叶天有点听不懂李宝珍的话，不知道她说的“决定”是指什么。


    当然，每个人都会做决定，把握自己的命运。


    就像现在，他按照自己的治疗方案，已经实施了非常重要的第一步。


    两人离开小学校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钟。


    出了大枣树村，江珊停车，从后备厢里拿出一箱子红牛，连喝了两瓶，然后无力地坐在路边的石头上。


    “叶天，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找的人在大枣树上从上午十点到下午四点半……你这不是治病啊，简直是一个淫乱聚会呀！你知道吗？我跟赫春芬说话说得多辛苦，拼命在脑子里找话题，说话说得嘴都抽筋了……活活六个半小时啊，他们以为自己在拍三级电影色情片啊？”


    叶天无奈，只能陪着笑脸，坐在大石头的另一边。


    “叶天，你这不是治病，这是铁人三项啊……你是不是没跟人说清楚？适可而止不行吗？正常男女一个小时足够了吧？他们整整弄了六个半小时，炫耀什么劲啊？大枣树都要被晃倒了对吧？”


    “抱歉，抱歉。”


    “你别道歉了，道歉有用吗？下午我跟赫春芬拼命说话，你呢？能不能过来替替我？咱俩换班对付她自己？你倒好，一个人出去溜达，不管我了？”


    叶天只能解释，自己跟赫春芬话不投机半句多，再说下去，可能会吵起来，然后今天做的事就露馅了。


    “怎么回事？人家说什么刺激你了？”


    “她说，就算大人物身体不行，不能跟她过夫妻生活，导致无性婚姻，她也会包容原谅——看看，她自己多伟大，简直就是圣母中的圣母！她难道不明白，大人物阳痿都是她一手造成的？大人物才是受害者，她才是加害者，懂不懂，懂不懂？”


    叶天一口气把肚子里的郁闷全都吼出来，胸口顿时舒服多了。


    忙碌一天下来，大家都很疲惫，所以按捺不住火气。


    叶天能够看透大人物的病因，这是今天最大的收获。


    良久，江珊拿起两罐红牛，递给叶天。


    “喝吧，你不主动要，我还以为你真生气了，不爱喝！”


    这个小小的举动，等于是主动道歉。


    追溯源头，是江珊、江镇澜力邀叶天为大人物治病，所以，她应该包容一切，不能向叶天兴师问罪。


    叶天不计报酬，奔走帮忙，已经仁至义尽。


    “抱歉，我太冲动了，大人物和赫春芬都是病人，我是医生，应该无条件地接纳他们，而不是冷嘲热讽。”


    发泄过去后，两人都有些后悔，相互道歉，彼此原谅。


    两人重新上路，江珊笑着问：“我今天跟赫春芬聊天，谈到她的姓氏。她是汉族，但祖上有人传言，她们这一支是大清正黄旗的后人，不知真假。大清灭亡，叶赫那拉氏的后人，将叶、赫、那、拉四个字当作自己的姓氏……可惜，战乱年代，无据可考，最终与大清皇室失去了关联。”


    叶天明白，赫春芬姓“赫”，而自己姓“叶”，似乎跟叶赫那拉氏有所关联。


    “哈哈哈哈，这真是个冷笑话！”


    两个人一起笑起来，之前口角带来的僵硬场面，迅速融化。


    他们在宝塔镇单独吃了晚饭，江珊点了六菜一汤，犒劳叶天。


    叶天不禁想到，李宝珍和王二山在树杈上奋斗了大半天，一定也很累了。


    这么多人为了大人物的身体辛苦奔走，希望有所收获，不至于徒劳无功。


    “叶天，我有一次偷听周嘉玲打电话，她说，已经厌倦了。”


    江珊聊到了江镇澜和周嘉玲，眼神中充满了阴翳。


    “厌倦什么？”


    “厌倦了跟一个半大老头子在一起，生活缺乏激情。她很喜欢你，不知道你注意过没有，你们两个在同一场合出现的时候，她的眼神一定是在你身上。”


    叶天无法回答，在江珊面前有些心虚。


    江丽丽出国的前夜，他不确定，也不排除可能——周嘉玲就在那张大床上。


    “叶天，有没有一种药，吃了之后讨厌男人？”


    这个问题把叶天问住了，他想了想，才犹犹豫豫地回答：“没有直接效果的，但是，如果把男人变得谢顶脱发、浑身发臭……还是能做到的，女人应该非常忌讳这些。”


    “错错错，我是说，让女人吃了，就开始喜欢女人，对男人丝毫不感兴趣。有没有？”


    叶天糊涂了，只能摇头。


    他不想走这些歪门邪道，既然江镇澜和周嘉玲在一起很合适，那就继续在一起就好了，何必棒打鸳鸯？


    “唉，说实话吧，如果周嘉玲早一点放手，我爸恢复自由，全家就可以一起移民美国，再也不受周嘉玲这种心机婊拿捏了！”


    叶天给她纠正：“不是举家出国定居，而是把家人全都接回来，在华夏土地上，做自己的主人……”


    其实，这种事只有当事人最明白。


    如果江镇澜、周嘉玲自得其乐，其他人就别管了。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江珊那么睿智的人，谈到家事，还是表现出了自私的一面。


    周嘉玲离开，江镇澜的原配妻子回来，大家还是和和睦睦的一家人。


    过去的旧账，直接翻过一页，落得一个圆圆满满的大结局。


    江珊把叶天送回桃源村，真诚道谢：“今天辛苦你了，不管大人物的身体能不能康复，都欠你一个人情。”


    叶天下车，两人隔着车窗对视。


    江珊满脸疲惫，但眼中仍然满含笑意。


    “我一定会治好大人物的病，江伯伯问起来，请他放心。”


    江珊脸红了：“其实，我爸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朋友们。他的几个好兄弟都够了晋升年限，但往年都被各种各样的条件卡住，今年大人物有一票否决权，只要他抬抬手，这些人就能更上一层楼了。叶天，这些事对你不重要，但对于公务员来说，是努力工作的希望和梦想。”


    “放心，我会治好大人物，让他欠江伯伯一份人情。”


    叶天郑重地向江珊承诺，只要她能轻松快乐起来，他可以做任何事。


    回到医务室的时候，他想不到，王二山正在院门口溜达。


    叶天有些意外，对方和李宝珍忙了大白天，此刻应该好好在家休息才对啊？


    “叶天，我下午来过好几趟了，你都不在。我有一些药材，都是壮阳的，前一阵听村里人都在传，你经常熬夜，身体不太好。这些药材拿去泡酒，每天晚上喝一小盅，保证你清晨起来一柱擎天，半夜上床金枪不倒……”


    王二山递给叶天一个黑色塑料袋，里面是三个大纸包，散发出浓重的药味。


    凭着这种味道，叶天就判断出，一种是淫羊藿，一种是肉苁蓉，还有一种是巴戟天。


    叶天有苦说不出，也没法替自己辩解。


    所有谣言的源头，肯定就是唐美娟。


    “谢了，你下午来过？”


    “对啊，午饭后、两点、三点、四点……你都没在。”


    叶天突然明白了，今天李宝珍带人去大枣树村，带的不是王二山，而是另外一个人。


    怪不得叶天打电话的时候，她说话跟平时不一样。


    “叶天，挂牌子那事，我托亲戚到镇上问了，金镇长说，全都交给你负责，你说挂就挂，你说不挂就不能挂。”


    叶天又开始头大，这本来是金兰的职权范围，如今硬推到他身上，弄得他很难做人。


    “叶天，这点草药不算什么，我还有一件祖传的宝贝，是绝对的壮阳神器。”


    叶天看看手里的袋子，这三种草药混合在一起，就是百分之百的“壮阳神器”，根本不需要其它的东西了。


    “是什么？”


    “嘿嘿，是西太后宫里传出来的好东西——《秘戏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