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再度发作

作品:《重生后,拉禁欲国师下神坛

    “娘娘,夜深了,早些歇息。”


    他不想和她纠缠,抬腿要走。


    沉璧挪步拦住,清丽的脸上尽是挑衅。


    “我睡不着,你不也没睡吗?大晚上从兰清观里出来,不怕搅了公主的好梦?”


    夏国民风淳朴开放,没有宋国那么多繁文缛节,又举国信佛,因此,圣僧出入皇室后宫,参与朝堂政事,也实属平常。


    可沉璧无端的,心里就是有根刺,连带着,嘴上也长着刺。


    “公主邀请贫僧,为故友做场法事超度,顺带,给遗物开光。”


    他本可以不解释,可不知为何,还是解释了许多。


    沉璧听得心花怒放,脸上却还是绷得紧:“是么?故友……”


    那不就是她么?


    “我说这琴怎么这么眼熟,原来是昔年我赠予她的陪嫁!”


    “是。”


    兰若神色淡淡,似乎不想和她过多言语。


    沉璧却开口邀道:“既然如此,不如由我,为大师弹一曲,以报大师为我做的这场法事?”


    他明知道超度不了她,却还要应唐真的,做什么法事,这不是装神弄鬼的糊弄人么?


    “不必,夜深了,早些歇息。”


    他婉言拒绝。


    沉璧却不由分说,上来取琴,兰若避开不及,被她夺走琴,抱在怀里:“嗳,这琴还是我代你收着,免得你睹物思人,又要调走寺里的水了。”


    “你……”


    兰若险些失态,脸呛得微微发粉。


    沉璧却捂嘴偷笑:“我?我怎么了?我说中了?”


    “冥顽不灵!”


    他摇头,甩袖便走,沉璧跟在后头,亦步亦趋,“大师不要走这么快嘛?不知道的,还以为后边有什么好怕的呢!”


    “嗳,其实说来,我们还是很有缘的,从前,我记得我十二岁的生辰,祖母便向您求取过生辰八字的签文,当时正是您算了我的生辰八字,算出我有母仪天下的命。”


    这才叫祖母存了心思,往后来求娶的人家,皆被她叫父亲拒了。


    直到太子拓跋弘向先帝求旨,宣她择日嫁入东宫,祖母这才惊觉,兰若是天人神算。


    “我出嫁那日,您便在皇宫的观星台上主持祭天大典,我虽蒙着盖头,却还是听见了您的声音!”


    只是当时不往心里去,如今想来,便回味无穷。


    “娘娘!”


    兰若转过身,望着身后喋喋不休的女子,好看的眉毛蹙到一起:


    “贫僧奉唐真公主之命,做的这场法事,如若天时地利人和,是可以超度亡魂的。”


    她再哔哔,他就把她超度?


    沉璧听出威胁的意思,抱着琴,一口气狂奔数十步。


    眼见她一溜烟跑不见人影,原地的兰若无奈失笑,佛说,出家人不打诳语,可普渡世人,时常是需要一点诳语。


    “好家伙!”


    沉璧靠在门上气喘吁吁,雨霖铺好床铺,诧异问抬眼:“哟?这是怎么了,这是?”


    “有狼追您了?”


    “狼没有,捉鬼的和尚有一只!”


    沉璧咬牙:“放着满世界的坏人不超度,非要咬住我!”


    她是撬他家祖坟了,还是怎么着?


    “您说谁呀?”


    雨霖根本听不懂,她觉得,娘娘现在说话越来越难懂了。


    沉璧靠着门喘气:“没谁,你赶紧歇息吧。”


    雨霖关上门,她将琴放在案上,却一时半会儿也睡不下,索性打开绸袋,擦拭掉琴弦上的尘埃,细心吹了吹,又重新抚动。


    琴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琴声穿透了门扉,从窗缝里钻进了一些人的梦中,以及,一些经书里。


    唐真翻来覆去睡不着,她怀疑自己梦魇,思来想去,满脑子都是梁沉璧昔年抚琴时的场景。


    可斯人已去,她怎么又出现了幻听?


    藏经阁的经书这一晚,格外晦涩,油灯下,字里行间都浮现出女子的一颦一笑,嗔痴爱恨。


    兰若心烦地合上,将经书放回格间,端起油灯,锁上藏经阁的门,往禅房去。


    鬼使神差,居然走到西厢房外边,院子的门紧闭着,只要轻轻一叩,便会叩开。


    他甚至可以想象到,开门的女子看见他时,脸上的惊喜。


    佛曰,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何况,她只是披着她人皮相,游走在世间的幽魂。


    她空空如也,却填满了他此刻的脑海。


    “唉……”


    一墙之隔,小院屋里传来女人的惆怅。


    “罢了!”


    一声歇罢,琴声停了。


    他转身离开,墙下爬藤拂动,欲静风不止。


    沉璧宽衣入被,枕着手臂叹了口气,如今入夏,雷雨繁多,保不齐什么时候,她又要发作。


    到时候顾静影趁机出来,夺回身体,她便再也不能保证还可以继续霸占着她的身躯,好端端活下去。


    外头兰若还虎视眈眈,不知什么时候做场法事就把她亡魂超度了去。


    内外交困,她身边没有一个用得上的,该怎么办?


    怕什么来什么!


    不出五日,一个夜里。


    一声闷雷,惊摔了茶碗!


    沉璧跳上床,裹在被子里,身体颤栗,生怕有什么可怕的事情要发生。


    果然,不到一炷香,天上电光乍现,雷声霹雳,深山老树被劈中,烧得焦糊。


    被子里,沉璧的脑子剧痛,仿佛有一只大手在撕扯,紧接着,耳边传来狞笑,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呼之欲出:


    “我的身体好用吗?是时候还我了吧?”


    不!


    不可以!


    她抱着脑袋,在榻上滚来滚去,疼得面目全非:“救我……”


    “救救我!”


    她也不知向谁呼救。


    脑海里逐渐撕裂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意识,她清楚地在自己的脑海里,感受到了顾静影,她满心地要夺回她的身体,她的恨,比起沉璧,愈发浓烈。


    哐!


    又是一声炸雷,院里的树被拦腰劈断,火花四溅。


    这次的雷雨,比起之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沉璧咬牙扛着,眼神却布满绝望,她熬不过去了。


    “救……”


    她哀叫着,却浑身绵软得发不出一丝一毫力气,浑身如被针扎,意识逐渐模糊,这或许是她最后一次看见这个世界。


    从前撒手人寰之际,东宫窗外吹着梧桐絮,她半瞑半睁,满心满眼等待着拓跋弘的出现。


    她的夫君,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