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太快的话，会摔倒哦，我的孩子。”


    九天之上纤云袅袅，金色旭日散开缥缈的光，高雅宛若山水云雾，轻描淡写地渲染在男孩身旁流溢的云朵里。


    踉跄着努力朝前行进，男孩就那么走在云朵上，闻言回过头来，软乎乎的小脸露出不符合年纪的坚定和期待：“妈妈，我想走快一点，我们快些去见弟弟吧。”


    只及大腿的身高和香香软软的小孩子身躯，男孩稚嫩的面容已然能看出日后惊为天人的清秀俊朗，银发纤软瞩目，清澈到恍若秋水的金瞳倒映着女子温柔的娇颜。


    女子轻声笑了笑，蹲下身来，将男孩抱进怀里：“那么，妈妈来抱阿落好不好？”


    像丝绸般柔顺而色泽饱满的银发垂到了云朵上，仍不染一丝纤尘，三千世界的「天理」同样有着一双极为漂亮的金瞳，笑起来时，发丝睫毛轻颤，明眸皓齿，玲珑剔透。


    像云一样干净的气质。


    两岁的神千落笑得灿烂，奶声奶气：“好~”


    世人皆知天理大人统御九天，贤身贵体九五之尊，就连生杀予夺于祂而言，也不过一念之间，其实力毋庸置疑，地位更是高不可攀。


    神千落就出生在这样一个地位显赫的环境中。贵为天理长子，小小年纪就展现出令众神叹为观止的作战天赋，更是唯一一个被天理常年养在身边的孩子，所得到的尊崇与恭维自然数不胜数。


    将男孩轻柔地抱在怀里，身为母亲的天理收敛了笑容，面容平静宁和。灿烂的阳光映入女子金色的眸瞳，却如有无形的隔阂，浸不透最深的底色。


    ·


    天理的移动速度极快，抵达目的地时，熹微的日光从林间倾落，洋洋洒洒的绿意层叠开来。


    呼吸间都是漫漫朝气，深若千尺的藻池内云波荡漾，莹绿的水面没有一丝杂质，鱼鸟并肩遨游，到处都是生机勃勃的模样。


    神千落努力翘起脚尖，终于在深林生命力最为旺盛之地，窥见了那小小一团蜷缩着，被静静孕育的白色光晕。


    “阿乔！”


    金瞳倏地明亮，就像是血脉中最深刻的羁绊被牵动了般，年幼的少主没有丝毫犹豫的扑哧扑哧跑过去，还略显轻软的小小身躯将光团抱进怀里。


    一个小孩子，一个软乎乎的团，神千落不稳地坐倒在地，却是没有撒手，嫩豆腐般的脸颊欢喜地贴了上去。


    他听到了微弱的心跳。


    “好虚弱…妈妈，我可以帮助他吗？”


    愣了一下小脸上浮现出担心的神情，神千落立刻询问母亲。


    他同样源于这一团天理最先培育的、耗费无尽心血的小小光球。


    可在他当年先一步苏醒剥离后，胞弟神千乔却继续沉睡着，无数次挣扎着想要醒来，可天生的体弱依旧令他没能睁开双眼。


    甚至拖延至现在，到天理收手不再创造新的生命，神千落其他弟妹陆续开始成长的如今。


    他与立在树荫最阴暗处的天理对上了视线。


    「最后一位继承者也将醒来。在他降生之前，你自然可以帮助他。」


    近乎是淡淡喟叹的平静语气听得神千落肉眼可见地呆怔一瞬，捕捉到了母亲话语的异样。


    蓦地对视那双熟悉无比又深蕴着他从未感受过的压迫的金眸，一丝不祥的预感在他心底无尽蔓延：“那，阿乔降生后呢？妈妈…”


    母亲的转变似乎早已有迹可循，又似乎太过于突然，惊得年仅两岁的稚嫩神明一时间手足无措了起来。


    不动声色又惴惴不安地摇晃起身，神千落将从外部只能影绰看到一小团蜷缩影子的神千乔护在怀里，姿态故作平静，小脸上却又写满了惊疑不定。


    他终是看到天理极轻地叹息了声，合拢上那令人压抑战栗的金瞳，下一秒睁开双眼时，俏脸又漫开了昔日空灵温柔的熟悉神情。


    “阿落，你是哥哥，也是众生的天理。”伸出青葱般的手指，女子呢喃着，揉揉男孩柔顺的银发，“无论何时，都不要忘记我对你的教导呀…”


    “可是……”神千落迟疑着，隐隐的第六感似乎拼命地想要告诉他什么，却又终究太过年幼，男孩心慌的同时，无可避免地对强大温柔的母亲产生依赖和信任。


    “我明白了。”当下不再迟疑，神千落与光团额头相贴，双方的神力如溪流汇入江河般交融在一起。


    同卵双生本就是极为少见的特殊情况，更何况是神明，是天理之子。他们可以共享神力，互通权柄，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拥有玄妙的心灵感应。


    天理对他的出手格外放心，而神千落对于神力的操控也确实强悍如斯、天赋异禀。


    在他一遍遍的耐心引导和安抚下，兄弟之间仿佛在虚无中握住了彼此的手，神千乔睫毛轻颤，一整只用力颤抖，再一次细微、却竭尽全力地拼命挣扎起孱弱的身躯。


    也正因如此，神千落此生都未曾知晓，在他专注于帮助神千乔的那一刻，强大而温柔的天理母亲眼底划过了堪称极致的痛苦与挣扎，且混杂着…


    独属于高维的冷漠和威严。


    「乔木清雨，落叶惊风。」


    突然的耳语令神千落蓦地回神，惊讶回眸。


    「这是你们名字的出处，阿落，阿乔…」


    「若做好准备，就带他去僻静处…」


    “妈妈？”低语般的呢喃渐渐没了动静，神千落惊讶又迟疑地凝滞了刹那，向母亲伸出了手，“你怎么了…”


    视线却措手不及的，坠入那威严不可侵犯、不见丝毫温情的冷冽金眸。


    「离开这里。」


    「——你要违背命令吗？我的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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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


    作者：青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