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平安的眼神专注又认真，带着些说不出道不明的情意，像只诱惑人心的海妖，让荀雪松移不开眼。


    荀雪松压住让自己乱了阵脚的心跳，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轻松自在。


    握着门锁的手，指节泛白，青筋凸起。


    他听到了他开口的声音，好像有些颤抖：“为什么？”


    顾平安耸耸肩：“好歹咱们同住一个屋檐下，总不能做最熟悉的陌生人吧？”


    荀雪松的悸动褪去，他有些遗憾，或许刚才的情意是他的错觉。


    “行，互相了解，二十八。”


    “嗯？”


    “好了，轮到我问你了，刚才上门找你的男人是怎么回事？”


    顾平安小小的脑袋大大的疑惑。


    二十八？


    哦哦，说的是年龄，荀雪松大他六岁啊，大的是有点多，三年一代沟的话，这是两条沟了。


    “找上门的男人，你是说孙权？”顾平安诧异地问道。


    荀雪松不知道那人叫什么：“要给你教训周志刚的那个男人叫孙权？”


    顾平安点点头，又立马摇摇头：“我没让他给我教训周志刚，那种人渣，我自己就能收拾！”


    荀雪松不发一言，眼神示意顾平安继续。


    “这事说来就话长了，要不，咱们移步小饭桌？”


    两人坐到了饭桌旁，顾平安从上回去买肉被人介绍了黑市开始说起。


    荀雪松诧异，这事还是因为他而起的啊。


    符星洲要来，荀雪松让顾平安帮忙招待，顾平安去买肉，了解了黑市，想到了在黑市做买卖，然后就认识了黑市管理员孙权。


    “事情呢，就是这样了，我现在跟小桃在做泡菜生意，孙权是来告诉我们泡菜卖光了。”


    顾平安的语气里藏着些小骄傲。


    荀雪松不想打击她，但是有些话不得不说，早知道早准备。


    “你这泡菜生意估计做不长了。”


    顾平安笑容僵在了脸上：“为什么？黑市要被查了？”


    不会吧，最近她还听到要放开的消息呢，按时间来说，也快可以个人做买卖了啊。


    “不是这方面的问题，是你泡菜的问题。”


    顾平安更不理解了：“泡菜怎么了？不能卖的？”


    荀雪松给顾平安倒了一杯水，把这事掰开了跟顾平安说明白，省得她最后失望难过，荀雪松不忍心看到那样的顾平安。


    “你这泡菜按你说的，是同事家的，而且今天你的同事回家去说了这事。”


    “也就是说这么几天工夫，一坛子泡菜就卖光了。”


    “那她的家人会不心动吗，你在这中间最重要的作用，就是跟黑市那边联系，是个中间商的作用，如今，人家都知道地址在哪儿，也知道怎么合作，你连价格都帮人家谈好了，他们为什么还要留你在中间赚一手呢？”


    顾平安表情凝固，一时间有些结巴：“不，不会的吧，小桃她不是过河拆桥的人。”


    荀雪松没有反驳顾平安：“是，听你说来，这个同事人不错，可是她的家人呢，也跟她一样吗？”


    顾平安不得不承认，那肯定不一样，不然小桃也不会周末了孤零零一个人呆在宿舍。


    “那怎么办呢？”顾平安一时间没了注意，“我去跟小桃说不可以跟家里人说这事？”


    荀雪松敲了敲桌子：“来不及了，你不是说人已经回去了。”


    “那毕竟是你那同事的家人，人家问了，你那同事能不告诉他们吗？”


    顾平安想了想，摇摇头：“小桃是个实在人，连撒谎都会脸红。”


    她认真想了想，如果陶家人知道泡菜这么赚钱，怎么会甘心当个供货商，肯定会自己做的，她真的是大意了，没想到这一茬。


    “我是不是很蠢啊？”顾平安语气失落，眼里的光都没了，低头看着手里的玻璃杯。


    里头的茶叶浮浮沉沉，最终都沉了底。


    荀雪松摩挲着手指，很认真地说道：“不，你很聪明，你还有别人没有的眼光，能发现好东西，你还有一流的行动力，说干就干，具备这些的人，怎么会蠢？”


    顾平安抬头看着荀雪松——他态度好诚恳，眼神好虔诚。


    说的这些话也耿直到让人想笑但也心暖。


    荀雪松简单的一番话把顾平安从低落中拉了回来。


    “你说得对，我能发现一款爆品，当然就有第二个！”


    顾平安刚才还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如今又跟初升的太阳一样，朝气满满了。


    荀雪松喜欢这样的顾平安。


    “你做这些是因为钱吗？”荀雪松温柔地问道。


    如果是因为钱，荀雪松想了想，钱他可以去赚。


    顾平安摇摇头：“不全是，钱只是个结果，是做这事最后的奖励，而且我确实挺喜欢钱的，有钱能买好多好东西，我想要赚很多的钱。”


    “我最喜欢的还是赚钱这个过程，就像画画，最后的成品，可能欣赏个一两回就厌倦了，可是每次画笔在手里，要创造个新艺术的时候，那种我是主宰的感觉，真是太美妙了。”


    荀雪松被顾平安的话语带到了那个意境里，他对顾平安像是有了个新的了解。


    顾平安回过神：“对了，接下来我可能会很忙，需要你去接送小豆包了。”


    泡菜生意放一放也好，接下来她要专心搞文化馆的改造工作了。


    这次可是个好机会，她要在这个时代证明自己，她的水平就是世界一流的墙绘水平！


    前世，一些外国媒体总是批评她的创作没有艺术价值，纯粹的商业性。


    说华夏人民务实缺乏创造力。


    哼，还说墙绘这项艺术源于他们的涂鸦。


    真是睁眼说瞎话。


    还不是他们垄断了这行的话语权，这回她可要提前发力了，谁先到巅峰可说不定了！


    荀雪松看着两眼亮晶晶的顾平安，她的眼睛很好看，荀雪松一把年纪了，让她这么盯着看得很不自在。


    脑海里像是有一簇簇金色的火花，毫无规矩地向四面八方炸开，刺烫的火星蹦到他身体各处，密密麻麻的。


    荀雪松慌乱地站起身，退后几步，仓惶的想逃离这个让心脏不正常跳动的空间。


    手握到门把上，又折了回来。


    “怎么了？”顾平安疑惑地看着荀雪松去而折返。


    “我——”


    荀雪松的话刚开了个头，就听到了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