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明很快就把对萧让的监视记录送了过来。


    燕铮看过后，脸色平静，眼神深邃。


    “那两个锦衣卫，外派吧。”燕铮吩咐了一句，将监视记录丢进了花盆里。


    火焰跳动，折子很快就烧成了灰烬。


    杜明小心翼翼的打量着燕铮的脸色。


    但是，燕铮不悲不喜，根本看不出对待萧让是什么态度。


    “那还监视萧让吗？”杜明谨慎的问道。


    “不用了。”燕铮摆了摆手，“你刚从江州回来，好好修养几天，考试巡场还需要锦衣卫盯着。”


    “臣告退。”


    杜明躬身后退，退出阿房宫时，为燕铮关好了门。


    只是，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在关门时，分明看到燕铮的脸色一片幽森。


    就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平静深邃之下，万丈狂澜！


    …………


    燕京城是燕州府城，参与州试的学子，全都提前赶来燕京城参加考试。


    导致客栈一房难求，有些无良奸商甚至加价三倍，五倍，趁机牟利。


    不止客栈，燕京城里大大小小的商贩，全都趁着考试期间，发了一笔小财。


    人一多就容易出乱子，城卫军和县衙的差役四处巡视，还要盯着那些小偷小摸的惯犯，忙的脚不沾地。


    蒙城已经五天没回过家，不是在巡逻，就是在巡逻的路上。


    “大人，听说明天陛下要巡视考场？”有人问道。


    蒙城点了点头，“兵部已经下令，让我们今晚就去考场附近守着。”


    “如果明天出了岔子，咱们都要脑袋搬家！”


    小兵吓得缩了缩脖子，低声抱怨了一句，“你说陛下在宫里呆着多好，非要来凑这个热闹，这不是给弟兄们找麻烦嘛！”


    蒙城脸色一黑，沉声道：“闭嘴！妄议陛下，你活得不耐烦了？”


    “我就是随口抱怨两句。”小兵讪讪一笑，“大人你心里没情绪啊？”


    蒙城冷哼一声，“有也得憋着，别忘了是谁给你发钱的。”


    小兵眼珠一转，问道：“我听说大人叔父被陛下看中，大人就要高升了吧？”


    蒙城不耐烦的说道：“这么多话，跟个长舌妇一样，滚滚滚，赶紧巡逻去。”


    “好嘞。”小兵嬉皮笑脸的答应一声，麻利的走开了。


    小兵绕过一道墙角，四下里看了看，见没人注意，于是走进胡同，扒开一块墙砖，飞快的写了一张纸条塞进去。


    随后把墙砖放好，又若无其事的走了出来。


    等这小兵走后，一个身穿锦衣的富态商人，走进了胡同，扒开墙砖，拿出了小兵写的纸条。


    “蒙对帝不满。”


    纸条上的五个字，让富商眼睛一亮，他立刻将纸条收好，把墙砖复原，摇头晃脑的走出胡同。


    “今日闲来无事，我海大贵勾栏听曲，看那小娘子曼声低吟，长袖善舞。”富商嘴里哼着不着调的小曲，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进旁边一所勾栏。


    勾栏早已经爆满，外地来的学子就占了一半位置。


    海大贵坐在角落位置，让伙计沏茶倒水，眯着眼睛，打量着台上的小娇娘。


    一曲唱罢，海大贵也跟着众人拍手叫好。


    茶水续了三壶，曲子听了十几出，去了七次茅房。


    海大贵揉着滚圆的肚子，施施然离开勾栏。


    此时，已经是日暮黄昏。


    灌了一肚子水，海大贵早已经饱了，溜达着回了自己的成衣铺子。


    “六子，把那位贵人的衣服给我拿过来。”


    伙计应了一声，递给海大贵一身衣服。


    海大贵拎着东西，又摇头晃脑的奔着蒙府去了。


    蒙府，就是蒙城的家。


    海大贵是进不了城卫军大营的，但蒙家人可以。


    海大贵从蒙府离开时，蒙府的管家亲自将海大贵送出来。


    随后，马上去了城卫军大营，找到蒙城。


    “主子，有人送了一百两金子到家里，还让我给你带句话。”


    “你拉肚子了。”


    蒙城脸色骤然一变。


    管家莫名其妙的问道：“主子，你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吗？怎么会拉肚子？要不要找个郎中看看？”


    蒙城吞咽了一口唾沫，说道：“这事儿不许外传，你回去吧。”


    等管家走后，蒙城立刻去了茅房。


    当晚，城卫军就有人在传，蒙统领拉肚子，一晚上去了七八趟茅房。


    次日天亮。


    蒙城“一脸虚弱”的躺在大营中没有出去，把防卫考场的事，交代给副统领李成负责。


    而且，他还留下了二十个亲卫。


    城卫军巡视全城，本来就人手不够，蒙城又留下二十个，李成带去防卫考场的，也只有三十个人。


    三十人用来守正门都不够，急的李成满头大汗。


    听说燕铮会在今天巡视考场，学子们早早就到了考场外面候场。


    平民百姓也自发的过来凑热闹。


    考场外面的路早已经围得水泄不通。


    “陛下什么时候来？”


    “传的是考试之前到，应该快了。”


    “陛下对科举很重视，如果能高中，未来前途不可限量。”


    “策论，诗词，经史。这策论怕是要刷掉一大部分人。”


    “我看是诗词比较难，那玩意一直都是小道，不知道陛下怎么会对诗词感兴趣。”


    “诗词可不是小道，上古先贤所著《诗经》，反映了战争、爱情、祭祀、天象……包罗一个时代的方方面面。”


    “别吵，都别吵了，那边有马蹄声。”


    “是不是陛下来了？”


    马蹄声越来越近，急促的马蹄声，因为堆积在一起的人流，也慢慢放缓了速度。


    羽林卫在前方开道。铠甲森森，旌旗猎猎。


    那一张张面无表情的脸上，充满了生人勿近的冷漠。


    那一双双平静的眸子，就像是深潭一样深邃。


    冷酷、无情、霸道。


    人群自发让开一条路，任由这一道亮银色钢铁洪流穿过。


    燕铮骑在马上，在羽林卫骑手的保护下，缓缓来到考场外面。


    初升的朝阳在燕铮身后隐现，照在他金色的铠甲上，越发闪耀夺目。


    一身轻甲在身的皇帝，更像是一位战无不胜的马上将军。


    “拜见陛下！”


    “拜见陛下！！”


    所有人齐齐躬身，恭迎燕铮。


    声势震耳欲聋，犹如巨浪咆哮。


    燕铮眼中闪过一丝灼热，沉稳道：“平身。”


    说时迟，那时快。


    一道乌光，猛然朝燕铮面门射来。


    破空声刺耳。


    爆鸣尖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