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之妙和厉筠几个人在山上摘了一些野果，转了一会，最后和厉娇爬上一个矮山头，俯视着山下的一切。


    高楼林立，繁华遍地。


    “这下面，都是你们狼族的人吗？”


    厉骄一口咬了大半个苹果，抬眼看了一眼瞿之妙，这才想起了什么，面带羞涩地用袖子擦了擦剩下半个苹果上面的土渍。


    瞿之妙眼角微弯，什么也没说，只听对方窃生生地开口：“是的！山上山下，大多都是厉氏狼族的，有极少数其他小族的，在很多年前加入进来了！”


    她向前一步，离瞿之妙近了一些，也看向山下：“一直以来，在中国这片土地上，厉氏狼族和皇甫狼族争斗不断，都打了几百年了！”


    瞿之妙面色一滞，自言自语道：“狼人的世界跟人类社会一样，都在为了自己和家族的利益博弈，人和兽，没有区别！”


    厉骄本就单纯自来熟，此刻对瞿之妙也亲近了一些，开始滔滔不绝的，把自己所知不多的和盘托出：“在很久很久以前，大多数狼族都是过着靠山吃山的生活，我们也一样。


    直到后来，人类社会的发展也深深影响了远在深山的我们，老当家人，哦，也就是厉寻哥的爸爸，他意识到如果我们不跟着融入，早晚会坐吃山空，早晚会被其他家族吞噬。


    尤其是现在污染严重，尚未开发的森林资源更少了。


    所以我们同人类社会生活同步的需要，也更加迫切。”


    她说完，觉得口里干渴，又咬了口苹果。


    瞿之妙眯起眼睛：“伯父还挺高瞻远瞩的！”


    “是啊！于是，他们兄弟俩集体出山，创办了公司，也就是如今厉氏集团的雏形。


    十几年前，厉寻哥接管了公司，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站在……站在……”


    盯着对方绞尽脑汁的样子，瞿之妙不由轻笑：“‘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对！对！”厉骄差点蹦起来，“就是这句话！后来的厉氏，发展得越来越快，直到今天这个局面！


    不得不说，厉寻哥即便是普通的人类，也是个天才！”


    瞿之妙不禁莞尔，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别人夸厉寻，心里像开了朵花。


    “那，你们平时，都是靠什么生活呢？”她指了指山下的一个巨大的摩天轮，“那么多人……”


    厉骄：“整个城镇的设施，都是靠着厉氏集团支撑的。


    我们更像是一个巨大巨大的大家庭，因为狼本来就是群居动物嘛！


    像我这种不喜欢离开家的，就每天抓捕猎物，上山摘些果子，实在无聊了，就下山去玩！不过……”


    说完，她嘿嘿一笑，咬了最后一口苹果，将苹果核扔到半空，再翻个跟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脚踹了出去。


    “不过，山下要花钱的！跟人类社会一样！”


    瞿之妙表示理解，认同地点点头。


    厉骄接着滔滔不绝地说道：“当然，还有一些愿意到外面去的年轻人，他们或许会去厉氏上班，或许去往全世界各处。”


    “这么说，全世界的各个角落，都有可能会有狼人的影子？”


    “当然了！”厉骄不置可否，“只是你以前不知道而已！”


    ……


    厉寻站在父亲的书房门口，一手握住门把手，心里默念着瞿之妙对他的嘱咐。


    不要吵架！


    门被打开，就见厉泊安背对着自己，站在窗前。


    远处高山连绵，近处枝叶扶疏，本是一张初夏美景，可厉泊安站在画框中间，令周围的颜色，都黯淡下来。


    一回头，果然看到了他冰冷如霜的脸。


    “坐！”厉泊安淡淡开口，转身坐在自己的转椅上。


    厉寻面色微冷，不动声色地站在他对面，沉默不语。


    “最近，公司的效益如何？”


    “有什么事直接说吧，用不着兜圈子！”


    厉泊安浓眉如勾，忍着怒意抬头：“你就这么不愿意跟我说话？”


    见对方始终沉默，他叹了口气，捏着眉尖：“以前，在你的眼里，只有工作！即便你和那些女人逢场作戏，我也没有阻拦过你！


    因为我知道，你做什么事都有万足的准备，从不让我担心，更不会率性而为！


    可现在，我对你真的太失望了！”


    厉寻薄唇微启：“可是我觉得，现在的我，才是完整的厉寻！”


    “住嘴！”厉泊安猛拍桌子，站起来，气势汹汹地指着他，“你要明白，从你出生的那天起，厉寻就是狼族统领的代号，厉氏上上下下十几万人，都是你的责任！你现在，竟然有脸跟我谈论什么完整不完整？”


    “我的那些能力，都不是我自己选择的，如果可以，我宁愿统统都不要！”


    厉寻的话，深深冲击着厉泊安的威严，他的双手死死地按在红木桌面上，陷下去一半。额头上的青筋暴起，像是数个深绿色的肉疙瘩，狰狞恐怖至极。


    过了好久，他的面色平缓了一些：“那你要什么？女人？爱情？”


    他从桌子后面走出来，背对着手盯着他：“所有人都有资格谈论感情，唯独你不行，因为你是我厉泊安的儿子！”


    “我没有资格讲爱情，那你呢？”厉寻站在原地，面色始终不变分毫，整个人的气场却更加凛冽，“在你眼里，我妈算什么？”


    身形骤然僵住，厉泊安神色有些恍惚：“女人只是生育的工具，她应该感到庆幸，是你的母亲！”


    厉寻垂在身侧的两手不由攥紧，本能之下释放的狼爪嵌进手心的肉里，声音有些颤抖：“怪不得，从小我就没见我妈笑过！


    我想她走的时候，一定觉得自己终于解脱了吧！”


    厉泊安幽思半晌，深叹一口气：“你的母亲，我一直都很尊重她，因为她始终理解我！


    不像那个瞿之妙，我说一句，她十句等着我！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没规矩的人！


    我看啊，就算是厉骄，都比她强！”


    厉寻突然嗤笑一笑，抬头时带着挑衅：“她说的不对吗？”


    “你……”厉泊安简直差点气吐血，正要发火，在门外偷听了半天的厉时安闯了进来。


    “呦，谈事呢！我就说一句啊，小寻啊，叔叔想问你，妙妙爱吃什么啊，中午我亲自给她做！”


    厉寻刚要开口，只见厉时安不耐烦地进来拉着他往外走：“你光说我能记得住吗？来，跟我去厨房看看，缺什么我再去买！”


    两个人完全无视厉泊安铁青的脸，径直走出了门。


    出了房间，厉时安轻舒一口气：“你爸啊，这辈子就一个执念，凌驾于皇甫家之上。你可以不赞同他，但也不要和他明着吵，他年纪大了！”


    “我知道了，叔叔！”厉寻轻笑点头。


    厉时安和善地拍拍他的肩，鼓励他：“我就对妙妙这孩子印象挺好的，你看又漂亮，又大方，性格也柔柔弱弱的，一看就是乖孩子，正适合你小子这臭脾气！”


    厉寻使劲眨眨眼，饶有兴味地双手叉胸：“叔叔，我没听错吧？你说她？柔弱？还乖？”


    “怎么了？”


    “没事！”厉寻轻咳一声，“您的评价，挺中肯的！”


    厉寻转身欲走，厉时安想起什么，在他身后喊道：“厉宴之前给我打电话来说，好多天没联系到卿卿了，你回去之后，多留意一下！”


    “嗯！”


    走出大门口，他就见到厉骄迎面而来，拦下她问：“瞿之妙呢？”


    厉骄指了指城堡后方：“在那边的丘陵，她先让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