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劝君惜取少年时

作品:《少年歌行:从剑心冢走出的少年

    打开酒壶,一股清香幽幽飘荡了出来,很快就弥漫到整个大厅。


    这种香味并不浓郁,却好似能飘进人的心里,光是闻一闻,都能摄人心魄,迷醉人心。


    “这酒香味,不愧是陈酿已久的秋露白。”一位酒客闭上了眼睛,感受着那无与伦比的香气赞叹无比。


    “这绝品秋露白,可谓是人间最有滋味的美酒的了。”另一位酒客微微叹道。


    “竟是桃花香。”陈儒猛吸了一口气,眼中既是惊喜又是怀恋。


    “看来先生少年时也颇有故事啊。”李当归递过去一杯酒,笑道,“你有故事我有酒,与君诗酒话清秋。”


    陈儒接过一饮而尽,他慢慢闭上眼睛,仔细回味着酒中无穷的味道,随后又缓缓睁开,口中轻轻吐出一口浊气,那一双眸子也瞬间变得清澈明亮。


    “小谢的酿酒之术可又精进了不少,比之我当年喝的那杯秋露白,已经相差无几了。”


    “多谢先生夸奖......可相差无几,却还是差了一些!”后厨中传出了一道声音。


    陈儒大笑:“此事无关酒,只关风月,此时酒不似当年酒,此时人亦非当年人!”


    李当归见状也不由饮了一口。


    只是一口。


    那股桃花香味便在口中缠绵悱恻,好似春风拂面而来,清爽无比。随后一股余辣升起,直冲脑门,给人一种少年豪气,鲜衣怒马。最后酒入愁肠却不作愁,反而有一种豁然之感。


    “不愧是名动天下的秋露白,果真是好酒!”李当归轻轻放下酒杯,脸上尽是满足的笑意,“这雕楼小筑的秋露白果然能品三味,春风拂面,热血当头,酒解人愁”


    “可惜这天下还有一种更绝世之酒。”陈儒卷起袖子给自己又倒了一杯。


    李当归点点头:“百里东君的七盏星夜酒!”


    “是啊,一醉登楼名扬天下,琅琊王萧若风甚至凭此酒入了逍遥天境。”陈儒轻声说道。


    “这不是传说吗?”李当归一惊。


    一杯酒竟然能让人入逍遥天境,简直不可思议。


    陈儒好似看穿他所想,解释道:“传说便是根据实际由来的,只是人们不愿相信,所以便成了传说。”


    “既是如此!”李当归沉吟了一番又问道,“先生可曾喝过?”


    “七盏星夜酒?”


    “嗯。”


    “错过了啊。”陈儒摇了摇头,随后目光瞥向后厨,“那日谢师邀了三位品酒师,偏偏没邀请先生我,或许是我刚来这天启城,入不了谢师的法眼吧。”


    “小谢已经知错了,先生可莫要再折煞小谢了!”后厨传来一道苦笑。


    陈儒冷哼了一声:“谢师做得对,天下名酒无数,可我唯爱桑落?哪有资格去品那什么七盏星夜酒。”


    谢师默然无语。


    “先生为何不爱美酒爱桑落?”李当归忽然问道。


    他感觉这里面肯定有故事。


    果然,陈儒听到这个问题后,迟疑了好久才缓缓回答。


    “桑之未落,其叶沃若。桑之落矣,其黄而陨。”


    “这桑落酒起初只是一个时间概念,说是桑叶凋落之时,取井水酿酒,所酿之酒风味独特,便名桑落。”


    陈儒忽然抬起了头,深吸了一口气,眼中满是缅怀之色。


    “我年少时,离家去山前书院拜师学习,与家中一姑娘约定,桑落之际,便是我归家之时,那时我怀着憧憬和希望,在书院奋苦学习,终于等到了那一日。”


    “那一日,天气正好,阳光明媚,我就和那谢宣一样,穿一身布衣,背着竹箱,准备回乡看看我心爱的姑娘。”


    陈儒微微有些迷醉,脸上绽放的笑容如菊花盛开,妙不可言。


    “扑哧~~~”


    李当归再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陈儒低头道。


    “没有,你继续,你继续。”李当归狠狠咬着嘴唇,强迫自己别笑,这才忍了下来,“结果呢?””


    “结果啊......”陈儒叹了口气,“那天我满心欢喜的回家,却看到了一个白色的队伍,他们正赶往村口桑树前的一座新坟。”


    “她死了?”李当归有些惊讶。


    陈儒面色平静,幽幽地说道:“那颗桑树亭亭如盖,地上没有一片落叶,可就在我进入村庄的一瞬间,漫天桑叶凋零,铺满了一地,也是从那天起,我爱上了桑落酒。”


    “因为,每次我喝到桑落,都会想起家中有一位在等我的姑娘。”


    李当归摇头叹息道:“真是个悲伤的故事。”


    “你信了?”陈儒又喝了一杯秋露白,脸上忽然露出了笑容。


    “啊?”李当归刚有些悲伤,可看见陈儒这模样,一脸懵逼道,“什么意思?”


    陈儒轻声一笑:“故事嘛......都要经过艺术加工的,哪有什么漫天桑叶凋零,铺满一地,都是夸张的形容罢了!”


    “那真实结局又是什么?”李当归颇为无奈。他曾不止一次听说过,稷下学堂的陈儒先生是一位严肃认真的先生,可现在看来,传闻到底只是传闻,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我回乡时看到的并不是一个白色的队伍,而是红色的队伍,她改嫁了。”陈儒说得很轻松,目光平静,语气淡然,就好像这一切早已经和他没有关系一般。


    李当归这次长了一个心眼:“先生这次说的就是真的了?或者真作假时假亦真,假作真时真亦假。”


    “都是真的,也都是假的。”陈儒悠悠地说道,“少年们啊,一代一代,总是那么相似。”


    “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