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平安打算敲门的手，顿在了半空中。


    “离婚？”顾平安呆住了。


    她屏住了呼吸，在震惊中竖起了耳朵。


    “到时候你再跟燕妮把证一领，你就能把户口迁回城阳了。”


    “既然你不想回江州，那就回城阳。”


    顾平安没想到，荀雪松的爸爸竟然打的是这个主意。


    屋里头静悄悄的，顾平安快把半个身子贴门上了，也没听到里头的声音。


    顾平安猜测荀雪松该不会是点头了吧。


    “妈妈，你怎么了？”


    小豆包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顾平安声音，这一声呼唤把屋里屋外的三人都吓了一跳。


    荀雪松看见地面跟房间门的缝隙里，确实有一双熟悉的鞋。


    顾平安什么时候在门外的？刚才的话她有没有听去？


    荀雪松有了一阵慌乱。


    顾平安也在害怕她的偷听行为被里头的人发现。


    赶忙敲了敲门，装作是刚到的样子，喊着里头的人吃饭了。


    然后牵起小豆包的手，大声地说：“妈妈做完饭了，来喊爸爸和爷爷吃饭，走，带豆包洗手吃饭去喽。”


    小豆包听到可以吃饭了，开心地蹦蹦跳跳去洗手。


    荀雪松转头警告地看了眼荀鸿德：“刚才的话，不许再说，先吃饭吧。”


    率先开门走了出去。


    荀鸿德跟着出了屋，四处看了看没看见赵燕妮。


    这孩子去哪儿了？也不知道在屋外看着点，刚才的话被顾平安听去，那对大家都不好。


    “燕妮那孩子呢？”


    顾平安回答：“去公共厕所了。”


    荀鸿德听了立马垮了脸，教训顾平安：“你做嫂子的，她一个小姑娘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你怎么不陪着去？！”


    顾平安诧异地看着荀鸿德，这赵燕妮二十来岁的样子，上个厕所难道还要人陪？


    她觉得荀鸿德是在给他自己找补，这是心虚了，先发制人呐。


    顾平安扯了个笑：“这么大人总不会掉茅坑了吧？”


    荀鸿德也觉得刚才的话有些不合适，不过顾平安这么直接呛声回来，还是让他很没面子。


    他冷哼了一声，推门走了出去。


    顾平安诧异地看了看开了又关上的门，转头问荀雪松：“赵燕妮又不是豆包，上个厕所还要人陪着？赵燕妮该不会是你亲妹吧？”


    荀鸿德对赵燕妮的态度感觉比对荀雪松都来得好。


    不等荀雪松回答，顾平安自己就否定了这个答案。


    刚才荀鸿德还说让荀雪松跟赵燕妮结婚呢，要是亲兄妹，那荀鸿德不是发了疯失了智了么。


    荀雪松看了眼顾平安，眼里的情绪很复杂，想了半晌冒出一句“先吃饭吧”。


    顾平安已经带着豆包洗完手了，给豆包靠墙安排好了位置，帮着荀雪松把碗筷摆好。


    一切准备就绪，荀鸿德带着赵燕妮回来了。


    顾平安给两人打水洗手。


    赵燕妮擦干手坐到饭桌上，惊讶出声。


    “这做的什么呀？！”


    荀鸿德走到餐桌边一看，也皱起了眉头。


    顾平安就当听不出他们的言外之意，只回答字面上的意思。


    指着饭桌上的菜一个个介绍。


    “这是红烧鲫鱼，这是清蒸鲤鱼，这是昂刺鱼炖豆腐，这个是炒白菜，那个炒萝卜。”


    赵燕妮黑了脸：“谁问你这个了，你怎么一顿饭做这么多种鱼？”


    “真够败家的，雪松哥的钱都让你给吃了吧！”


    荀鸿德也很不开心，雪松这媳妇是一点不会当家，就算要招待客人，也没必要都是鱼，有这钱为什么不整个肉。


    荀雪松刚要开口解释这些鱼的由来。


    顾平安趁着赵燕妮不防备，一把揪住了赵燕妮里头的灰色高领毛衣。


    在她反应过来前，捻了一把，验证了她的猜测。


    赵燕妮往后一仰，推开了顾平安的手，生气地大喊道：“你要干什么？！”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荀雪松也惊讶地微睁了眼睛看向顾平安。


    荀鸿德“啪”地往桌子上拍了筷子，话是朝着荀雪松说的：“你这媳妇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


    顾平安不生气，手在半空没收回，摩挲了一番，像是回忆刚才的手感。


    “燕妮妹妹这羊毛衫是哪里买的，手感怪不错的，不便宜吧？”


    赵燕妮原本气愤的脸一瞬间白了，立马呛声：“什么羊毛衫，你别胡说！”


    顾平安挑了挑眉，扬起了个灿烂的笑容：“燕妮妹妹这打扮也是奇怪，外头穿的棉袄，破破烂烂的，像是缝缝补补三年又三年的破烂。”


    “我就说哪里不对劲，咱都跨过八零年了，如今的生活比前几年可好太多了，怎么燕妮妹妹像是还在上个十年一般。”


    赵燕妮难道也有对不把她当人的父母吗？顾平安之前那补了又补的破烂衣服，都比赵燕妮这套好得多。


    赵燕妮红着脸一时间说不出话，隔了好一会才梗着脖子说：“不知道你说什么，什么羊毛衫，这是我自己织的毛衣。”


    顾平安指了指荀雪松：“我是没穿过羊毛衫，荀雪松有一件，那手感都还没你这件来的好，你自己瞧瞧你这衣服，这好东西的质感是骗不了人的哦。”


    “你！”


    赵燕妮脸红耳赤，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着急地看向荀鸿德。


    荀鸿德老眼昏花看不出什么羊毛不羊毛的，就算是羊毛又怎么样。


    “你燕妮妹妹有件好衣服碍着你了？”


    顾平安耸耸肩：“这不是燕妮妹妹说我败家，说雪松的钱都让我吃了吗，我可没有什么羊毛衫，这得够我们一家三口吃上三四个月了吧。”


    荀鸿德一阵尴尬。


    顾平安像是看不到他漆黑的脸色，继续说道：“雪松每个月就那点固定工资，还要往家里寄，每个月就剩那一点钱，我跟豆包每天都得抠着口粮不敢多吃。”


    “我倒是也想给爸爸你们买点肉吃，可惜啊，兜比脸干净。”


    “这鱼还是雪松朋友送来的，外头缸里还有几条不信你去看，要不是这几条鱼啊，我是只有白菜豆腐能招待你们了。”


    “说出去都没人信，堂堂大学生，厂里的工程师，老婆孩子在家里过着这种苦日子！”


    顾平安越说越激动，情到深处，还难过地用手指摁了摁眼角那硬憋出来的眼泪。


    之前赵燕妮说她的毛衣的时候，她提了一嘴生活费，荀雪松仿佛也很支持的样子。


    虽然不知道原因，顾平安决定赌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