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陋巷故人

作品:《凡人牧仙记

    三人在甬道里小心地走着,辟开地上的小水洼,墙边不时蹦出一两只小青蛙或者蛐蛐。


    整条甬道只走了一半,三人便听到了尽头院子里传来的叫骂声。


    “还渭水城的小诸葛,我看你就是渭水城的大猪头,冤大头,人家都混得风生水起,就你一个窝囊废连老婆孩子都养不起,整天就守着那几幅破字画,七邻八舍的,谁能看得上你?”


    “老婆大人,你看,我今天不是卖了十个铜板嘛,你听!”


    院子里传来一阵叮当轻响。


    “我听,饭都吃不饱,我听个屁!”


    哗啦啦,几个铜钣从大门之上飞了出来,落在陈寒生三人脚下。


    陈寒生弯下腰,一个一个的把地上的铜板捡了起来,擦干了上面的污泥。


    爹爹也曾以卖字画为生,他想起爹爹常说的一句话:百无一用是书生。


    陈寒生不想当无用的书生。


    “吱呀”一声,大门向里被拉开,走出一个身穿黑袍的中年文士,白净面皮,留着一撮小胡子,正是陈寒生见过一次的刘师爷。


    陈寒生看到了刘师爷僵在脸上的那种被打被骂也浑不在意的笑容。


    但很快,这笑容就变成了冰冷和锋芒。


    刘师爷冷冷地看着眼前戴着帽子披着披风的三个神秘人,这三个神秘人给他带来一种莫名的压迫感,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他很少有这种感觉,唯一的一次是跟着青龙帮前帮主去雾隐门的那次。


    “修士!”,刘师爷眸子一缩,当他看清三人黑袍上绣着的一朵七色花时,不禁动容道:“你们是七色谷的花使?”


    “不错!”,陈寒生淡淡地道。


    刘师爷思索片刻,冷然道:“怎么,我离开了青龙帮还不够,非要赶尽杀绝?”


    陈寒生一微微一笑,道:“难道刘师爷现在除了等死之外,就没有其它的想法吗?”


    “其它的想法?”,刘师爷狐疑地看着阴影中的陈寒生,这句隐晦的话不禁让他心里一动。


    “不知花使何意?”,刘师爷审慎地问道,语气明显缓和了些。


    “怎么,不请我们进去坐坐?”,陈寒生笑道。


    虽然陈寒生的声音听起来还是个孩子,但是他的这件披风却代表着莫大的权威,这件衣服的地位在渭水城可比青龙帮的帮主还要高。


    “屋里请!”,刘师爷已经意识到,这三个大有来头的神秘人并不是来找麻烦的,既然不是来找麻烦,自然是有事相商,和他一个落魄的师爷有什么好商量的?


    唯一的可能——,想到这里,刘师爷不由怦然心动,心跳也变快了。


    "老婆子,快沏茶来,有贵客!”


    “就你这破落户,熊样子,还能有什么——”


    陈寒生等三人鱼贯走进了小院子,看到一个中年妇人坐在院子中间,样貌相当普通,一双红肿的手在水桶里刷着碗筷,一个三四岁的童子正蹲在她旁边的地上玩泥巴。


    这妇人看到陈寒生等三人,不由一愣,她没想到还真有外人来到自己的这个破家。


    那妇人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显得有几分局促,刚才大骂刘师爷的泼辣劲早不见了踪影。


    “还真有客,那——,老刘,你招呼客人,我去沏茶来。”,妇人抱起了孩子进了耳房。


    “这是贱内,让各位见笑,屋室简陋,只怕怠慢了各位。”,刘师爷把众人让进了小院子里。


    陈寒生掀开兜帽,露出真容,笑道:“不知刘师爷是否还认得在下?”


    刘师爷看到陈寒生的容貌,见他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摇了摇头,刘师凝眉道:“恕我老眼昏花,只是觉着贵使有点面熟。”


    “大约一年半以前,还是你带着我去了青龙帮。”,陈寒生笑道。


    “你是——,你是那个孩子!!”,刘师爷大惊失色,又仔细端详了陈寒生几眼,“你真的是那个孩子!你现在已经拜入了雾隐门?!”


    陈寒生轻轻点了点头。


    刘师爷骇然地上下打量着陈寒生,他太清楚一个凡人拜入修行门派的难度了,不但要有灵根,而且还得有和推荐才行,两个条件缺一不可。


    刘师爷看着陈寒生的眼神充满了羡慕和不可思议。


    “小兄弟,啊不,现在应该称呼你为花使大人,你竟有如此造化,真是可喜可贺呀!!”


    当刘师爷认出陈寒生,知道此人和自己有旧时,戒备之心已经完全放下。


    不但放下了戒备,他的心头还升起一种前所未有的,极为强烈的希望和渴望!


    在帮派势力的高层有自己人意味着什么,刘师爷比任何人都更清楚!


    眼前这三个人身后是什么,他也十分清楚。


    几个呼吸之间,刘师爷的双手手心已经出了一层热汗。


    几个人进了堂屋,坐在几个破旧的板凳上,夏染和冬凝依然戴着帽子,刘师爷只依希能看到她们的红润嘴唇和白嫩的下巴,知道是两个女子。


    刘师爷一边斟茶,一边说道:“不知几位贵使光临寒舍有何见教。”


    陈塞生扫了一眼简陋的木屋,淡淡地道:“刘师爷是想终老此地,还是想再一展身手?”


    刘师爷斟茶的手轻轻一抖,热水溅出几滴。


    斟完茶,刘师爷没有说话,慢慢地坐在了凳子上,低头默思了好一会,猛地一抬头,目露精光,决然道:“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陈寒生听了,微微一笑,又问道:“只是不知刘师爷你的志有多远,心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