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出了房间，穆绒才发现天色渐晚，这一商量，竟然就过了一整天。


    看来只能明日再去蔺杭那里了。


    另一边，守护神殿。


    小书童来到打坐的蔺杭身前:


    “守护神大人，天快黑了，前院的石块阵法要重新恢复吗？”


    今日一早，大人就让他将阵法撤掉了，说是会有人来，只是现在都这么晚了，应是不会再来了吧。


    所以他特来询问。


    蔺杭缓缓睁开眸子，看向外面隐隐出现的月光，复又重新垂眸:


    “恢复吧。”


    她年纪还小，心性未定，昨日可能不过是一时兴起而已，倒是自己有些多虑了。


    只是他没想到，第二日一早，穆绒就出现在了殿门外。


    “大人。”她声音带着雀跃。


    蔺杭恍惚了一瞬，好看的眉眼微凝，这才想起来:“你如何进来的？”


    他昨日已经吩咐过将阵法重新布置好，按理她是进不来的。


    “我自学过一点点阵法，随便试了试，刚好就成功进来了。”


    穆绒端坐在他的身前，不好意思的说道。


    其实进来时她压根没注意，轻易的就走过了那阵法，等进到殿内才想起来。


    不过昨日自己已经说过心悦他，想要追逐上他的脚步所以才发奋图强的修习术法，想必他不会怀疑。


    蔺杭也确实并未多想。


    只是他今日还有别的事，恐怕无法指导她什么。


    “今日是沅江的诞辰，我需要在江边做一场法事，不若你改日……”


    “沅江的诞辰？”穆绒充满兴趣的问道。


    她还从未听说沅江竟然也有诞辰，自从部落有记载的那天起，沅江就已经存在了。


    仿佛它一直就在此一样。


    见她兴致盎然的样子，蔺杭知道她今日恐怕是不会轻易离开了，只是叮嘱道:


    “只可在一旁好好观看，不可妄动。”


    穆绒双眸一亮，跪坐在蒲团的她激动的朝前移了移，一把揪住蔺杭的衣袖:


    “真的？我也可以观看吗？”


    她骤然凑近，让蔺杭下意识就想后退，见她仰着头，眉眼间崇拜的笑意明显，怕伤害到她年幼的心灵，才硬生生止住动作，只是将袖子抽了出来。


    穆绒仿佛这才意识到刚刚动作的不妥之处，她收回手背到身后，咬咬唇，低声道:“多谢大人。”


    微微垂下的头正好看到她露出的一截脖颈，只是白皙的肌肤已被一片绯红所取代。


    蔺杭平静的移开视线，也不欲多责备，想必她已是十分羞涩，自己何必再让她难堪。


    他起身:“走吧。”


    见他没有动怒，穆绒狡黠的弯了弯眉眼，忙跟了上。


    到了殿外，穆绒发现他们来到的就是后院跟沅江相似的那条江，忍了忍，纠结着问不问。


    蔺杭余光看到她微鼓的双颊和疑惑的眼神，脸上不自觉放松下来。


    竟然如此轻易的，就将心中所想写到脸上。


    “可是好奇这条江与沅江的关系？”


    穆绒抿唇笑了笑，点点头。


    “这里便是沅江的源头。”


    “源头？”她一惊，按理这里应该跟沅江相隔不远，竟然是源头吗？


    “没错，在你经过后院阵法的时候，其实已经来到了千里之外的地方，这里，便是沅江的起始点。”


    “缩地之术？”


    这下轮到蔺杭平静的眼底划过一抹惊异了，赞赏道:


    “你对此了解颇多。”


    “大人竟能将缩地之术用到阵法上，将每一个经过的人都带到千里之外，真是闻所未闻，太厉害了。”


    她崇拜的说道。


    此刻她敬仰的目光不掺一点假，她记得在书中看到过此术法，操作起来并不容易。


    蔺杭躲开她的目光，只微微勾了下唇:


    “并非我比他人厉害，只是我生来就拥有这种能力罢了。”


    穆绒嘴角的笑一僵，这是在凡尔赛吗？生来就拥有的能力是想羡慕死谁啊。


    两人正说着，书童也抱着大堆东西赶了过来，看到穆绒的身影时也是一愣。


    她何时来的？


    再一看守护神大人，脸上的神情竟也异常柔和，他挠挠头，感觉有些怪怪的。


    “茂兴，将阵法摆起。”


    原来小书童叫茂兴，穆绒看着他的动作，只见他迅速的在四周摆好了一个聚灵阵。


    蔺杭耐心的解释着:“为了确保下游拥有足够的水源，每隔十年都需要进行聚灵仪式。”


    “原来如此。”她点点头。


    果然是守护神，为了沅江流域生活的子民还要定期施行术法，保障水源。


    仪式开始，她和茂兴站到了一侧，静静的看着。


    恍惚间天空暗下来一半，光芒交错。


    蔺杭似乎站在了风眼，以他为中心，四周狂风骤起，而他，只是衣袂翩跹，依旧淡然立于江边。


    一瞬间，穆绒好像在他身上看出了睥睨天下的气势。


    江水在他的手中异常听话，顺着符咒一缕缕直直的冲上半空中，最后又安稳的落下。


    漫长的仪式结束后，他重新来到穆绒身侧，两人回到殿内，独留茂兴一人收拾仪式。


    他看着两人的背影，又是满脸疑惑的挠了挠头。


    殿内，穆绒激动的表达着自己的崇敬之情。


    看着她鲜活的面容和喋喋不休的样子，蔺杭本是淡定的脸上忽然浮现一抹担忧。


    自己本意只是不想伤到她，但是如此会不会让她越陷越深，反倒害了她？


    正好穆绒的马屁也拍到了尾声，她小心翼翼的问道:


    “我今日可以在这里多呆一会儿吗？刚刚看过大人的术法，突然有了些心得，我想在此修炼，若遇到问题，也好请教大人，可以吗？”


    理智上，蔺杭知道自己不该再让她沉溺下去，以免她误入歧途。


    可是面对她那一双不停闪烁着细碎光芒的双眼，拒绝的话却有些说不出来。


    他安静了片刻。


    也罢，就让她在此修炼吧，以免独自探索再遭遇反噬。


    反正她还年少，可能对自己也不过只是一时兴趣，慢慢的兴趣淡了也就忘了。


    见他点头，穆绒眼底的笑意藏也藏不住，又想要上前时，生生刹住脚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快些修炼吧。”蔺杭背过身坐下，开始了打坐。


    感觉到他一点一点对自己放松底线，穆绒知足的没有继续作乱，安心开始了修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