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简单的局

作品:《公主嫡谋

    郑柔如今的院子就是佔酥过去的院子,商筑驾轻就熟地坐在远处的一处屋顶上,挑眉看向院子角落安静站着的女子。


    明明今天这出就是她设计的,可是她满脸无辜地站在那,倒像个局外人。


    不,她是在下棋,游刃有余地调动着棋盘上的棋子,将所有人的反应都一一算计其中。


    “主子,哈答沁的来历查清楚了。”无名不动声色地跳上了屋檐,轻声弯腰耳语。


    “嗯。”商筑用喉咙应了一声,“阿清呢?”


    “阿清应该去醉梦楼见华黍神医了。”


    商筑的视线这才从佔酥脸上移到了无名脸上,似乎对于他说的话有些惊讶。


    暗卫从不行无令之事。


    虽然阿清这个暗卫平日的行为处事也着实不像个暗卫,但是如此出格却也是第一次。他那时给过他选择,并且一直没让他以奴自称,可他当时既然做了选择,如今莫不是终于开始后悔了?


    “走吧,我们也去趟醉梦楼。顾南陔和李沐那边也该去看上一看。”他最后看了眼佔酥,笑着起了身。


    无名有些意外,破天荒地多嘴问了一句,“可要留人照看——”


    “不必了,她如今比我想象的还要有能耐。”


    ······


    郑柔院子,除了参与其中的宁娇娇和秦媚媚,其他人脸上的神色都很是叵测。


    尤其宁老夫人,这种事情脱离掌控的感觉让她十分不舒服。


    她想不明白是谁找到了这个小厮,又是谁布了今天这样的一个局,而这样大费周章的一个局,最终又怎么会指向沈秀娟。


    不过一个沈秀娟而已。


    “娟儿。”吴春艳的身子有些晃,柳湘儿急忙上前扶住了她,眼底满是不安。


    那个下毒的小厮在严刑下招出了沈秀娟,而宁利威搜遍了整个宁府,最终只从他屋里搜出了一模一样的毒。


    如果如今郑柔的毒是他下的,那么当初给自己下毒的又还会有谁呢?


    吴春艳的眼中忽然闪过一丝狠戾,一把揪住了沈秀娟,“为什么?”


    为什么?不就是为了当家主母的管家权。


    她吴春艳能从其中捞油水,沈秀娟又怎么不会做这种事。只是这些日子来她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知道沈秀娟拿得不会太多,也因为这个拿的人是沈秀娟。


    是她这几十年来最信任的人。


    就为了这点钱,就为了这点钱!


    “不是我,夫人,不是我。”沈秀娟自然是委屈极了,面上又是愤怒又是惊恐,牙齿不住打着颤。


    “是她!一定是秦媚媚!”


    她有些手足无措地指向秦媚媚。


    吴春艳中毒的时候郑柔还没有入府,更不会冒着流产的风险自己给自己下毒,除了秦媚媚不会有第三个人还有这么做的目的。


    “贱婢!”秦媚媚已经走到了她跟前,一个巴掌直接打在了她脸上。


    “你上次就陷害了我一回,今日铁证如山,竟还想故技重施。”她冷哼了一声,狐狸眼好看地勾起,妩媚又轻浮,“你可知,你这小厮是在哪里被夫君找到的?”


    “是老夫人院子里。”


    宁老夫人听到这呼吸一滞,转着佛珠的手不由握得更紧了些。


    “听说秦姨娘上一次就被关了禁闭,整个院子的人全都没法出去。而这个小厮当时没多久就被安排入了祖母的院子,整个府里除了当家主母,哦不,代理当家主母的你,还有谁能做到?”


    宁娇娇也走了上来,很是亲昵地挽住了秦媚媚,“况且二姨娘待我们这么好,怎么可能给我姨娘下毒。”


    “够了,把这个贱婢关进地窖,谁都不许插手。”


    如今是严冬,地窖里没有吃食也没有保暖的东西,关进去用不了一晚上她就能被冻死。这几乎和直接要了她的命没有区别了。


    看来今日这事涉及子嗣,确实触及了宁利威的逆鳞。


    佔酥安静地站在一旁看戏,视线更多是落在柳湘儿的脸上。


    她的演技确实很好,如果不是知道真相,佔酥绝对无法从她脸上看出一丝蹊跷。


    “公主,商筑公子似乎前往了醉梦楼。”阿簇附到她耳边轻声说。


    佔酥点了点头,视线落在那处早已空了的屋檐之上。


    她给韩无金的人下的第一个命令就是盯死商筑。


    既然他那么喜欢做执棋人,不如就体验一番做棋子的滋味。


    入夜,不知是不是为了应景,伴着地窖中凄惨的哭声,已经停了很多天的大雪又纷纷扬扬下了起来。


    佔酥前世也来过这个地窖,就在她被诬陷给郑姨娘下毒并且害死她腹中孩儿后。


    一直到现在,哪怕历经一世,哪怕有玉镯这样的神物,她都始终未能想明白上一世是谁做了这件事。


    或许后宅的那些计策就是如此,再简单的局,再聪明的人,只要身处局中,便很难看清。


    她今天的这出局其实也很简单,无论是验出有身孕还是被验出中了毒,都有一个关键人物,但是这个人所有人却都忽视了。


    那便是那个大夫,而那个大夫是她的人。


    没有身孕,也没有中毒,那些心怀鬼胎的人大抵如何也想不到,答案远比他们所揣测的人心要简单许多。


    “沈姨娘,我来给你送些被褥。”佔酥站在铁牢前,眼神中满是同情。


    沈秀娟原以为过来的人会是吴春艳,此时见到她,张着哭诉的声音戛然而止,整个人十分惊诧。


    若论佔酥进府后谁对她刁难最多,那么莫过于她了。


    她想过无数个可能会对她施以援手的人,却如何也想不到她。


    “为什么?”她张着嘴呆愣了片刻,最后有些呆愣地开了口。


    “嗯?”佔酥的面上闪过一丝疑惑,随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你是问,为什么我会冒着被宁尚书惩罚的风险来给你送被褥?”


    “你到底是白羽的姨娘,饶是路边的一只狗,我也没法做到看着它冻死在寒冬。”她轻轻叹了口气,说完转身便要走。


    这句话也不知是嘲讽还是同情,沈秀娟听着心里并没有多好受。只是到底还是略有触动,看着佔酥的背影似是喃喃自语,“你也觉得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