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文渊原以为今天中午还是吴管家来给他送药。


    直到听到明珠那独特的敲门声，他忙碌的身影一顿。


    迅速将手里的文件签好字递给张扬：“去吧。”


    说完他转头看向门口：“还待在外面做什么，进来。”


    明珠笑嘻嘻推开门，和张扬点头打过招呼后，明珠将自己新包放在贺文渊桌上：


    “贺先生，今天中午的药，可是我亲手煎制的，全都是爱。”


    贺文渊看着明珠手里那保温壶，嘴里率先蔓延出那股酸涩中药味。


    他抿着唇，抗拒地看着明珠手里的保温壶。


    明珠将保温壶放在桌上：“贺先生，你吃饭吗？”


    贺文渊一直忙到现在，哪里顾得上吃。


    他低咳一声：“刚忙完，准备去吃。”


    明珠看了一眼时间，这都十二点半了！


    怎么还没吃饭！


    刚想开口，明珠的手机嗡嗡震动起来。


    明珠示意贺文渊赶紧吃饭，同时拿起手机。


    吴管家？


    是母亲出什么事儿了？


    她急忙接听电话。


    “明珠小姐，您母亲有话跟您说。”吴管家声音平缓，说话间已经将手机递给了苏沫儿。


    “明珠……”


    电话里，苏沫儿的声音干涩沙哑，完全没有当初的温柔灵动。


    “不着急，你慢慢说，你嗓子还没恢复，说太多或者太着急会伤到嗓子。”


    明珠没想到母亲这么快就能说话了，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


    贺文渊已经定好外卖。


    他操纵轮椅行至明珠面前，将手帕递给明珠，脑子里全是张威说的真相。


    从昨天到现在，他还是没想好怎么把这件事告诉明珠。


    手机里，苏沫儿的声音再次传来。


    可以看出，她在很努力地发声和明珠说话。


    “没事，要多锻炼。”


    说完过了几秒她又温柔道：“是不是哭了？”


    明珠急忙摇头：“没有，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


    您还不了解我，只有我让别人流泪的份。


    您好好养病，最近考试有点多，我不能时时刻刻陪着您，吴管家是贺先生的管家，您有什么事尽管和他说，他会转达我。”


    “好，你也要保重身体。


    学业再累，也不能把身体拖垮。


    注意吃饭。”


    “嗯，你也是乖乖吃药，配合护士做康复训练。


    等忙完这阵儿我就去看你。”


    又聊了一会儿，明珠这才挂掉电话。


    秘书将贺文渊的午饭送来，便无声退了出去。


    明珠看着男人不急不慢地打开打包盒。


    “你吃过了吗？”


    明珠微微颔首。


    她来之前在家里吃了一些，不过不多。


    贺文渊将其中一份米饭递给明珠：“陪着我再吃点，吃完我们谈谈张威的事情。”


    明珠眼睛一下子瞪大。


    她还以为贺文渊不打算告诉她了呢！


    她不傻，昨晚从贺文渊书房离开。


    她很清楚地意识到，贺文渊不打算告诉她。


    心里即便失落，但她仍坚信贺文渊一定是有他自己的考量。


    他会在合适的时候，把一切都告诉自己。


    所以今天白天，她才强忍住询问的欲望，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漱完口，明珠给贺文渊端了一杯温水，她坐在贺文渊对面，大大的眼睛看着贺文渊。


    贺文渊喝了一口水。


    这才将昨天的事情一字不差地告诉明珠。


    明珠的第一反应是，贺文渊是不是在开玩笑。


    爸爸怎么可能安排张威去把妈妈撞成植物人！


    这，这已经不是荒谬能够形容的了。


    她从小就是吃爸妈的狗粮长大的。


    后来回到明家，爸爸对妈妈的照顾、关爱也不是装出来的。


    爸爸在外面从未有过女人……


    他那么喜欢妈妈，怎么可能……


    贺文渊知道明珠难以接受这一真相，只是安静地陪在明珠身边。


    “为什么？


    为什么他会让张威去撞我母亲，张威有没有说？”明珠咬着牙根，强行挤出几个字。


    贺文渊微微摇头：“他说他也不清楚。


    现在唯一知道真相的可能只有你母亲了。”


    贺文渊手指摩挲着玻璃杯壁：“你母亲醒来后，问过你父亲吗？”


    明珠微微点头：“问过一次，我说他出差去了，短时间内回不来。”


    “她有要求给你父亲打视频或者是语音电话吗？”


    明珠怔了一秒，旋即意识到不对劲儿。


    的确，母亲除了那次询问，根本没再提起明家。


    就算提起，也是担心明家的人欺负她。


    这根本不正常……


    贺文渊半垂着眸子：“等我把手里的文件处理完，今天下午陪你去趟明家。”


    “你是说，明老爷子知道真相？”


    “不说全部，至少知道一部分。”这一部分至少不会让明珠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


    ……


    明珠没想到明家败落的如此之快。


    保安辞了，打理花园的园艺师也辞了，甚至连厨子都辞了。


    整个明家现在只有一个管家和一个阿姨在打理。


    老爷子头发全白了，坐在院子的摇椅上看起来格外凄凉。


    见到明珠，他已经全然没了之前的傲气。


    管家给明珠搬了凳子：“我去帮您沏茶。”


    说完，他识趣儿地离开。


    明老爷子转头看着明珠，有气无力道：“你还来做什么？”


    “有关我妈妈的事。”


    “不知道。”老爷子烦躁地闭上双眼。


    “张威全部都说了。


    是爸爸让张威开车撞的母亲。”


    听明珠这么说，老爷子猛地睁开双眼，继而爆发出狂笑：


    “干得好，干得好啊！


    可惜我竟然现在才知道！


    更可惜没直接撞死你母亲那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明珠抄起桌上的水杯，直接泼在了老爷子脸上：“说话放尊重点。”


    明老爷子抹掉脸上的水：“我对你们还不够尊重吗？


    真要不尊重你们，你早就死在产房里了！


    还有你那个母亲！


    她一个揣着别人种的女人，能进我明家的大门？！


    做梦去吧！”


    事到如今已经彻底撕破脸皮，他也懒得再装。


    反正明家败落已成定局。


    他又何必畏畏缩缩。


    只希望明鲤能逃得越远越好，最好永远都别回来……


    别在落到这个女人手里！


    “老爷子，我今天来找你，不是来跟你吵架的。


    有件事我想我应该告诉你。


    前天晚上，明鲤忽然出现在我母亲的病房里，给我注射了肌肉松弛剂，想要憋死我。


    我报警了。”


    明老爷子瞬间失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