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其妙。”


    这是克罗特对这则故事的唯一评价。


    【种子……飞鸟……怪物……歌者……】


    【什么乱七八糟的。】


    虽然如此想着，但既然出现在这里，想必不会是普普通通的故事，必然与这本书一样，有着指代的含义。


    【但是……究竟是何含义？】


    “丽莎小姐，抱歉打扰一下。”


    “在我之前，有人借阅过这本书吗？”


    “唔……我想想。”


    听着克罗特的问询，丽莎抿了一口咖啡，若有所思地回忆着。


    “……并没有。”


    “这本书已经很旧了，而且字迹模糊不清，很少有人借阅。”


    “而且……这本书的故事并不出彩，后续翻印的版本都是经过删改的。”


    “这样啊……我明白了。”


    听到丽莎的回应，克罗特脸上的礼貌笑容依旧不变，放回那本书之后快步离开。


    而在拐角之后，那抹笑意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则是彻骨的冰寒。


    【这则故事……究竟是何人放在这里的？】


    【故事又在映射着什么……雪国的怪物……是指我么？】


    【我从未在蒙德掳走过孩童……那么便排除了一种可能性。】


    【有点意思。】


    【哼……克罗特·雪奈茨维奇，不要忘了你我的契约！】


    【嘁……我当然知道，那么……】


    “去找末席。”


    “告诉他……该出发了。”


    少年的声音回荡着，在无人的角落当中，黑暗翻涌，仿佛有什么生命一般。


    …………


    与此同时，另外一边。


    蒙德城内，仍有着不少纷乱的角落。


    在天使的馈赠被强制拆除之后，不少嗜酒如命的酒鬼没了去处，只能在一些小作坊中，用更昂贵的价钱去喝粗制滥造的劣酒。


    幽暗的巷子之中，刺鼻的酒味扑面而来，混杂着恶臭的气息，很难想象，这是被赋予自由之名的蒙德。


    巷子之内，横七竖八地倒着数个酒鬼，手边的酒瓶散落在地，流淌出那来之不易的劣酒。


    酒鬼们脸颊醉红，烂醉如泥仿佛下一刻就要猝死过去，若非是胸膛微微起伏着，只怕是会被认成酗酒而亡的尸体。


    阳光徐徐，微风阵阵，却是被巷口处的身影遮挡住，让本就少光的巷子更加幽暗，仿佛到了夜间一般。


    那道身影穿着青色的古璃月长衫，面部则是带着玄铁打造的可怖面铠，墨色的长发散落在背，仿佛一个厉鬼一般。


    然而，这一切的狰狞可怖，都被那双极美的狭长的眸子掩盖。


    男子的眸子当中，勾勒着无数奥古幻妄的纹路，幻化着层出不穷的如星辰般的轨迹，仿佛能吸走人的灵魂一般，让人一看就无法移开眼睛。


    “啪嗒，啪嗒。”


    布鞋踏在石砖上，青苔、雨水、酒液还有散发着恶臭的呕吐物混在一起，让人一阵恍惚。


    男子恍若未觉，任凭着那溅起的恶心浓稠的液体沾上裤脚，浸湿布鞋。


    “呕——”


    一个靠在墙上的醉汉猛地向前倒去，嘴里还呕吐着什么不明的混合物。


    不多不少，正正好好地吐在男子的身上。


    男子的身形停滞了片刻，不再向前走去。


    玄铁制成的面铠微微下垂，在巷子里闪烁着光泽，却是不断地晃动着，似乎有什么东西即将冲破面铠的束缚。


    “呕——”


    “酒……我要酒喝……诶嘿嘿……”


    听见那酒鬼无意义的呢喃，男子的面铠停止晃动，被什么东西吸附住，随即猛地一拉，牢牢地固定在面铠上。


    “你想……喝酒吗？”


    男子的声音极为悦耳，仿佛天籁一般，又带着几分空幻圣灵，让人生不起亵渎之意。


    “嗝……我，我想……”


    醉汉的头颅微微抬起，双眼布满血丝，虽然眼中仍带着几分迷离，却又仿佛看到了什么，情不自禁地呢喃着。


    “那好啊。”


    男子的声音再度传来，平淡的话语落入男子的耳中，仿佛高天之上的神谕一般，圣洁无比，连带着灵魂都逐渐升华。


    醉汉再度抬头，眼中的血丝更甚，甚至带着极为明显的狂热。


    “大人……大人！”


    “请让我成为您的使徒……最为您最坚定的拥护者！”


    听着醉汉那狂热的言语，男子轻笑一声，眉眼弯弯。


    “拥护者么……我已经有很多了。”


    “你最初的愿望，不是想要酒喝吗？”


    “是这样的……是这样的！”


    “既然如此，那我便赏赐与你，神赐的酒液。”


    闻言，醉汉眼中的狂热已经到达了极致，不由得感觉到口干舌燥，胸膛剧烈的起伏着，仿佛心脏下一刻就要蹦出来。


    一股清流流入口中，仿佛久旱之后的甘露一般，令人心驰神往，让醉汉不由得眯起眼来。


    多么奇妙的口感，多么美味的滋味！


    “主啊……主啊！！”


    “我还想要……更多！！！”


    醉汉狂热地呼喊着，已然认定了眼前的男子，即是高天之上唯一的主，唯一能指引他方向的神祇！


    “好啊。”


    清流再一次落下，甚至比上一次更美味。


    这是层次的提升……这是灵魂的升华。


    “主啊，我向您发誓！这是我喝过最好喝的酒了！”


    醉汉如此呢喃着，眼中却是不断蠕动着什么，瞳孔竟是被某种力量硬生生搅碎，化作与男子一样的眸子。


    然而，醉汉恍若未觉，依旧大口地吸吮着那美酒。


    眼前的事物愈发模糊，但主的身影却是愈发清晰，愈发高大，愈发神圣。


    直到醉汉再也没有了仰视的力气，重重地倒在地上，磕在那砖石路上。


    弥留之际，他似乎看到了自己被开肠破肚，血液从肚子里流出，再被自己的嘴吸吮着。


    而主的身形也不是那般的神圣，而是化作了无比扭曲的怪物，在巷子里舞动着那诡异至极的触手。


    堕落，狂乱，失去理智……


    但是，无所谓了。


    他已经将自己的一切侍奉给他的主，纵死无悔。


    …………


    “嗝。”


    “嗯，多谢款待。”


    柯无忌看着已经变成干尸的醉汉，嘴角忽地勾起一抹笑意，接着又道:


    “不对……该说谢谢的是你才对啊。”


    “毕竟，我可是让你喝到了那样的美酒。”


    【叮！信仰值+013！】


    【当前信仰值:(478963/10000)】


    【注:信仰值积满时将进入下一阶段，宿主将晋升执政！】


    听着系统的话语，柯无忌嘴角的笑容逐渐淡去，化作一抹冷冽。


    “马福·斯克兰，曾在歌德大酒店担任经理一职。”


    “平生嗜酒如命，常一掷千金购买贵族统治时期的佳酿，在不惑之年甚至都没能攒下一点钱财。”


    “后因蒙德经济萧条，被歌德大酒店裁员。”


    “失去经济来源之后，开始沾染赌博，随后花光手头的摩拉之后债台高筑，准备变卖房产。”


    “随后，与妻子玛丽·斯克兰产生争执，进而演变为肢体冲突。”


    “妻子当场死亡，全身二十七处骨折，女儿被冲突波及，永久性失明。”


    “以蒙德的律法，你会被判处终身监禁，而那些讨债人会想尽办法让你从牢狱中出来，榨干你的剩余价值。”


    “啊……我是如此的仁慈。”


    “即便是像你这种罪大恶极之人，我却依旧让你以最美好的方式死去。”


    “你的父母会在愚人众的接济下得以维持温饱，你的女儿会被送去至冬，接受最好的教育。”


    “我是如此的仁慈啊……”


    正当柯无忌感叹之时，一道身影从黑暗中涌现而出，向着柯无忌单膝跪地。


    “『怪诞』大人，『博士』大人有请……”


    话音未落，一道黑色的触手飞掠而来，擒住了那道身影的脖子。


    直到身影挣扎的动作逐渐变得缓慢，触手才猛然间收回，那那身影双膝跪倒在地，大口地喘息着。


    “我说过了，要叫我『判官』或是『正神』。”


    “啊……我是如此的仁慈正义……”


    “面对罪恶无法容忍，最为正义之神……便是我了。”


    “瞧好吧，克罗特……”


    “你将是我成神路上……最后一块垫脚石。”


    触手再度伸出，贯穿了那道身影，在墙上留下一片暗红的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