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白薇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入目是一片白。


    剧烈的疼痛也随之而来。


    右手，动不了了……


    她眸光空洞，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压抑在心底的愤怒与仇恨缓缓滋生，她左手紧紧抓着褶皱不堪的白色床单，眼泪无声的划过眼尾，落入发间。


    “你醒了。”


    叶白薇转头，护士小姐拿着新的药剂瓶朝她走来。


    “你已经昏睡两天了。”护士小姐熟练的换着药剂瓶，见叶白薇盯着右手呆滞的模样，有些同情，“你好好休息，不管怎么样，孩子才是最重要的。”


    叶白薇有些错愕，她不敢置信捂住腹部。


    那里已经有一个小生命了。


    “那……”叶白薇嗓子干涩，她舔舔发白的嘴唇，艰难咽了口唾沫，“我的……”


    “小宝宝一切平安，已经一个月了，你也要加油啊。至于你的右手……”


    叶白薇见状，心底一沉，也知道自己是什么情况了。


    “那……麻烦不要告诉别人……孩子的事……也别说，谢谢了。”


    护士小姐点点头，拿起档案便走出了房门。


    叶白薇躺在床上，双眸空洞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的手总是无意识的抚摸着小腹。


    裴渊在傍晚的时候来了一趟。


    站在门口透过玻璃远远看了她一眼。


    他从没有见过叶白薇这幅半死不活的模样。


    少女背靠在床头上，茫然出神地盯着自己的右手，眼睛一眨不眨。


    整个人仿佛没了生息。


    他捏紧自己的拳头，沉声道：“多久了？”


    傅六上前一步，“叶小姐自从醒来就一直这样。”


    他小心翼翼打量着裴渊阴鸷的表情，“中途就喝了半碗不到的白粥，其他都说吃不下。”


    闻言，裴渊黑眸瞬间又冷了几分，他眸光沉沉，薄唇轻抿，“叫叶白川过来。”


    ——


    叶白薇背靠着枕头，侧头望着窗外出神。


    自从出事到现在已经五天过去了，裴渊没有来过一次。


    窗外微风撩动，叶尖儿微微泛黄。叶白薇这才恍惚，原来已经到秋天了。


    “姐！”


    一道男声拉回叶白薇飘远的思绪。


    男孩推开房门，双眼泛红哽咽看着叶白薇一步一步走到病床前。


    “姐，你……你怎么弄成这幅模样。”


    眼前的男孩和叶白薇长的七分像，一双漂亮狭长的墨色眼眸灌满泪水。


    叶白薇有些愣住，她想抬起惯用手却发现没有知觉，而后又抬起左手抚上男孩的脸，“白川……你怎么来了……”


    她嘴唇苍白，努力挤出一抹微笑。


    叶白川擦掉眼泪，见她笑着更生气了，“伤成这样你就打算瞒着我吗？你还当不当我是你亲弟。”


    “怎么会，你永远都是我至亲的弟弟啊。”


    叶白薇笑着，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这是叶白薇最疼爱的弟弟，甚至到死都是为了保全自己的亲弟弟。


    估计叶白薇自己都没想到的，安婼会在她死后反水，还是没有放过她的家人。


    叶白川坐在凳子上，拿起一旁的水果刀削着苹果皮，闷声道：“姐，过的不开心就回家吧，爸妈都一直在担心你。”


    “你告诉爸妈了？”叶白薇问道。


    “还没有。”


    “那就好。”


    叶白川有些气急，他把去皮的苹果塞到叶白薇手上，“你就是这样，碰到什么时候都不说出来。”


    叶白薇沉默咬着手中的苹果。


    苹果甜丝丝的，脆脆的，却怎么样都冲淡不了她口中的苦味。


    她想，叶白薇当初穷途末路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心情吧。


    至少不能殃及家人。


    叶白川见她这样，更加气不打一处来。


    本想说出口的话，又硬生生咽了下去。


    她瘦了，比以前更瘦了。


    “……姐，回家吧。”


    叶白薇吃完整个苹果，抽出纸巾擦干净手指和嘴角，这才轻轻点头。


    “嗯，我办完这次的事情就回去。”


    叶白川大喜，他咧着嘴角，深处小拇指，“拉勾，这样你就不许反悔。”


    叶白薇也伸出小拇指，笑道：“好，拉勾，谁反悔谁是小狗。”


    ——


    叶白川一连呆在医院半个月，这期间一直照顾叶白薇。


    姐弟俩相处十分融洽，欢声笑语充斥整个房间，就连整个过分白净整洁的病房都染上了几分色彩。


    这天，姐弟俩刚吃完晚饭正打算下楼看看落日，就迎面走来一个男人。


    叶白川握着轮椅把手的手下意识捏紧了。


    裴渊黑眸里印照着叶白薇的模样。


    她比之前有生气多了。


    “和我聊聊。”


    叶白薇坐在轮椅上，垂着头，没说话。


    叶白川盯着男人几秒钟，最后弯腰在叶白薇耳边轻声道：“姐，我就在那个门外。”说完边走出去了。


    越过裴渊的时候，还故意装了他一下。


    裴渊皱眉，倒也没吭声。他上前几步坐在叶白薇对面。


    “还是不打算和我说话吗？”


    “都过去这么久了，气也该消了吧。”


    叶白薇还是低着头，左手滑动着手机。


    这几天裴渊偶尔回来一趟，每次都说几句话就走。


    但他的每一次出现都会令叶白薇心情低沉。


    裴渊得不到回应，心底莫名腾起一股燥意。


    他薄唇未抿，“那些害你的人，我都已经处理干净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叶白薇：“……”还有你……


    她抬起头，对上裴渊的眼睛，“谁是背后主使？”


    “没有背后主使。”裴渊语气微顿，放软了语气，“那些人都得到了该有的惩罚，你乖，我们回家。”


    叶白薇突然笑了，眼里没有一丝温度。


    其实就算裴渊不说，她也知道背后主使是谁。


    最后她说，“好，我跟你回家。”


    总有些事要办完。


    第二天，在叶白薇再三的保证下，叶白川这才离开回学校读书去了。


    傅六亲自开车来接的叶白薇。


    他说：“叶小姐，裴总还是很在意你的。只要你顺着他，他肯定对你百依百顺的。”


    叶白薇听后，内心没有一丝波澜，“是吗？”这福气给你，你要不？


    “是啊，我还从来没见过裴总对谁这么好过，就连安小姐也……”


    傅六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住嘴。


    他从后视镜偷偷观察叶白薇的表情，发现没有异常，便呼出口气。


    之后，他也不敢在说话了，叶白薇就一直坐在后排，观看着沿途风景。


    很快，车子驶入庄园。


    傅六停好车正准备下车，就看到裴渊走了过来。


    他拉开后车门，抱着叶白薇下车。


    而叶白薇也没反抗，乖顺的窝在他的怀里。


    乖巧的模样让裴渊心软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