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下定决心,重拾武学

作品:《掠京华

    裴老将军坐在凳子上,冷不丁冒出来一句。


    谁知裴星肆恭顺的朝他笑笑,


    “父亲教训的是。”


    看着当初骄傲的女儿一点棱角都没了的样子,他一时间气不打一处来。


    手中上好的金瓜贡茶也不知怎得,半点滋味也没了,他重重搁下茶杯,拂袖出门。


    “老夫出去喝酒了!”


    裴星肆心头一酸。


    多年过去,父亲还是老样子。


    在外人面前不苟言笑,在家人面前像个别扭的小孩一般,什么也不肯敞开了说。


    可他似乎苍老了许多。


    三年前裴星肆离家,父亲头上还都是黑发,如今连鬓角都白了。


    素雪领着太医进来,裴泽月要避嫌,便追着父亲一块出去了。


    请来的太医是宫里最擅治疗烫伤的,清创,刮腐,敷药,一套流程下来已然到了深夜。


    裴星肆撑了许久,最终累的沉沉睡去。


    半梦半醒间,她做了一个噩梦,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雪天。


    耳边传来脚步声,裴星肆一惊,猛地坐起,眼中满是戒备。


    见是母亲带着几个婢子,心头紧张的情绪才慢慢放下。


    这一幕落在蒋云依眼中,更让她心疼。


    女儿到底经历了什么,才变成现在这样?


    “星肆,药温好了,娘还给你准备了你以前最爱吃的蜜饯糕点。”


    她先是与裴星肆额头相抵,检查她是否高热,又将薄被掀开一角,看见并无血迹渗出,这才安心的坐在床边,接过素雪手中的药碗。


    白瓷勺子在碗中磕碰出清脆动听的声响,蒋云依一勺一勺,将药汁小心的喂进裴星肆口中。


    擦净嘴角,婢子呈上几盘糕点蜜饯。


    蒋云依左看右看,挑了一快樱桃酥,塞进裴星肆手中。


    她以前可最爱吃这个了。


    “你那爹也真是的,就是嘴硬,不肯放下架子。


    说是要出去喝酒,我送太医出去的时候,看他还撅着腚在库房翻东西。


    刚刚出门,还故意在我面前晃来晃去,偷偷塞了紫花膏在我袖中。”


    蒋云依口中唠叨着,裴星肆小口咀嚼着樱桃酥,笑道,


    “父亲还是和以前一样,小孩脾气。”


    “那你呢,你也和以前一样吗?”


    蒋云依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叫裴星肆愣了半响。


    她叹气,挥了挥手,另一婢女立刻上前,手中托盘上放着三个瓷瓶。


    “这紫花膏是先帝赐给你父亲的,他一直舍不得用,这药治你腿上的烫伤最好不过。


    还有这两瓶,是摄政王差人送来,娘看过了,一个是水仙玉肌骨,一个是天心露,都是很珍贵的治伤药。”


    “摄政王”


    裴星肆有面露疑色,


    不过是一面之缘,平白无故送这些珍贵无比的药来做什么?


    前世记忆中,她只记得摄政王在云国呆了一段时间后就消失了,如今为何


    蒋云依拍拍她的手,


    “星肆,不必如此戒备,听闻他今日人逢喜事精神爽,给朝堂上下所有权贵家都送了珍贵的礼物,到我们裴家,恰好是这些,总归是有用的,安心收下便是,”


    “更何况过几日,你爹要亲自登门致谢,倒时再挑些回礼。”


    说话间,蒋云依小心翼翼的打开纱布,用热水烫过的玉勺挑了紫花膏,仔细涂抹在伤口上。


    紫花膏果真是奇药,触肤清清凉凉,伤口的灼烧感瞬间平息。


    “母亲,我自己来吧。”


    蒋云依推开她的手,低着头,一丝不苟的抹药,包扎。


    做完这一切,她让婢女们都出去,又伸手替裴星肆掖好被子。


    “星肆,今日你父亲心情很不好,你知道缘由吗?”


    裴星肆垂下眼睑,面色染上一丝愧疚。


    她知道的。


    自己当初犯下的错,定是伤透了他们二老的心,换做自己是父亲,想必也不想看见这个不孝女了。


    蒋云依温柔的将她的碎发别到耳后,


    “不要自责,并不是因为你当初所为。”


    “从前的你在烟京,肆意妄为,无法无天,就像烟京的骄阳,谁都不怕,就算是捅了篓子,你爹也不曾说过你什么,只因为我们是裴家,而你是裴家娇宠的女儿,没有什么做不得的。”


    “可你看看现在,就像一只惊弓之鸟,再也不是从前那个骄傲的不可一世的裴家小姐。”


    什么


    裴星肆心中微震,面上满是不可置信。


    “星肆,你爹他想和你大吵一架,可你现在变得这么恭顺,看起来一点也不开心哎,我的女儿娘不管你变成什么样,都是我的珍宝,可娘希望你,不要拿别人的过错来惩罚自己。


    还有那十二莲花登梯献果的刑罚,你是为了不叫裴家落人口舌,才毅然决然去走的,娘说的对吗?星肆,你太懂事,就是因为这个,你爹心里才难受。


    现在回了家,在爹娘面前,又何必这么坚强懂事?娘希望你做回自己。”


    一番体己话说完,房中静默良久。


    “母亲”


    “嗯?”


    裴星肆垂眸良久,再抬眼时,眼中早已蓄满了泪水。


    “我不做废物,我想,重拾武学。”


    “好。女儿想做什么,娘都支持。”


    听见这句话,裴星肆再也忍不住,她猛地扑进蒋云依怀中,放下所有的包袱,嚎啕大哭。


    裴老将军站在门外,背影变得更加沧桑。


    他在院中立了许久,手上一壶烈酒拿起又放下。


    直到哭声渐歇,他才用手指揩揩眼角,孤身出了院子。


    那头姜夙刚到姜府门口,一股气血上涌,眼前一黑,径直栽于马下。


    禾雀正陪着姜老夫人在门口等,看见这场景,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夙儿,你怎么了?快快快来人!扶少将军进去歇着!”


    一碗参汤灌下,姜夙才悠悠转醒。


    低头一瞧,身上衣物早已被扒光,伤口重新打了绷带。


    禾雀正趴在他手边小憩,姜夙一动她便醒了。


    她眼中闪过一抹惊喜,紧紧握住姜夙宽厚的手掌。


    “姜郎!你终于醒了,城门的事我听下人讲了,都是我不好,让你在城门受辱”


    话语间,几滴温热眼泪砸在他掌心。


    她语调温柔,满心满眼都是对姜夙的担忧。


    若此刻换做裴星肆


    怕是只会冷硬的坐着。


    “那裴家女儿也厉害,她为什么要刺伤你,当初不是因为爱你才嫁给你的吗?”


    姜夙牵动嘴角,大手一抬,拭净禾雀面颊上的水痕。


    “傻丫头,别哭,我会心疼。


    大丈夫顶天立地,受这点伤算什么?是我同她说,一定会给雀儿你正妻之位”


    “所以,代价就是这十二个血窟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