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与虎谋皮 下

作品:《公主嫡谋

    回去的路上佔酥问阿簇,为什么自己在楼上这么久她都没有来找自己。


    “因为那是商筑公子呀。”阿簇有些奇怪,“公主,怎么了吗?”


    佔酥摇了摇头,透过窗户望着马车外闪过的人影发呆。


    凭他们儿时的那一层亲昵关系,他应当是觉得自己不会对他有所猜疑,所以才接近自己的吧。那么如今自己已将计就计与他合作,他的下一步动作又会是什么呢?


    无论是李沐还是宁家等人,因前世已知他们秉性与所做恶事,佔酥总觉得对付起来游刃有余。可她对十三岁以后的商筑一无所知。


    佔酥直觉他表面亲切随和,实则城府极深,善于伪装。与他走得太近,甚至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想到这,她忽然又想到临走前商筑对她说,“那日从你房内离开,阿清说看见宁白羽与他表妹在你院子后的灌木丛里行礼教之外的事。”


    礼教之外的事···她又想到他说这话时脸上戏谑的神情。


    然后突然又想到他那日从背后抱着自己喊冷的场面。


    佔酥立马晃了晃脑子里的水,心乱如麻。


    一路胡思乱想,很快马车就停在了宁府门口。花花守在门口等着她们,神情有些焦急。


    “发生什么事了?”


    “院子里来了两个嬷嬷,说是来教公主元国礼仪的。”


    “就这些?”佔酥挑了挑眉,“不过是两个嬷嬷,你怕什么?”


    花花愣了愣,扶着佔酥的胳膊,边走边说,“可是公主,她们看着凶巴巴的,说是宁老夫人派来的。”


    自己虽与她们说过在宁府她们就是要横着走,甚至没事找事闹都可以。但这三个丫鬟,尤其阿簇却还是有些顾虑。


    东夷的教养嬷嬷教给她们的是在清明世家如何保全自己的礼数,可如今,她们身处的却是豺狼堆,一步错,便万劫不复。


    也罢,今日自己就给她们打个样。


    两个教养嬷嬷都长得虎背熊腰,身高马大的。一个是宁府的老家子,另一个则是从宫里告老出来后进了宁府养老的。


    她们背靠着宁老夫人,手里收拾过的丫鬟崽子数不胜数。这府里别说下人,就是姨娘都得敬她们几分。


    “公主,老奴是领了老夫人的命令来的。”其中一个见到佔酥便走了上来有模有样地做了个揖。


    佔酥睨了她一眼,然后又听见另一个说,“公主将成人妇,往后还是不要抛头露脸的好。”


    院子里的下人都在一旁围着看,安静地不敢说话。她们身份各有不同,有从东夷来的陪嫁仆人,也有宁府的家生子,心思各异。只是这两个嬷嬷的厉害,却是在佔酥不在的几个时辰已经领教过了。


    这种在腌臜里混了几十年的老妇,要收拾几个十来岁的嫩牙子,有的是手段。


    她们正想着公主会怎么应付,就听见“啪”一声,佔酥已经一巴掌狠狠打在了那个老嬷脸上。


    “你,你——”另一个没被打的吃了一惊,皱巴巴的老脸挤满了惊恐与愤怒。


    “怎么,你也想来一巴掌?”佔酥甩了甩手,脸上挂着浅浅的微笑。


    “我们并无做什么,公主怎如此不讲礼?”


    “一个老奴婢。”佔酥长袖一挥,负手眼神下睨,“本公主打便是打了,你又待如何?”


    两个老妇对视一眼,哆哆嗦嗦却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最后其中一个鼓足了勇气,梗着脖子不服气道,“老奴是受了老夫人的命来的,是代表着老夫人,你如今打我——”


    她话未说完,便被佔酥一脚踹到在地。


    “区区贱奴竟敢代表老夫人。来人,把这两个贱婢的衣服剥了,送还给宁老夫人。”


    她音调平稳,说出的话却是让人大为震惊。周围的下人都还未敢动弹,却是见大老远就冲过来一个红衣青衫的小丫鬟,“我来我来。”


    李桃夭说着就骑到了那嬷嬷的身上,要去剥她衣服。结果没成想另一个嬷嬷跟见鬼了一样,惊恐道,“安,安平——”


    她话依旧没能说完,李桃夭直接把手中的帕子堵在了她嘴里,着急忙慌地喊,“团子,快来帮我啊。”


    佔酥倒是没想到这宁府的下人竟然还有认识李桃夭的,清了清嗓子,“把这个被帕子堵着的关进柴房,另一个剥光了送回去。”


    她说完扫了一圈周围的人,“听说老夫人还送了几个婢女给我?”


    其他人一听急忙把头低下,院子里的旧人纷纷照着佔酥的吩咐去做事,而新人则齐刷刷站到了佔酥面前,瑟瑟发抖。


    这东夷公主还真是名不虚传。


    这边一番热闹,另一边宁尚书的书房却是气氛凝重。


    他们几次去找商满,却都被“将军不在”四个字挡回来了。


    找刺客?那刺客就是他们安排的!这商满欺人太甚。


    “爹,要不咱去找下那位大人主持公道?”


    “这嫁妆本就全是宁家的,把此事拿到别人那里去就是肉骨头打狗。”宁利威把茶杯往桌上一砸,气得冷哼了一声。


    “老爷,老夫人在外候着。”小厮过来禀告。


    两人闻此便起身迎到了门口,宁利威扶着他老母亲,“娘怎么过来了?”


    “我一个妇道人家本不该来男子的书房,但是今天这事我实在是——”老夫人说着手扶着额头,摇摇欲坠。


    她身边的侍女扶着她,替她开了口,“老夫人送了两个教养嬷嬷给公主,听闻那嬷嬷见到公主还未说什么,便被公主打了一顿。其中一个···其中一个还被人剥光了衣服一路架到了老夫人院里。六十多岁了被人看了个干净,现在正在寻死寻活。”


    宁家两父子听完也是目瞪口呆,素来听闻这粟裕公主行事大胆,但这未免也太离谱了些······


    “这老嬷事小,我还听说她在外行事更是荒唐。与那沐王走得近不说,前两日还重金买了一个琴师。这长此以往,宁家以后颜面何在?”


    宁利威自然知道此事,自从这粟裕公主到宁府后第一日起,参他的折子就没停过。明明是粟裕公主做的事,最后全怪到他管教不严的头上。


    可他哪敢管这公主,动不动就说要解除婚姻,还有那收不回来的嫁妆,近来实在是闹得他心力交瘁。


    “羽儿,公主进府后,你可有去看她?”他问自己儿子。


    “是啊,这女子再嚣张,一到夫君面前便都软了下来。羽儿,你再不喜欢她也要分一些心思给她。”


    宁白羽最近确实没什么心思搭理佔酥。他起初也去过佔酥院子里几回,可她都不在屋内。倒是她院子里的那个锦姨娘,身段娇柔,别有一番滋味。表妹最近也很主动,往日从不愿让他在晚间碰她,前两日竟主动在佔酥院子外拉住了他。


    一想到自己那公主未婚妻就在屋内,而自己与表妹却在一墙之隔的荒地醉生梦死,着实十分刺激。


    “父亲祖母请放心,羽儿晚些便去劝劝公主。”他长得和宁桓差不多,都是斯斯文文的类型,但比起宁桓,他的眉眼要更漂亮些。是双标准的桃花眼,眼尾浅浅红晕,含情脉脉。佔酥前世一眼看中的便是他这双眼睛。


    “不过,此事倒也不一定是坏事。”他眨了眨眼,眼中闪过一丝精明。


    “哦?”


    “两国现今止战,互通商贸。这东夷公主如此做派,若我们在百姓之中点点火,将这些事传出去,东夷那边想必抬不起头来。”


    还有一言当着宁老夫人的话他不便说,但是宁利威显然想到了。看着他赞许地点了点头,这个大儿子是个好苗子。


    东夷与元国的百姓若生嫌隙,他们那位大人想做的事便更易推进些,届时别说这点嫁妆,封侯拜相光耀门楣不在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