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胡逸微,你好娘啊

作品:《狐途诡事录

    守夜的狱卒干了多半辈子,各式各样的犯人都见过。


    然而像褚钰这样横着进来的,还是大姑娘坐花轿——头一回。


    狱卒觉得挺新奇,不免多打听几句:“什么情况啊这是?”


    有个嘴快的衙役回答:“这人厉害得很,怕他闹,干脆打晕了带来。”


    狱卒“哦”了一声,问道:“关押何处?”


    快嘴衙役戏多得不行,故意压低声音神神秘秘说:“死囚牢!”


    狱卒双眼圆瞪,讶异道:“死囚牢?那地方从建成到现在可就用过一次!”说完指了指褚钰:“他犯了什么事,要受这样重的惩罚?”


    衙役信口开河:“杀人啊!就咱们城里最近那些个杀人案,都是他干的!”


    狱卒闻言仔细看了看褚钰,只见他面容俊朗,温和无害,实在不像罪大恶极之人。


    砸了砸嘴,感叹真是人不可貌相,而后抬起下巴点了个方向:“走吧。带你们过去。”


    这座监牢分为上下两部分,地上一层是普通牢房,既往抓获的犯人皆关押于此。


    地下一层便是死囚牢。


    狱卒带着衙役们走了很长一段路,直到面前出现一扇锈迹斑斑的厚重铁门。


    众衙役长吁一口气,心知应当就是这里了。


    果然不出所料,狱卒在门前站定,掏出钥匙开了门。


    门后什么也看不见,目光所及全是黑暗,还散发出阵阵难闻的腐朽气味。


    阴曹地府,大抵也不过如此。


    众人受这森冷氛围影响,心慌气短,不愿过多逗留,于是齐齐发力,将褚钰扔了进去。


    “砰”的一声,牢门重又被关上。


    ……


    梁府书房。


    “人送进去了?”


    “是。”师爷仍旧隔着屏风回答:“抓了一个,那个能通灵的,跑了。”


    男人沉默了一阵后开口:“务必抓到他,要活的,我有用。”


    师爷道:“明白。”


    又说:“那密室……?”


    男人说:“一切照旧。那两人一个被俘,一个在逃,掀不起什么大风浪。不必太过在意。”


    ……


    褚钰不知自己昏迷了多久,迷糊中听得耳边厢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一声接一声,听得出那人十分焦急担忧的样子。


    褚钰悠悠转醒,头痛欲裂。


    浑浑噩噩寻着声音抬头,只见头顶处有扇透气用的气窗,被铁条焊死,约一尺见方。


    胡逸微正隔着气窗看他,双眉紧锁,满面焦灼。


    正巧此时月光洒在胡逸微面颊之上,柔光皎洁,更衬得他肤若凝脂,清丽无瑕。


    褚钰见此情状,疑心自己仍在梦中,揉着眼睛站起身,朝气窗那边走过去。


    这地牢初建时,应是故意为了让里面关着的人待着不舒服,修得极为低矮压抑,高度仅勉强容一人站立。


    这高度居然正好方便胡逸微与褚钰面对面交流。


    二人隔窗相望半晌,眼波流转,气氛正暧昧时,褚玖开口问:“胡逸微,你看起来好娘啊,我是不是在做梦?”


    胡逸微嘴角抽了抽,胸中一句“的我是你爹”险些就要脱口而出。


    忍了又忍,终于皮笑肉不笑地吐出两个字:“呵呵。”


    这冷漠又不屑的回应给了褚钰答案,他点点头,肯定道:“不是做梦。”


    胡逸微不愿拉低档次同傻子计较,于是再次将肚子里的脏话浓缩成精华:“呵。”


    褚钰神志逐渐回归,终于问出一句正常人该问的话:“你怎么找到我的?”


    胡逸微言简意赅:“麻雀。”


    又说:“多亏了它带路。这气窗修得十分隐秘,旁人即便看见了,也只当是个下水道,不会多看一眼。”


    褚钰问“麻雀还说了什么吗?”


    胡逸微愤愤:“麻雀还说,那个姓梁的王八蛋诬陷你杀人,审都不审就把你关进来了。”


    褚钰苦笑:“是,听说这死囚牢很不一般,我大概……出不去了吧。”


    顿了顿,似是想到了什么,仰头看向胡逸微,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柔和道:“还好你没事。”


    短短几个字,竟让胡逸微双手不受控地战栗起来。


    这人当真是个傻子吗?


    他若是大吵大闹,甚至痛哭流涕,都能让胡逸微好过一些。


    可是他却站在黑暗里,一句抱怨也没有,只是安安静静地说:“还好你没事。”


    胡逸微假装打了个喷嚏,吸了吸鼻子,顺手用袖口抹去眼角泪水,抱怨:“这下水道也太难闻了。”


    说完强行支撑起一张笑脸,故作轻松地说:“你放心,我定能救你出来,还你清白。”


    褚钰仍旧笑得温和,认认真真回答:“我相信你。”


    两人磨磨唧唧半天,褚钰终于想起正事,赶忙正色道:“对了,我可能知道张三媳妇儿怎么死的了。”


    胡逸微经他提醒,也想起了这一茬:“怎么回事?”


    褚钰回忆起当时情景:“我那时摔了一觉,不小心碰到了张三媳妇儿的手,便觉一股吸力将我的神识吸走,眼前一黑,再睁开眼,看见一大片空地,周围皆是混沌,像是梦境。”


    胡逸微听得紧张,示意褚钰快些讲。


    褚钰回忆那时所见:“我看见张三媳妇儿正在惊叫奔逃,身后跟着个黑衣人,头戴风帽,看不清面容。”


    “后来那女人被黑衣人抓住,只来得及惨叫一声,脖子便被扼住,没多久就断了气。”


    “等我醒来,你就告诉我张三媳妇儿死了。所以我猜,有没有可能,人在睡梦中,也是可以被杀死的。”


    胡逸微灵光一闪,激动附和:“有这个可能!我当初问张三,是不是睡着时被人掐死的,他先是点头,后面又摇头。”


    “我那时还不解其意,若真如你所说,梦里也能杀人,那张三先前的奇怪反应便说得通了。”


    两人取得重大进展,顿觉欢欣鼓舞。


    褚钰正打算开口询问下一步计划,忽听身后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他未及回头,便觉身后有道劲风袭来。


    一个黑影自角落窜出,枯瘦的双手死死抓住褚钰,发出嘶哑难听的声音:“你说什么!梦中杀人!”


    自顾自说完,将褚钰推开,神经质地重复着:“他真的做了,他真的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