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笼上锁着铁链，另一头锁在他的手脚上。


    随着他的动作，发出声响。


    今日，不知道是谁给他穿了一身红色的衣袍，他的肤色本来就白，此时被这红色一衬，更显得苍白。


    他安安静静地坐在铁笼里，有种难言的病弱感，像是被风一吹就会散。


    脸色有着些不正常的红，应该是身体不适，双眼看起来了无生气。


    青丝随意束起，有些凌乱。


    他倚在铁笼边上，四肢被铁链束缚，突然拉开黑布看到外面，他仰起头看向四周，最后锁定在白九凝的身上。


    就这样两人的视线撞在了一起。


    在这个静谧而长久的对视中，白九凝只觉得所有人都退去，只留下他们两人，她指尖微微蜷缩，悔意逼得她心跳加速。


    白九凝双眼发红。


    而北辰临渊眼神直白而审视，眉眼微冷，微弱的光线洒在他的眼角，都没有染出半点暖意。


    白九凝紧紧地抿着唇。


    北辰临渊手指按在手串上。


    他嘴角微微挑起一个弧度，无论有多少人，他总能在人群中，一眼就找到她。


    那么巧，今日的他们都穿着红色的衣袍，像是他们两人的婚礼似的……


    他的表情凝然不动，毫无血色的唇边掠过一丝让人难以察觉的笑意。


    真好，阿凝，你真的来了。


    而且他可以确定，白九凝是在看他。


    那么我的阿凝，你会如何做呢？


    是救我！


    还是当作不认识我？


    白九凝的手一点点的握紧，她克制着自己想要冲过去的冲动，浑身僵硬得像块石头，她不明白北辰临渊怎么会成这样的。


    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以北辰临渊的性子为何不反抗？就是碧水毒发作，也不至于毫无反抗的能力，可是看他的模样，却觉得他好像根本无力反抗。


    是绛云对他做了什么吗？


    白九凝也从来没有想过，高高在上的北辰临渊，有一天也会落得如此的下场，被人当成货品一样。


    她的眼眶发红，胸口像是被人压了千斤重的石头，浑身发痛。


    是她。


    她又害了一个人。


    后悔、自责几乎一瞬间就将她给淹没。


    “你没事吧？”燕罗拉过她的手，发现她手掌心都在流血，而她好像都不知道痛一样。


    白九凝手上的青筋暴起，猛地扯过自己的手腕。


    冷冷地道了一句，“没事。”


    当对上白九凝那双阴鸷的眼神时，燕罗不知道怎么的，他又问了一句。“你和九泽，到底什么关系？”


    白九凝被燕罗的这话问得有些懵，这个时候了为什么还在问九泽？


    难不成是寻仇？


    九泽的敌人可多去的，还真不少他一个，可是他这样认真地问，白九凝也就如实的告诉了他。


    “九泽不是公子，只是一个代号……”


    然后她从袖子里拿出一卷纱布，将破的手掌心给包扎起来了，又心不在焉地继续说道。


    “你算是找对人了，如果想报仇，等我处理完了这些事情，你再来找我。”


    告诉燕罗也算是还了他帮忙的人情了。


    听着白九凝漫不经心的话，燕罗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的茶杯，神情复杂地看着她，但是没过一会，他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之前其实他也在怀疑白九凝。


    因为这个名字，九凝、九泽，以及他们相同的处事方式，所以本来打算将她灌醉来套话的，可惜倒下的却是他。


    而他却不是报仇。


    “我不是要找你报仇……”


    白九凝对此不置可否，没有应声。


    “我们不如等你要救的人，被人买回去，再去外面救，会比在这里周全。”燕罗可算看出来，白九凝打算用什么办法救人了。


    就是来硬的。


    所以燕罗劝了一句。


    白九凝，看向燕罗的眼神都有些晦涩难辩。


    见白九凝不应话，燕罗又说道。


    “那你要怎么救？硬打，就是你人手众多，又擅毒，可这拍卖行里常年都在卖这些药，定然也有擅长毒的。”


    “而且你要救的人，还被锁着，那么粗铁链你要怎么带他走？”


    燕罗见白九凝一直盯着那男人，而那男人也在看这边，显然这男人就是白九凝要救的人。


    但是他说的也是实话。


    白九凝自然知道用毒可能不行，毕竟绛云也在。


    所以她从来没有想过用毒。


    “我带了黑火药。”白九凝活动了一下自己手掌，语气中带着杀不了就同归于尽的决心。


    燕罗一阵惊悸，脸色一白。


    意外于白九凝的疯狂。


    “你疯了，黑火药只有在军队才用，你如果在这里用了，必定会引起西凌帝的注意，那会你带着那样伤重的人，就是有药鬼谷的人接应，你也是出不了西凌的。”


    燕罗所说的，也是一个问题。


    听完后，白九凝也是沉默了。


    更何况他们还要在西凌找卷杞，不可能像当初在北炎那样胡闹一下，就溜号。


    她抬头看向燕罗，眉目冷峭，一言不发，燕罗只觉得瞬间冷得好像结了冰一般，全身冰冷。


    “曾经九泽救过我，我找他是要报恩，所以你听我的，等人被人拍回去，我定帮你将人救出来，在那些人府里救个美人，不比你在这里拼命来得更容易？”


    “而且这拍卖行，能在西凌这样横行，根本原因还是由西凌帝给他们撑腰，没必要得罪整个西凌，对嘛？”


    随着这话落，白九凝的眼神略有缓和，但是看着他目光也是充满了探究之意。


    在看他是不是值得信任。


    因为白九凝根本不记得自己救过他。


    “几年前，在药鬼谷外，当时我这里被刺穿，脖子上也是，你外出任务回来时，顺手救得我……你告诉我，你叫九泽，还让我几年后来报恩。”


    看出白九凝的怀疑，说着燕罗指了指自己脖子上的伤，又指了指胸口的位置。


    白九凝想了一下，还是没想起来了。


    但是她神情却放松了许多，因为她不管这个燕罗说的是不是真的，他说得在外面救，比这里救更周全是真的。


    在这里硬救，会引起西凌帝的报复。


    更重要的，还有绛云……


    “而且我会尽力拍下他，如果实在不行，我们再想别的办法，你看行吗？”燕罗见她不应声，又加了一句。


    主要是看燕罗不顺眼的人实在太多，怕有人跟他故意恶意抬价，而且他一个男人拍个男人，怕是……不妥。


    白九凝揉了揉眉心。


    又听到旁边的燕悦兴奋和另一个公主抢了起来……


    白九凝又抬头看了一眼北辰临渊，撞上他的视线，只觉得那双眼睛淡漠不明，仿佛浸了墨，看不到底，不由让她心生寒意。


    他是在恨她吗？


    她紧紧地咬住自己的唇，微微地错过眼，试图抑郁住自己内心的不安。


    他是不是也在期待她能救下他？


    如果她没有这样做呢，他是不是会更恨她？


    白九凝摇了摇头，试图驱散脑海里的那些繁乱思绪，可是越是压抑，越是无法忽略。


    紧紧握着椅背的指节已经发白，包扎好的手掌心重新溢出血。


    “二姐，我告诉你，我就看上那个锁着的，你别跟我抢。”燕悦跟着另一边的一个女子在说话。


    “行啊，只要三妹钱足够，我不会跟你抢的，而且你最得父皇宠爱，其他人意思意思一下，也不会跟你明抢的，但是等你玩够了，可得先经姐姐的手啊。”


    “行啊！”


    说完后，燕悦转头看向燕罗。


    “大皇兄，你有钱吗？你借我点……”明显是她带的钱，不足够跟别人抢。


    就算别人给她面子，可是钱要是不够，也是不行的，这种货色得在西凌起码十几万两。


    燕罗哪有钱啊。


    他正想拒绝，哪知道白九凝却突然对她笑道。“三公主那么喜欢那个人？”


    “自然啊，这样的美人，怎么可能不喜欢？”燕悦不明白一个玩物干嘛问自己这个问题。


    “那你大皇兄借你钱，你拍到人后……你大皇兄有什么好处啊？”白九凝从刚才他们的对话中，知道了燕悦的地位。


    只要她拼尽全力拍，也不会有真敢她拼。


    最主要的是绛云没看到她出手，应该不至于再对北辰临渊做什么吧，现在他身上还有碧水毒……


    情况应该并不好。


    不如先将人救出来，解了毒，再说。


    此时的白九凝还不知道，北辰临渊吃了散功的药，只想着将人救出来，以北辰临渊的本事，就是他自己想要跑路不成问题。


    这样一想，到是慢慢地冷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