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北风吹过，卷起地面零星的几片落叶。


    顾平安仰头叹了口气，打断小桃描述她去问保卫处，和门口大爷聊起了关于晚上食堂有板栗烧鸡这事。


    “打住，小桃，这些以后再说，你就先说明白那男人是谁？”


    陶小桃无辜地摇摇头：“我已经说过了，不知道是谁。”


    “那他进去馆里头有没有再出来？”


    顾平安觉得还是采取她问、陶小桃答，这种方式比较有效率。


    “出来了，跟牛主任一起出来的！”


    好家伙，溜号还被牛主任逮住了。


    “那牛主任说啥了？”顾平安有些急了。


    “牛主任问我，你去哪儿了。”


    顾平安：“那你怎么说的？”


    “我就按你教我的说的，说你因为有些地方觉得不太好，去郊区采风了。”陶小桃开心地说道：“牛主任听完还夸你了，对着那男人说咱们文化馆的人做事情就是这么求真务实，细节到位。”


    顾平安抹了把额头，牛主任这些场面话也就陶小桃会觉得在夸人。


    “后来呢？”


    陶小桃一拍脑门：“我听到他跟牛主任说还会来的，要见见你。”


    顾平安的心啊，卡在嗓子眼，这人看样子不是个普通路人。


    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不管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顾平安赶紧穿上了罩衣，一起投入了墙绘中。


    而且还刻意加了会儿班，遇上了推着自行车出来的牛主任。


    看到牛主任，顾平安主动迎了上去：“主任，听说您下午找我了？真是不好意思，有些地方觉得画得不对，我去采风了。”


    牛主任这人吧，只要能把他的事情做好，你平日里是要喝茶看报，还是溜号闲聊，他都没意见。


    今天要不是那人来啊，他才不管顾平安去哪儿了。


    “小顾啊，辛苦了，不过以后出去采风啊，还是要先报备下的。”


    顾平安连忙点头，虚心接受的样子。


    牛主任看得很满意。


    “对了，牛主任，听说还有人找我？”顾平安装作好奇地问道。


    牛主任点点头：“江市大使馆的一位同志说想认识下你，今天没遇上，他说过几天再来，也没说个具体时间。”


    牛主任显然是不喜欢那个男人的，那人高傲得很，就说了单位，姓名都没说，把牛主任当个跑腿的一样。


    “下次来，你也当心点。”牛主任说话留三分，他觉得那男的搞不好是看上顾平安，来打听的。


    不然为什么不说是什么事，那肯定不是什么正经事。


    顾平安点点头，心里也嘀咕，她这种小人物上哪儿认识大使馆的人。


    如今可只有一个国家在咱们这开设了大使馆，全国都只有五个驻点。


    最大的就是江市的了。


    “好的，主任慢走啊。”


    牛主任象征性说下，辛苦了，别太晚。


    等牛主任一走远，顾平安就跟陶小桃说收工了。


    ——


    顾平安到家的时候，屋里头已经飘出来阵阵饭香了。


    打开门，屋里头橙黄的灯光驱散了外头冬夜的严寒，顾平安心里暖暖的。


    看到荀雪松在厨房里忙活，说了声“我回来了”就往屋里走。


    小豆包开心地从椅子上滑下来：“妈妈，你回来的啊，今天怎么这么晚？”


    顾平安蹲下身，亲亲小豆包：“妈妈今天有些工作要忙，就晚了点，豆包今天怎么样，作业做完了吗？”


    小豆包骄傲地拿本子递给顾平安：“你看，妈妈，我写的数字，我已经写完了。”


    顾平安看了眼，强忍着笑意，这个“8”是由两个圆圈叠在一起组成的。


    “真棒呀，小豆包，妈妈要怎么奖励下咱们小豆包呢。”


    顾平安轻轻地附耳到小豆包耳边：“晚上有惊喜。”


    说完食指放在嘴唇上比了个噤声的动作，小豆包忽闪着大眼睛点了点头。


    荀雪松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两人头碰头笑得一脸灿烂。


    “洗手吃饭。”


    顾平安笑着回：“我去换个衣服洗个手。”


    说着就带着豆包回屋了，出来后发现荀雪松已经接好了一盆水。


    不烫不冷，刚刚好。


    小饭桌靠墙，正好一人一个位置。


    顾平安看了眼今晚上的饭菜。


    中间是一锅腊八粥，旁边炒了一个鸡蛋，几个白菜，还有一盘牛肉和一盘子馅饼儿。


    “这都是你做的吗？”顾平安感觉有些不对。


    荀雪松摇摇头：“腊八粥是今天厂里做的，说是每年腊八的习俗，馅儿饼是你妈妈送来的。”


    顾平安就说呢，这馅儿饼眼熟，这是李桂香逢年过节才会做的馅儿饼。


    而且基本她也就能轮上半个。


    李桂香半个，她半个。


    其他的都是顾建国和顾文栋的。


    今天怎么想到送馅儿饼过来了。


    “她没说啥？”顾平安问道。


    荀雪松想了想：“说是让我明天的考核多指点指点顾文栋。”


    顾平安“噗嗤”笑出声：“她这是想你给他儿子开后门作弊呢。”


    荀雪松眼里也是笑意：“那这算是收受贿赂吗？”


    “当然不算啊，这是丈母娘对女婿的一片心，特意给你过生日来着呢。”


    荀雪松眉毛微挑：“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


    荀雪松心里腹诽：这人去打听他了？


    顾平安露齿一笑：“我能掐会算啊。”


    荀雪松明显不相信。


    “你还别不信，我还算到啊你今天会收到礼物！”


    话音刚落，门口就响起了敲门声。


    荀雪松疑惑地看向顾平安，指了指外头：“我礼物？”


    顾平安摇摇头，当然不是，这时候又没有什么外卖跑腿，她的礼物当然是亲手送的。


    荀雪松好奇地去开了门。


    “荀工，你在家可太好了，机器上出了点问题，现在漏油，你赶紧去看看！”


    “好，别着急，等我会儿，我跟家里人说一声。”


    顾平安在里头都已经听到了，工作上的事要紧。


    “你去吧，我们给你留饭。”


    顾平安还是有些遗憾，跟荀雪松的第一个生日，没能一起过。


    荀雪松好像看出了她的心思，语气温柔地说道：“我尽快回来。”


    话是这么说的，等荀雪松到家已经是后半夜了。


    顾平安屋里已经没了亮光。


    荀雪松在夜色看了会儿，叹了口气，回了屋。


    一开灯，发现桌子上有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