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玺脚下踩过干草会发出沙沙的声音，可是叶玺却只听见极少的沙沙声。


    周围太过安静太过漆黑，安静的叶玺的呼吸声格外明显，漆黑的叶玺看不见自己的手指。


    她停下脚步，心里的恐惧逐渐被放大，这样漆黑与安静让她觉得自己瞬间回到自己被关的那一个月。


    皇叔为了让她说出玉玺的下落，将她关在一个没有声音与光亮的密室里，黑得她看不见自己，刚开始时她大吵大闹，密室里连回声都没有，她忍不了只有在想要自尽时才会有人出手拦下她。


    可是那样漆黑与寂静太折磨人心，她甚至一度觉得自己成了神经病，脑海里好像有无数声音在回响，扰乱她的心智，她只觉得自己想发疯。


    叶玺忘记了自己要干嘛，抱住身体蹲在地上忍不住浑身发抖。


    眼睛却努力瞪大看向四周，她想要寻找光源。


    她好害怕，真的好怕！


    眼泪大颗大颗流下去，她却没有发出啜泣的声音，她不知道暗地里的人是怎么样看着她的。


    她不能服输，她是大周的文嘉公主，从出生就极富盛名，是连皇子都比不上才华的尊贵公主，就是死，她也不能在乱臣面前认输！


    叶玺将自己抱得紧紧，眼睛已经酸涩，但是她也不敢闭上眼，闭上眼的黑暗会更让人绝望。


    手指掐在胳膊上掐出一片青紫，也不知道多了多久，叶玺只觉得自己似乎还在那个黑暗的密室里，让人没有一点希望。


    忽然，后面传来动静，叶玺没动，是皇叔的人要来杀她了吗。


    然而，下一秒，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顾怀暮虚弱的声音在呼喊


    “玺儿，你在吗？”


    顾怀暮强撑着身体往里寻，叶玺摸在他额头时他已经有了感觉，甚至看见她的身影进了山洞，他撑着眼皮望着黑暗的里面，却没见叶玺出来。


    时间越久，他只觉心慌的厉害，也不知是怎么用力，一路扶着墙壁寻了进来。


    他看不清前方，却突然停住脚，直觉告诉他前面有人正看着他。


    他开口试探道


    “玺儿？”


    叶玺叶看不见顾怀暮，但是已经能感觉他走到自己身边，眼泪瞬间不争气的越流越凶。


    在顾怀暮再次出声时，叶玺却是忍不住站起来，朝声音的地方跌跌撞撞地靠过去。


    直到抱住顾怀暮，双手用力环住他的身体时，叶玺僵硬的身体还反射性地微微有些发抖。


    同时啜泣的声音也不再憋着。


    她没有在密室里，顾怀暮在她的身边。


    不会死不去活不得。


    黑暗中，顾怀暮将叶玺拥住，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为何害怕成这样，


    他只知道他心里有一股他以前没有过的情绪在叫嚣，在撕扯他的心脏，比他异毒发作时还要让人难受。


    他也不知为何会这样，难道就是因为叶玺在因为害怕而哭泣吗。


    他不知道，只是觉得他不想叶玺这样，他只希望叶玺能像从前那般在他面前各种耍赖，笑得得意。


    伸出一只手往胸前，叶玺的眼泪将他烤干的衣襟打湿，他靠着感觉擦掉叶玺的眼泪。


    顾怀暮的指腹都是厚茧，擦过叶玺的眼睛时，让叶玺有些发痒，同时止住哭泣，望着顾怀暮的‘脸’。


    看不清他的表情，叶玺却觉得他现在一定是很心疼的模样，不然动作怎么会这么温柔。


    整个人都靠在顾怀暮的怀里，他的体温有些发烫，叶玺也回过神不好意思起来。


    自己的脸真的是被丢得越来越远了。


    顾怀暮浅浅笑了出来，察觉到了叶玺的尴尬，也不戳破她，虽然觉得她对于这种密闭空间的黑暗害怕地有些反常。


    现在他将手按在她的肩上，用动作告诉她，虽然看不见对方，但是他在的，不用害怕。


    “还能走吗，要不我背你出去。”


    叶玺摇摇头，又开口


    “我能走。”


    随后顾怀暮扶着叶玺的身体，叶玺伸手挽住顾怀暮的胳膊往山洞外走去。


    前面进来捡到的干草也全掉地上顾不上。


    好像彼此是对方唯一的那根稻草，谁也离不开谁。


    感受到晚风拂过，听见虫鸣，月光也从乌云中走出，叶玺重新看着山洞外的树林，与顾怀暮一同靠在墙壁边上。


    刚刚在山洞内的脆弱好像只是一场梦，谁也没提，哪怕刚刚是有多害怕与担心。


    叶玺情绪始终有些低落，顾怀暮下意识地靠近叶玺，直到看她慢慢恢复神情。


    夜深，两人却没有丝毫睡意，叶玺终于发现顾怀暮的情况又变得糟糕，担忧地将手指放在顾怀暮的手腕上。


    他的体内，因为受伤又风寒，之前为了解毒吃了很多药，弄得体内还有其他毒素相互制服，而异毒又一直蛰伏暗涌，要不是他功夫高，只怕早就压不住毒发身亡了。


    叶玺面色有些迟疑，最后打开腰间的黑色瓷瓶，里面是制作毒药的稀有药材粉末，刚好可以用来稀释他体内的别的毒。


    只是该怎么拿给他吃掉。


    顾怀暮坐下后，强撑的身体只感觉难受至极，反而伤口的疼痛已经显得微不足道了。


    看见叶玺欲言又止，手里一直捏紧瓶子，大概明白她的想法。


    看着她温和道


    “你有办法给我治伤是吗”


    叶玺眼神闪躲点点头，最后直接将药瓶递过去，“喝一半就行。”


    顾怀暮直接接过喝下一半，清凉的口感直接流入腹部。


    叶玺轻松下来忍不住笑了


    “你就不担心我要挟你趁机许我承诺吗”


    顾怀暮将药瓶还回去，身体依旧虚弱，连说话都有些费劲。


    “你知道我随时会死，却还一直在我身边，你想要我做什么？”


    叶玺却忍不住心惊了一下。


    望着他的脸，虽有月光照耀，但是看不清他的表情，他居然什么都明白。


    而且直接便挑明了，只是仿佛只是普通的聊天，没有带着任何恶意与猜测。


    叶玺低下头，却有些好奇


    “那你不想知道我能否治好你的毒吗？”


    寂静了一瞬。


    叶玺感觉到顾怀暮是看着她的，他用着十分淡然无所谓的态度说话，但是依旧能感觉到一丝不易察觉的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