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天没有那么爱惜羽毛，毕竟，他现在只是桃源村的小村医。


    医务室是华夏医疗体系里的最基层单位，在系统里面，毫无存在感，连大千世界里的蚂蚁都算不上。


    为了发扬医仙道统，为普通百姓造福，他甚至可以倒贴钱，给老百姓治病。


    不过，一个男人六年多没有使用那件工具，恐怕已经彻底废了。


    “有困难是吗？”


    叶天点头：“先见面谈谈再说，具体情况，具体对待。”


    江珊发了条短消息，得到了见面时间和地点：“下午四点钟，桑林市招待所。大人物从上面过来，在那里检查工作。”


    “好。”


    “从现在起，我们所有的交谈内容都需要保密，可以吗？”


    叶天是聪明人，知道男人在那件事上的所有忌讳。


    这种事情，知情者越少越好。


    “下午送我到市招待所，你就别管了，不用陪着进去。”


    他关心江珊，全心全意为她着想，不愿让她背负一点点泄密的嫌疑。


    “多谢了叶天，如果能完成这件事，以后——”


    叶天笑着摇头，阻止江珊再次说下去。


    他绝不会让医仙道统成为自己晋升发财、谋求利益的工具，这是底限。


    下午三点钟，江珊把叶天送到市招待所。


    有个年轻人出来，把叶天带进去，先让他在贵宾区的一个小书房里等着。


    四点整，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进来。


    前面的那个，四十出头，正是江珊说的大人物。


    后面那个中年人脸色白皙，五官周正，身材矫健有力，只有三十出头的年龄。


    “叶天对吧？桃源村来的年轻神医。”


    大人物平易近人，满脸笑容，用力握住了叶天的手。


    叶天恭恭敬敬地回答：“前辈谬赞，我就是个小村医，医科大毕业生，才疏学浅，经验不足，请前辈多多指教。”


    大人物哈哈大笑：“年轻人，果然很谦虚，不错不错。”


    他回头，给叶天介绍：“这是我的好朋友，好兄弟，京城来的，老家是咱明州市，知道桃源村出了一位神医，特意跟过来见识见识。”


    中年人跟叶天握手，笑了笑，没多说话。


    大人物随意问起桃源村的事，叶天端端正正地坐着，礼貌作答。


    “我去过桃源村，以前玉带河年久失修，到了汛期，经常溃坝。桃源村靠着后山，地势高，从没淹过，可下游几个村子就遭殃了。我那时候年轻气盛，当场拍板，拨款整修河堤。老百姓过日子不容易，一条河弄得大家提心吊胆的，这怎么得了？还怎么能乡村振兴？”


    叶天挑了挑大拇指，由衷地赞叹：“谢谢您，一直到现在，玉带河堤坝安安稳稳，老百姓都在感念上级领导的关怀。”


    中年人起身，在大人物身边耳语几句，然后跟叶天握手告辞，推门向外走。


    大人物出门送人，回来之后，重新握住了叶天的手，说话的语气也变了：“叶天，想不到你跟……是熟人？”


    叶天有些惊讶，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不过，他只是笑着点头，没有开口。


    “我这位小兄弟从京城来探望父母，轻装简从，低调潜行，不让任何人迎接。没想到，没想到，叶天，你行啊，在京城里有这种关系，却一个字都不透露，老杜、老江他们都不知道啊！”


    叶天觉得有些误会，但不知该从哪里澄清。


    “领导您日理万机，我觉得，不应该用任何事叨扰。”


    大人物猛地挥手：“你这是什么话？我这个小兄弟——”


    在这个话题上，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中年人的出现，影响了两个人的情绪。


    大人物叫人进来，吩咐先去安排晚饭。


    “叶天，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先吃饭，边吃边聊。”


    两人到了隔壁的小餐厅，桌上只是简单的四菜一汤。


    不过，叶天只吃了第一口，就发现菜里大有玄机，味道之鲜美，是他从未见识到的。


    那盆鸡汤，表面看似简单，仅仅是一只母鸡，几片香菜而已。


    真正喝到嘴里，他立刻觉得，各种闻所未闻的香气，一起下肚，顿时浑身充满暖意，所有毛孔，说不出来的舒坦。


    之前，他在这里吃过几次饭，规格虽高，味道却差得远。


    看起来，市招待所的用餐标准等级分明，大人物是从上面来的，百分之百享受最高级待遇。


    大人物聊起自己的身体，语气十分无奈。


    “那是三十九岁的时候，初秋，我在农村检查河堤防汛工作，当天晚上，县里热情招待，杀了两只羊，我和县里的朋友坐在河堤上，围着篝火喝酒吃肉，一直到凌晨三点，就睡在临时搭建起的帆布帐篷里。我睡得迷迷糊糊，突然听见外面敲锣，说是河堤溃坝，大水马上要来，一激灵就醒了，才发现只是做梦。从那时起，就突然不行了。”


    中医问诊，对发病原因相当重视。


    可是，大人物的发病太突然，他讲不清问题出在哪个环节。


    “叶天，以前找过几个神医，听完我的自述，他们马上就断定是马上疯后遗症，真是……真是去他妈的，我疯什么疯？我就是在帐篷里睡觉，喝酒的、看堤坝的、巡逻敲锣的……十里地方圆，没有一个女的，我跟谁马上疯？”


    叶天笑起来，大人物也是人，气急了也会骂脏话。


    “叶天，汛期一到，防汛护坝的任务比天大，谁敢那时候玩女人？不要官也不要命了吗？我们喝酒，是为了暖身子，不然，到了半夜，堤坝上的温度下降到摄氏五度以下，太冷了……”


    叶天初步判断，是“阴邪入体”，同时，又伴随着“火毒余孽”。


    初秋天气，暑气的燥热还没有完全散尽，秋意又凶猛来袭，借着汛期的大水，势不可挡。


    “具体日子前辈应该记得吧？是不是立秋前后三日？”


    大人物一拍大腿：“是立秋，当天就是立秋。白天热，晚上冷，白天穿背心，晚上盖毛毯。”


    找到了病因，叶天稍稍松了口气。


    他给大人物把脉，小心地确立诊断思路。


    “前辈，普通男人无法控制自己的欲念，您发现自己身体出了问题，去看医生，是不是有的医生劝您，换一个上床对象试一试？”


    这是男科医生普遍采用的“轮换治疗法”，有时候换药无效，直接“换人”，就能让男人的那些器官突然觉醒。


    “对，有的医生的确这样说过。但是，我从小接受祖训、家训，糟糠之妻不下堂。我可以当和尚，完全禁欲，但不能对不起我在乡下教书的老婆。”


    在大人物的叙述中，他和老婆是初中同学。


    两人确立恋爱关系时，在屋后的大槐树树干上，刻下了“永结同心，至死方休”八个字。


    大槐树的树龄近百年，有两人合抱那么粗。


    所以，每一个字都有一尺见方。


    两人亲手刻字，用了三天才完成，然后割破手指，用鲜血涂抹字迹。


    “叶天，如果我背叛了老婆，跟别的女人上床，就算身体恢复了，那我还算个人吗？我不贪污，不受贿，不请托人情，不跑官要官……我就是要为老百姓做事，当个清正廉洁的小官。在私德上，不敢有丝毫亏欠——”


    大人物用筷子沾着茶水，在桌上写了“慎独”两个字。


    “这就是我的座右铭——严于律己，宽以待人，终生保持，慎独品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