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开点老六，在这军统的一亩三分地，咱们这些个没后台的，就是要夹着尾巴做人。”


    郑耀先思考间，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他转过头，便见徐百川迎面而来，随即面向自己，抽出烟盒抖出两支烟。


    “我又不是三岁小毛孩，纯粹气不过，看不惯！”


    郑耀先接过点燃的烟，放在嘴里猛吸了一口，神色之中透着几分不耐烦。


    徐百川说的他都懂，只是心里有些郁郁不平，不吐不快。


    “其他人也就算了，他蒋浩然别说是戴老板儿子，就是他爹！我郑耀先也管不着！可也不能总这样吧！”


    “你，哎呀，谨言慎行！”


    见老六说出这等话来，可真把徐百川吓一跳。


    他紧张的看了眼四周，真是为郑耀先操碎了心。


    “哥哥知道你心里不平静，可我又何尝不是？”


    “实不相瞒，戴座今天的表现，简直出乎我的意料，我这心啊，到现在还在发颤呢！”


    徐百川指着自己的胸口，脸上带着莫大的苦涩。


    他们跟了戴笠那么长的时间，对方今日的作态，却也还是第一次见。


    党果腐败至此，从戴笠身上就能看到些影子。


    郑耀先表面生气，实则内心之中却充满了震撼。


    不仅仅是戴笠对于蒋浩然的态度，而是戴笠为了私心，居然也堕落到这等地步。


    这何尝不是果党比不上自己党派，比不上红党的原因所在？


    看到桌上那飘扬的红旗，虽然心里清楚，那是蒋浩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收缴来的，郑耀先还是觉得，他们这样的人，根本配不上这一抹耀眼的红！


    “行了老六，都过去了，习惯了就好。”


    见郑耀先不说话，徐百川以为他还在生闷气，不由得再度开口劝慰了一句。


    军统就这样子，功臣算得了什么？


    “功臣，在权力面前，不过是他们手中的工具。”


    徐百川自嘲的摇了摇头，郑耀先也点到即止。


    “不说了，四哥，你也别想太多。”


    一支烟抽完，郑耀先心情好了不少，主要也不想把徐百川牵扯进来。


    于是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正当他们结伴出去，刚到门口，就收到了毛人凤的消息。


    “老六，戴座要见你。”


    戴笠办公室。


    “老六来了，坐。”


    随着大门打开，郑耀先踏着大步走了进来。


    他看了眼虚情假意的戴笠，低着头来到对方面前，并未开口说话。


    这让戴笠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僵，但很快又恢复了自然。


    “连你也怪我是不是？我承认，哥哥刚才声音确实大了些，可哥哥也有自己的苦衷。”


    “戴座不必多言，我能理解的。”


    郑耀先早已经看透了眼前的这个人。


    有事的时候表现的比谁都亲热，可一旦没事，或者有麻烦找上门来


    呵呵！


    皮笑肉不笑的郑耀先扯了扯嘴，“戴座，说正事吧。”


    戴笠闻言，脸上分明带着不喜。


    但此事确实是他理亏在先，便也不好发作。


    “好，说正事，归档吧，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他伸手递过一份文件，袋子上写着“绝密”，郑耀先只看一眼，就明白这就是有关特务名单的结案总结了。


    眼中惊喜一闪而过，郑耀先也不问，点点头，接下了这道命令。


    这意味着不管是自己还是那些还在暗处潜伏的同志，目前都安全了。


    档案一但封存，想要重启调查就不会那么容易。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却也是郑耀先想要看到的结局。


    实则戴笠也有自己的苦衷，毕竟此事如果再调查下去，不管怎么洗，蒋浩然都必定会被牵连进来。


    一但牵扯到他，具体的情况就有可能会被校长得知。


    校长要是知道他戴笠瞒着自己，暗中安插一大批特务潜伏延安，自己却不知情。


    以他老人家多疑的性格，后果是戴笠无法接受的。


    毕竟好不容易才得到校长的夸奖，戴笠不敢在此时再生事端，让多年的努力付诸东流。


    可以说蒋浩然什么都没做，戴笠就已经开始感到害怕。


    是以，此事只能到处为止。


    那些特务被连根拔起，戴笠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无形之中，蒋浩然就已经为此事定下了结局，戴笠再是不甘心，也再没办法做些什么。


    而其中最为感到高兴的无疑是郑耀先，得知了戴笠的决定后，他心里压着的石头总算落了下来。


    “你去吧，对了，有关于蒋队长，既然是一家人，我希望你们能和平相处。”


    思考间，戴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郑耀先抬起头，这个面子自然是要给的。


    “戴座放心，老六不是记仇的人，都是为了公事。”


    他利用了蒋浩然，蒋浩然给了他一拳，大家两不相欠，本来就没什么好记恨的。


    何况说起来还真要感谢那家伙，若不是他，此次还不知道会出什么变故。


    只是戴笠清楚，郑耀先这个人睚眦必报，于是警告了他一番，才终于让他离开。


    等人走后，戴笠拿起桌上的档案怔怔出神，这是蒋浩然的档案。


    虽然事情已经结束，但既然戴笠答应不会亏待他，不论如何，也要将此次泄露情报作假为有功劳的钓鱼计划！


    反正这种事情他也不是第一次做了，没有经过多少思想斗争，戴笠深吸一口气，最终还是做出批示，将此定为了对蒋浩然有利的一个局面，打算日后对其提出嘉奖。


    却说郑耀先这边，心里正乐呵的拿着文件去机要室，他红肿的右脸却还是瞒不住来来往往的人。


    同僚们见六哥被打了，一个个都心惊胆战，震惊的不行。


    他们彼此间都身为特务，自然一眼就能看出，那是有人用拳头打的！


    这到底是谁？


    是戴座？


    还是


    蒋浩然！


    一时之间，各种风言风语传遍了整个军统。


    当心不在焉的顾雨菲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也是不由得泛起一抹震惊。


    她眼眸微微闪烁，越发感到此事不同寻常。


    这其中到底隐藏着怎样的内幕


    顾雨菲抿了抿嘴，看来还是有必要去打探一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