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让你被云伯钊发现?”


    高岄深觉宋天阙夫妇有戏瘾,并且有证据。


    “他们不会是让你故意暴|露身份,让云伯钊知道你是宋天阙的儿子,然后引他带你回京城,你爹娘则悄悄混在云家的车队里?”高岄脑洞大开。


    云庭惊诧的看向她:


    “你竟然猜到了?”


    “……”高岄无语死了:“真是那样?你爹娘还真是……”


    话到嘴边,高岄赶忙刹车,再怎么样都是长辈,当着人家儿子的面妄自评论总归不好。


    “异想天开!”


    云庭很大方的把高岄想说的补全了,还变本加厉的吐槽起来:


    “他们就是这样的,从来都只顾他们自己爽快,我这个儿子对他们而言就是个工具人。”


    高岄看着气呼呼的云庭,问他:


    “别装了,你敢说你小时候听到他们这计划时,没觉得有意思?”


    这场大戏要是没有云庭的倾力配合,宋天阙夫妇根本唱不下去。


    被说中心思的云庭顿时尴尬,兀自摇扇四顾,才不承认自己当初跃跃欲试的样子,没办法,毕竟正是爱玩儿的年纪,难得爹妈不古板,还愿意让他承担那么重的戏份,年少无知的云庭就心甘情愿的被拿下了。


    鬼知道,当云伯钊拨开杂草‘找’到云庭时,他为了不让自己笑场,差点把大腿给掐青了。


    “我按照计划,将爹娘让我说的话告诉云伯钊知晓,让云伯钊确信我爹娘已然被害,他想要无想山背后的资源,就必须拉拢我。”


    “云伯钊带我去了他们的落脚处,那时我才知道,他真正的儿子已经死了,云伯钊在‘救我’的时候,就已经想好要拿我充当他的儿子了。”


    高岄终于明白全程经过:


    “于是你就这么阴差阳错的来了京城,被云伯钊顺理成章的带到了云家。”


    云庭颔首,感触良多:


    “是啊。我原本是想等爹娘办完事就把我带回去的,谁能想到他们云家内讧,云老夫人非要云伯钊答应立我为世子才同意他袭爵。”


    “那后来呢?你爹娘没在京城找到平枫影吗?”


    要是当年找到了,云庭估计早就被他们带回去了。


    云庭摇头:“没有。平姨回到京城后,就仿佛泥入大海,消失无踪了。我爹娘没找到人,我却正式成了长信侯世子,他们想着反正人肯定在京城,不如就让我留在云家当个假世子,他们则借着我的这个身份在京城自由来去。”


    “那六壬书院院主亲自到长信侯府门上收你为徒,也是你爹娘安排的?”


    长信侯世子在江湖中‘停云公子’的名头,就是从六壬书院院主洛轻尘主动上门收徒开始的。


    那时的云庭已经成了长信侯世子,洛轻尘作为六壬书院院主,江湖地位超然,被他收入门下的弟子就注定跟武林脱不开关系,也为云庭能时常出京


    找了个最合适的借口。


    “嗯。”


    得到云庭肯定回答,高岄无话可说了⑾[(,这宋老爹真是个敢想敢做的人物啊!


    从前高岄只是听人说起无想山主宋天阙其人是何等恣意潇洒,那时她还不以为然,总觉得这天下的人多数都受着各种条框规束着,有几个真能恣意,有几个是真潇洒?


    现在她得知了宋老爹的所作所为,就觉得‘潇洒’两个字都不足以形容他,他简直可以说是‘放肆’了!


    太放肆了!


    地位那么崇高的无想山山主他说不做就不做,领着杀手组织头子的老婆归隐,为了找老婆的好朋友们,又联合一家子演了出泼天大戏,阴差阳错把儿子给捧成了侯府世子,然后他自己该怎么逍遥怎么逍遥,完全不受束缚和影响。


    就这样,他也没耽误教儿子,云庭能长成如今这般出色,背后少不了宋老爹的悉心培养。


    要不说这一家子艺高人胆大呢,但凡武力值、脑力值差一点都不敢这么折腾。


    “那你爹娘在京城吗?不会就住在六壬书坊里吧?”高岄问。


    “他们不在京城,前阵子来信说是到了沙洲附近,那边有个敦煌郡,是古大月氏遗址所在。”云庭说。


    高岄疑惑:“敦煌郡……古大月氏……听起来好神秘啊,他们是去寻找什么武功秘籍吗?还是绝世宝藏?”


    云庭看着满脸写着崇高期待的高岄,无奈摊手:


    “没,就是……玩儿!”


    高岄:……


    行叭!


    宋老爹爱妻爱玩人设永不倒。


    云庭怕高岄觉得他爹娘不务正业,赶忙又追加一句:


    “呃,他们有时候也会来京城看我的。”


    “只是看看你?不带你一起玩儿吗?他们是不是觉得你会妨碍他们甜蜜?”


    高岄无心扎刀,刀刀正中云庭的心上。


    云庭觉得自己脸上的笑容都快挂不住了,越想越伤心,虽说爹娘感情好,他是很欣慰的,但作为他们唯一的儿子,有时候也希望能跟父母多亲近亲近的。


    高岄见云庭一副快被自己说哭了的表情,赶忙安慰道:


    “哎呀,你别难过,被父母隔绝在外的又不止你一个!我小时候也是,只要我爹娘凑到一起,他俩眼里就只有对方,连一个眼神都不会给我的。”


    云庭觉得有被安慰到:


    “你家也如此吗?唉,这些无良父母真是够了!”


    “就是!”高岄无比赞同:“够够的了!”


    两个从小被父母隔绝在外的孩子忽然惺惺相惜,目光交错在一处,不约而同笑了起来。


    看着心爱女子的如花笑颜,云庭想说点什么表达一下心中爱慕,但他已经明白高岄心里的想法,有些话还是等到自己能够彻底解决她的后顾之忧后再说吧。


    “有没有空,再跟我去一趟谨慎观吧。”云庭对高岄提出邀请。


    高岄很乐意,但不想一口答应


    ,故意问他:


    “带我去?不怕我知道你的秘密了?”


    云庭明白她是在说自己之前隐瞒身份的事,诚恳回道:


    “从前是我不对,总觉得自己的秘密很重要,不能轻易与外人说,但你现在不是外人了。”


    高岄心房一阵悸动,故作镇定:


    “不是外人也不是内人,朋友。”


    她知道自己对云庭是喜欢的,可喜欢有什么用呢?她的心疾是埋在身体里随时可能发作的剧毒,每回晕过去后,都不知还能不能再醒过来。


    这样的身体注定长久不了,既然无法长久,也就不必开始了。


    “我知道,我说的就是朋友!”


    云庭顺着高岄的话往下说,神情淡然。


    高岄却一阵慌乱,指着饭桌道:


    “既然是朋友,那我就不付钱了。多谢。”


    说完,不等云庭回答,高岄起身便走,云庭立马追在她身后下楼:


    “亲兄弟明算账,何况只是朋友!还是要给的。”


    高岄故意与之抬杠:“我不给你奈我何?”


    云庭摇着扇子:“那我就只好……”


    话说半截,高岄下了楼都没等到下半句,转身问他:


    “只好怎样?打架吗?”


    云庭一派云淡风轻:


    “啧,我们是正经生意,打打杀杀可不成。自然是……记账了!”


    说完,云庭便对柜台后算账的掌柜的招了招手,似乎要立马吩咐‘记账’的事,高岄赶忙从怀里掏出一锭金子,随手抛给听命赶过来的掌柜,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茶楼。


    掌柜的托着一锭黄灿灿的金锭,问云庭:


    “东家,这……”


    云庭瞥了一眼金子,摇头失笑:“收着吧。”


    随即跟了出去,走到站在门口等他的高岄身侧:


    “江姑娘财大气粗,你……”


    高岄猛地回身,一双美眸怒视云庭,云庭果断闭嘴,两人便在如意茶楼外等候马车。


    云层后的阳光有一瞬间特别耀眼,照在高岄面上,使她不得不眯起双眼,脑袋稍稍偏向一旁,谁知她刚一动,就觉身前一暗,云庭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竟站到她身前,用他那颀长的身躯为高岄挡住了那抹晃眼的光。


    “天气真好,你说是吗?”云庭在高岄身前问。


    高岄站在他的阴影下,忍不住往天看去一眼,大半的太阳被厚厚的云层遮着,才浅露一角,天地间依旧朦胧,这样的天气好吗?


    “一般。”高岄实话实说。


    云庭却坚持己见:“我觉得很好,马上就要拨云见日了。”


    他话中有话,高岄微微一愣,正犹疑时,天光大盛,挡在阳光周边的厚厚云层竟在倏忽间被风吹移去了旁边,温热的光立刻铺洒而下,照在青山绿水、房檐屋舍之上。


    高岄不自觉的从云庭身后走出,任由先前还觉耀眼的阳光照在身上,温暖适意。


    云庭站在她身旁,两人同沐在阳光之下,云庭得意的摇摆着手中扇子,故意凑近了高岄问:


    “怎么样?我就说天气不错吧?”


    高岄见不得他这副欠揍的模样,一把夺过他的扇子,手动阻止了某人的孔雀行为。


    此时,藏天羽驾着马车而来,云庭带着高岄上车离去。


    未见身后如意茶楼的掌柜和几个跑堂伙计全都趴在窗口,注视着自家东家和姑娘的互动,纷纷感慨:


    “掌柜的,咱们是不是要有东家奶奶了?”


    “江姑娘跟咱们东家,男才女貌,好登对啊!”


    伙计们三言两语的讨论让掌柜的喝止:


    “好了好了,都干活儿去,别看了!”


    伙计们作鸟兽散,独留下掌柜眼对着马车消失的地方失神,片刻后,他又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金锭,掌柜的觉得这件事很有必要向主子禀报一声,于是慌忙跑去后院。


    片刻后,几只训练有素的灰鸽从如意茶楼的院子径直飞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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