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三个线索
作品:《五州志:含章鬼姬》 回道迎春馆,叶澜之才知道,王爷交给秦弦巳的重要的任务其实是去细流阁探望秦氏堂妹,并帮她搬去李含章隔壁的养心阁。
听说她自从昨晚开始就一直失魂落魄卧床不起,谁人也不见。
解铃还须系铃人,王爷让秦弦巳为代表去安抚一下。
细流阁的侍女见来人竟是秦弦巳,又惊又喜,“二公子?难道御灵省派来的钦差中有您?”
秦弦巳见来人正是熟悉的丫头檀云,笑着回应:“正是!”
檀云连忙将他迎入阁内,边招待他还向里屋招呼道:“姑娘,您快出来看看,是侯府家的秦二公子!”
“二堂哥!?”
里屋的人听到动静,仿佛见了救星般从里屋一路慌张小跑。
见来人正是秦弦巳,眼泪奔涌而出,一下扑倒在秦弦巳的脚边,吓得秦弦巳和侍女连忙搀扶。
那人边哭边道:“二堂哥,快救救非儿,非儿真的没脸见人了,求求您带非儿走吧,非儿在这一刻也呆不下去了!”
此人正是秦弦巳叔父南平将军家的小女儿,名秦楚非。
南平将军一生英勇无畏平定南境,可惜膝下仅有两个女儿,一身本事后继无人。
本来秦楚非那一胎叔父期待是个儿子。
可惜天不遂人愿,叔母也难产体弱,不能再生,常年缠绵病榻,郁郁寡欢,将怨气全部撒在秦楚非身上。
对她一有不顺心动则打骂,养成了楚非自小唯唯诺诺、胆怯自卑的性子。
秦楚非名字中的这个非字就说明了她这一身,她的出生非父所愿,非母所求。
秦弦巳对她这个唯唯诺诺的堂妹,年龄相差又性格不投,感情并不深。
但她这个堂妹自小崇拜秦府的两位公子,或许也想像他们一样可以学一身本身为族争光。
秦弦巳见她哭得如此凄厉,心中不忍,轻声哄道:“非儿别怕,有二堂哥在,这里很安全。”
“不!”她一声哭喊立刻拒绝,哭得更凶了:“不是的,你不知道,女子的名节比什么都重要,母亲不会放过我的……”
秦弦巳只觉她是被昨晚吓坏了才胡言乱语,连忙解释道:“非儿别哭,昨晚出现在你房中的是我和另一位御灵师。见你在梦中掐着自己的脖子,怕你伤着自己才用驱魔红绳绑住了你,你昨晚被吓坏了,躲在被子里没清来人是我……”
“什么?”她一脸懵:“二堂哥,说的可是真话?”
“当然,难道二堂哥还会骗你,不然昨日的护卫都可以作证!”秦弦巳对天发誓。
“竟然是二堂哥……”闻此一言,秦楚非破涕为笑,可又会想起昨晚的经历,又哭了起来:“都怪非儿笨,竟然被自己的梦魇扰了自伤,要不是二堂哥来的及时,非儿只怕是要命丧于自己之手啊……呜呜呜……”
一听梦魇二字,秦弦巳立刻警惕了起来,询问道:“听说你梦见被女鬼了?”
秦楚非早已是梨花带雨。
她哭哭啼啼道:“正是,这梦中女鬼实在可怖,拽着我就往那黑漆漆的潭水里面拖,我拼命挣扎不得,湖水逐渐漫过鼻头,那窒息感真的太逼真了!眼看着湖水即将漫过额头,绝望不已。突然一个红绳将我捆住扯出了水面,好不容易醒了过来,见到黑漆漆的房间里有两个身影,我还以为是歹人,这才……”
说到这,她略带羞愧地瞥了秦弦巳一眼,就是她那一声直接将秦弦巳二人送入流觞的剑阵。
秦弦巳可没空在意这个,梦中又是女鬼,难道只是巧合?
秦弦巳立刻抓住重点,追问道:“你梦中的女鬼可有何特征?”
秦楚非道:“梦中的东西没怎么看清,只见到一团红色……”
昨晚秦弦巳二人追击的女鬼穿的也是红色衣裳,这只是巧合吗?
秦楚非有些懵,“二堂哥为何问这个,不就是非儿的一个梦吗,难道……”
“不是,”秦弦巳怕她多想,连忙打断,“非儿别多想,职业习惯,听到妖魔鬼怪总爱多问一句,一个虚幻的梦而已。”
秦弦巳可不觉得这只是一个虚幻的梦。
他好好宽慰了秦楚非一番,提议搬去东院的养心阁居住,换个厢房说不定便不再有梦魇缠身,秦楚非自然是愿意。
安排好新屋子,秦弦巳看着她喝下安神汤药安安稳稳地睡去,又交代了侍女几句才安心离去。
去书房与王爷复命的路上,正好遇见来找他的李含章二人,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被李含章风风火火地拉走了,徒留叶澜之一人代为向王爷复命。
为缓解秀女因为昨夜骚乱产生的恐慌和疑虑,靖安王临时决定为秀女们举办“琴棋书画茶花会”。
没了李含章这个鬼点子多又能活跃气氛的帮手,靖安王自然拉着叶澜之这个世家公子来充场面。
叶澜之做为华荣大长公主精心培养的宝贝儿子,君子六艺八雅皆有涉略,绘画最有境界,独爱山水画作,一幅画作千金难求,五州世家公子人尽皆知。
此番,靖安王也是拉着叶澜之当众作画一幅。
叶澜之可不是爱出风头的性子,百般推辞,却被靖安王一口回绝,身边秀女们又接连起哄,直接赶鸭子上架般逼得他不得不即兴作画一幅。
画毕一看,竟是一蓝一绿两把并行出鞘的灵剑。
众人一愣,各怀心事。
流觞似乎是认识画中灵剑,意味深长地露出个笑容。
可靖安王不解,心想这师承澜州剑门的表弟,莫不是个剑痴,和秀女们展示绘画技艺,不画闲云野鹤山水花鸟,竟然画了两柄剑?
秀女们知道此人是澜州赫赫有名的金陵王府二公子,又见他玉面玲珑,温文尔雅,法力高强,是个不可多得的才子佳人。
想着不如现在趁机示好,在他心里留个好印象,万一之后秀女甄选落选,说不定还有希望成为金陵世子妃呢。
一想到此,她们纷纷上前献殷勤,对着他的画好一阵吹捧,死画差点给说活了,一个个眉开眼笑,将昨晚的惊吓抛到九霄云外。
此情此景当然是靖安王所期盼的,可叶澜之只觉眼前秀女似吃人的老虎,毛骨悚然如坐针毡。
一整个下午,李含章拉着秦弦巳出门查案,不见人影,叶澜之再一次见到李含章和秦弦巳已经是晚饭后了。
二人还未来得及进食,便匆匆来到馆内的书房向王爷汇报今日的调查结果。
叶澜之和流觞二人也被叫来一同旁听。
靖安王端坐在书房的案几后,举止仪态端方雅正,手边放了盏温热的茶,见李含章和秦弦巳二人进门,眼中含笑:“含章,弦巳,回来了,今日调查结果如何?”
话音未落,只见秦弦巳气喘吁吁地大步走向王爷的桌几,拿起了刚沏好的茶在众人诧疑惑的目光中一饮而尽。
这才舒舒服服往身后的椅子上一瘫,一脸疲惫道:“一言难尽……”
“此话怎讲?”王爷疑惑的望向李含章。
经过一日奔波,李含章额上挂了几颗汗珠,小脸也被晒得红扑扑,嘴上还带着喘,所有的疲惫在听到王爷的问话那一刻尽力收起。
她恭敬道:“回禀王爷,经过一日的调查,我们暂时有了三个发现和一个推测。”
王爷见李含章用的是推测而不是结果二字,眉头紧皱,立觉此事不简单:“哪三个发现?”
“第一个发现是关于城郊的老宅,今日上午我和叶二公子去老宅调查过,在那边并没有发现施展结界的痕迹,也没有发现女鬼的踪迹。但含章已经命人留守老宅,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便立刻汇报。”
流觞觉得此事十分不合理,质疑道:“没有施法痕迹就算了,难道连女鬼的踪迹也没有?”
“大哥先别急着怀疑,先听我说完第二条发现,”李含章打断了流觞的思路,脸上挂着些许忧虑:“我和秦弦巳本想顺便去他俩昨日落脚的客栈调查,却发现他们根本不是昨晚入住的客栈,他们全城唯一的入住信息是在前天……”
“前天?”叶澜之忍不住喊出了声,难以置信地望着秦弦巳道:“我们明明是昨天……”
叶澜之此刻只感背后一凉,回忆起昨晚的情形历历在目,怎么会是前天呢?
他连忙拉着秦弦巳的确认道:“你确定你找对了客栈?又或是掌柜的记错了时间?”
秦弦巳理解叶澜之此刻的心情,他当时听到掌柜这么说的时候,也是拉着掌柜的客人入住信息仔细确认了好一阵。
“我确认过了,入住信息确实是前天的,我今天和含章翻遍了定襄城的所有客栈,都没有我俩昨日的入住信息!”秦弦巳此刻也是一脸愁容,只能用眼神与叶澜之相互确认信息。
叶澜之心里咯噔一下,那昨天发生的一切怎么解释……
李含章悄悄瞥了一眼叶澜之此刻惊愕的神情,接着道:“我们随即去了一趟城门,向城门守卫确认二位公子是前日天黑后进的城,至今并未出入过城门,这就是第三个发现。”
叶澜之一脸茫然,细细回忆道:“我记得我们是三月十日从京城出发,一路快马三日,于昨天十二日抵达定襄城,这不会有错啊……”
话刚出口,秦弦巳右手沉沉地拍在了叶澜之的肩上,一脸凝重地望着他道:“澜之,我和你的记忆一样,直到李含章告诉我今日是三月十四了。”
三月十二日抵达定襄城,三月十四日开始案件调查,中间正好少了一个三月十三日!
秦弦巳一言,叶澜之倒吸一口凉气,这消失的一天去哪儿啦?
王爷脸色一沉若有所思,流觞在旁默不作声。
“所以……”最终还是王爷打破了僵局,望着李含章道:“你的猜测是什么?”
李含章这才娓娓道来:“只有一种可能,你们二人确实是前天入的城门,住的客栈,在那一夜有一只女鬼进入了秦弦巳的房间,你们一路追着她到了城郊老宅,打斗中误入了结界……”
说到这,李含章突然顿了顿,不知是在故意渲染悬疑的气氛,还是对自己的猜测没有把握,总之将在座各位的好奇心吊到了极点。
她接着道:“误入结界……然后在里面呆了一天一夜,只是你们完全没有意识,再一次出来的时候,你们便到了秦小姐的房间……”
话音一落,叶澜之和秦弦巳二人面面相觑,他们竟在结界中待了一天一夜,却毫无察觉?
片刻,还是王爷先开口:“从目前的线索来看,含章的猜测确实是最有可能的一种情况,既然结界无法破解,就先抓住女鬼吧。”
众人点点头。
“含章,今天幸苦你了,明天是炎州秀女六艺竞技的第一天,还需你多费心,今日你早些休息吧。”王爷面色柔和地关切道。
得到王爷的认可,李含章嘴角露出一弯钩,随即,她扫视了一眼在座的各位的表情,最终眸子停留在了叶澜之那张迷茫的脸上。
她好奇,叶澜之那愁眉不展的脸上此时正在想些什么……
经五人商议,王爷决定派遣秦弦巳去城郊老宅守株待兔,既然女鬼是冲着他来的,那只能看他在老宅是否有所收获了。
叶澜之则和流觞负责今晚迎春馆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