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是一张绝美的侧颜。


    朱唇玉面，倾国倾城。


    如果将王冠最璀璨的宝石称为绝世明珠，照片上雕有凤纹龙刻的深红色衣裳主人，则足以让明珠黯然失色。


    裘云英神色发怔，念叨着“黄金切割”、“完美曲率”、“天人造物”等让人听不懂的话。


    她的思维，像是被一道犀利的闪电正中深处，充斥着多巴胺的微妙电流，呼吸急促，头皮发紧。


    许多艺术家终其一生，是为追求超越想象力之极限的完美阿佛洛狄忒。


    求而不得，会沉闷、哭泣、崩溃哀嚎，歇斯底里之间，试图用最癫狂的想法，打破陈腐的常规，找到令人灵魂震颤的艺术。那是一抹不可捉摸的电，是天际遥不可及的云，是晨昏分晓的光，也是这张照片上“留有遗憾”的侧脸。


    如果说断臂维纳斯代表了西方残缺美学的极致，犹抱琵琶半遮面则是东方朦胧美学的巅峰。


    照片的侧颜，两者兼顾，直击裘云英的灵魂深处，解开了她的人生答案。


    裘云英脑海犹若惊涛骇浪，拿着手机，久久沉默不语。


    眼眸透露的渴望与贪婪，让魏昆产生了一种裘云英和红衣女尸是一家人的错觉。


    不过，一个是追求极致的美，不将就。另一个则是量大管饱就OK，不挑食。


    魏昆看裘云英颤得像是癫痫发作，生怕她噶的一声抽过去了。这附近可没有叫赵大宝的大夫啊！


    犹豫数秒。


    “你……”魏昆本想出声打断。


    裘云英像是触电般，将手机丢出去，忍不住尖叫：“呀——”


    随后又像是自己逗自己玩的小狗，悔恨、急迫地爬到地上，将手机小心翼翼地捡起来，视若珍宝地吹去屏幕上的灰尘。


    魏昆保持沉默。


    他真的不敢说话了，万一惊扰到裘云英咬了自己怎么办？


    狂犬疫苗蛮疼的……


    裘云英抬头看向魏昆，双眼微红，脸上带着惊喜的笑，压低的颤声像是在求证。


    “她刚刚冲我笑了，一定是喜欢我……”


    魏昆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立刻站起身，紧张道：“你说，照片笑了？！”


    “可能是我在幻想吧，她太美了，以至于让我产生了不该有的幻觉。真是抱歉，有些失态了……”裘云英逐渐从失控的状态缓解出来，轻轻叹息，手依旧紧紧捏着手机，没有还给魏昆的意思。


    魏昆很想喊一声姐姐您没问题吧！


    这是静态图片不是gif动图！更关键的是，拍的是侧脸啊！它到底是怎么笑的？歪嘴战神吗！


    “手机能还给我么？”


    魏昆有些慌了。


    明明是侧脸，没有拍到红衣女尸的紫色眸子，本以为不会有危险，可现在看来明显还是出问题了！


    他死死盯着手机，唯恐下一秒，就会有一只惨白色的手臂伸出来掐人脖子玩。


    “不！”


    裘云英一脸充满信念的坚定，身子一撇，将手机牢牢护在胸口。“等等，等一下可以吗？”她慌张又生疏地求着魏昆。


    早知道搞艺术的脑子多少都带点大病！


    魏昆傻了。


    真有人分不清什么是灵异事件，什么是舔狗脑补么？


    他做好了随时随刻使用鬼印章的准备，即便隐约感觉到，频繁使用鬼印章会给身体带来巨大负担和隐患。


    但魏昆不可能坐视不管。


    两人隔桌对坐，魏昆瞪着裘云英，裘云英盯着手机。


    左右桌的食客目光奇异地偷偷打探着。


    他们暗暗八卦着，魏昆和裘云英之间的诡异场景，很像是男人偷腥被女朋友捉奸找到证据啊。


    只是女友顾及旧情，明明很痛苦，看着小三的脸心如刀割，气得浑身颤抖，依旧对男友抱有最后的幻想，试图挽留。


    尤其再加上对话。


    “给我。”


    “不给，除非你带我见她！”


    “见她你就死定了，呸，我就死定了……也不对，反正不行！”


    “我就知道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那两百万还我！”


    “能换个话题吗……”


    “呜呜呜，我果然没有她重要，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啊——！”


    围观群众看不下去了。


    一个大妈拎着雨伞，用伞把敲了敲魏昆后辈。


    魏昆回头，不等反应，迎面唾沫横飞被喷了一脸。


    “小伙子做事先做人啊！挺好的姑娘，你太没良心了！”


    还有人帮腔。


    “哎，被包养还找小的，给我两百万，我保证一天三顿韭菜大腰子，这叫职业道德。”


    魏昆见围观群众，群情激奋，恨不得将他这个负心汉诛杀当场。


    千夫所指！


    见有人甚至要掏出手机化身镜头侠。


    他迫不得已，一把搂住裘云英肩膀，另一手搂草打兔子，由不得她拼命挣扎，抱着人火速逃离了现场。


    消防通道。


    魏昆满脸无奈道：“我说裘女士，您能正常点吗？你是裘氏制衣的总经理，我是幸福互娱的老板，咱们能来点正经的商务谈判吗？我还是比较喜欢你刚才那副桀骜不驯的态度……”


    “咳咳！”


    裘云英也是才反应过来，闹了个大红脸，明明穿着英气潇洒的黑色女士吸烟西装，少见得露出了女性羞态。


    她重重咳嗽着，恋恋不舍地将手机还给魏昆。


    魏昆看了眼手机屏幕，照片正常，是他偷拍的红衣女尸侧颜。只是左下角不知何时出现的裂痕，让他心脏差点停跳。


    他只想要平静的生活啊！安安稳稳的发点小财，可日常好像越来越刺激了……


    裘云英终于恢复到酷酷的商务强人风格。


    “魏老板，你要帮我。”


    她搭着魏昆的肩膀，盯望魏昆的双眼，目光炯炯，严肃道：“我要得到她……”


    魏昆差点没拿住手机。


    “啥？！”


    他变了脸色，坚决摇头道：“这不可能，你以为我是拉皮条的么？”


    “噗呲。”


    裘云英忍不住露齿而笑，重重拍了拍魏昆的肩膀。“瞧给你急的，我就是随口那么一说，逗你的，试试你的人品。”


    她打开钱夹，取出一张颇具艺术感的名片。


    “你人挺有趣，喏，这是我父亲裘半山的私人联系方式……遇到麻烦，打这个电话说是我的朋友就可以了。”


    裘云英又聊了些合同细节，约定好了签约时间，就等着两方法务部接洽。


    不过她没再提红妹的事，甚至没讨论广告代言的拍摄问题，像是心甘情愿只买了个红妹的名头，不辞千里跑来送钱一样。


    可越是这样，魏昆就是觉得她别有用心。


    那故作不在意的态度，像极了他大学室友追女朋友时的迂回战术。


    “她不会来真的吧……”


    望着裘云英大步流星的背影，魏昆头疼。他深知，这艺术感爆棚的酷妹子，不会善罢甘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