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巷上官婉儿家中的一处安静小院里，叶浩然十分没有形象的躺在廊庑间，晒着秋日里暖洋洋的太阳。


    “婉儿，你真的不躺一会，我刚刚看你好像也吃了很多。”


    上官婉儿优雅得跪坐着在一边。


    “不用了，我还好……嗝……”


    说话间打了个饱嗝，她立即羞涩捂嘴，觉得十分不雅。


    两个关系不能公开，吃饱喝足以后自然不能像平常情侣一样，出门逛街压马路，买东西为洛阳城创造gdp。


    用王氏的话就说，他们两个太扎眼了，无论走到什么地方都会被人行注目礼。


    上官婉儿可以乔装打扮，总不可能叶浩然也学女子头戴纱幔，遮挡容颜。


    所以王氏给他们安排这个小院，给他们两人独处。


    对外的说法，自然是昭容大人和叶待诏有要事相商，探讨国事。


    至于对内的说法就很明显，你们两个婚事都定了，孤男寡女，快给我擦出点火花。


    温饱固然能思淫欲，然而两个人实在吃的太饱，都不想动了。


    “婉儿，岳母经常罚你的吃饭吗？”


    叶浩然婉儿岳母张口就来，反正他现在也不是外人。


    想起今天的糗事，上官婉儿有点不开心，嘟嘴道:“你是不喜欢吃我家的饭吗？”


    “怎么可能，我今天可是帮你吃了五碗饭。”


    叶浩然目光落在无论从什么角度看都美哒哒的上官婉儿身上。


    移动身子蹭了过去，把头靠在上官婉儿的腿上，上官婉儿身体紧张的绷直，却没有拒绝。


    美美的蹭到膝枕的叶浩然，抬头看着她，“上官姐姐的饭，那可真是太香了。”


    上官婉儿觉得自己太丢脸了，于是端出姐姐的态度。


    “以后在母亲面前，你要规矩一点，不要总是那样调侃我。”


    “嗯嗯，好好好！”叶浩然把玩着上官婉儿垂下的发丝，“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


    男人从小到大的老通病，喜欢玩女生头发。


    上官婉儿看着枕在自己膝盖上的男人，发现他现在就是个毛手毛脚的大男孩，和刚刚宴会上与母亲斗智斗勇的完全是两个样子。


    “你这会怎么这么听话。”


    “我一直都很听话啊。”叶浩然理所当然的说。


    你听话？这么不要脸的话你是怎么说出来的。


    上官婉儿一脸震惊，纵观叶浩然这些天的战绩，一桩桩，一件件，都和听话乖巧扯不上边。


    先是上《万世治安疏》痛斥女帝，平日里对陛下更是张口就骂，就差把昏君挂在嘴巴上。


    通文馆内恃才傲物，一点情面都不给陛下，最后还是陛下主动服软。


    对上当朝次辅更是马前泼水，把人家辛苦这些年的名声毁的干干净净。


    最重要的是，有个大你五岁，正在当昭容的未婚妻，旁人都巴不得撇的干干净净，生怕惹上麻烦。


    就你乐呵呵的凑上去。


    要知道叶浩然现在的行为，某种程度上是给女帝带绿帽子。


    一旦被人发现，杀头都是轻的。


    如此上逆君主，下怼朝臣，你居然还觉得自己是个听话的好男孩？


    上官婉儿心中槽点无数，刚想好好说他几句。就看到叶浩然眉间皱起，双眼微眯，显然是被太阳刺到眼睛了。


    于是她便忘了该说些什么，只是拿起手边团扇，挡在他的脸上，替他遮住阳光。


    嘴里下意识就说。


    “听话就好。”


    绢本团扇下传来叶浩然此刻格外认真温柔的声音。


    “婉儿你知道，我最爱你什么吗？”


    上官婉儿芳心一颤，仿佛能感觉到眼前男人心中那一片最柔软的地方，正在为她悄悄打开着。


    隔着团扇，上官婉儿只能看到他的模糊轮廓，心中的羞涩里多了几分勇气。


    “你……你爱我什么。”


    没有丝毫停顿，叶浩然的声音就已经响起，仿佛在心里排练了很久很久……


    “你爱的不是一时兴起的情之所至，也不是门当户对的条件合适。你的爱是负责任的爱。


    和你在一起，无论我未来如何，只要没有对不起你，你都不会离开我。”


    婚姻里，缺少安全感不只是女人，男人也很缺。


    上官婉儿微微有些意外，觉得叶浩然说的东西是那样的浅白，轻声道:“我是你的妻子，对你负责，这是我本来就应该做的。”


    “这便是你最好的地方。”


    叶浩然抱紧她的膝盖。


    “你的爱是妻子的爱，而不是自由恋爱。自由的恋爱，她今天可以爱我，明天也可以爱别人。她的爱是自由的，所以她的爱只为自己负责。”


    叶浩然的声音清晰而有力。


    “而你的爱只对我负责。”


    什么是自由恋爱？


    上官婉儿听的似懂非懂，纵然她才思敏捷，生平也只是第一次经历男女之事，叶浩然的话她听的并不是很明白。


    她只是很清楚的明白，眼前的男人正很认真的告诉她一件事。


    关于我爱你这件事。


    于是她也顺从自己的心，回应他的心情


    “我知道了，夫君。”


    一声夫君，便是一生夫君。


    作为妻子，她会一一生一世爱着自己的夫君。


    在家宴上不敢开口的称呼，此刻却是如此自然的脱口而出。


    来不及羞涩，因为情之所钟，本就如此。


    …………


    “咳咳……”


    不合时宜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


    上官婉儿受惊而起，有种偷情被人发现的感觉，脸蛋通红。


    “咚……”


    枕在上官婉儿腿上的叶浩然，头和地板来了个亲密接触。


    还好是地板是木质，不疼。


    叶浩然拿下脸上团扇，就看到苏姨站在不远处看着他。


    你来的很不是时候啊。


    叶浩然心里抱怨，然而苏姨嘴角似笑非笑，眼神更是晦涩不明。


    叶浩然突然有种危险的感觉，就好像看到一只色彩鲜艳的吐信美人蛇。


    上官婉儿发现是她，长长松了口气，她是正经人家的孩子，现在偷偷摸摸谈对象，心里本来就很慌。


    “苏姨你怎么来了。”


    苏姨朝上官婉儿招手说道:“小姐，你过来。”


    “怎么了？”上官婉儿把苏姨当家人，下意识走到她身边。


    苏姨把她护在身后，才开口道:“叶公子，门口有人找你。”


    找我？


    他刚刚出宫，在洛阳没什么朋友，谁会来在这个时间来上官家找他。


    而且你这称呼不太对劲，叶公子？不应该是姑爷？


    叶浩然感觉到不对劲了。


    “不知道是谁找我。”


    “呵呵……”


    苏姨笑的更危险了。


    “一个穿嫁衣的新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