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一股难以言说的力场笼罩了整片场地，血岚鬼率先感到不对，一股酥麻的感觉瞬间涌上。


    地上，雷野丸的残刃不断颤抖着，随即如有灵性一般，竟是直接飞了过来！


    巨大的惯性让刀刃扎入秦楠的血肉，而后者则是面无表情。


    “噗呲！”


    刀刃被秦楠拔出，却是再一次溅射出血液。


    “咔——咔咔——”


    清脆的爆鸣声传来，雷弧肆虐在断刀的刀刃上，逐渐撕解出如蛛网般的裂痕。


    “咔嚓！”


    刀刃轰然间破碎，化作无数细密的碎片，惹得血岚鬼哈哈大笑。


    “呵呵哈哈哈哈……愚蠢！”


    “刀都没了，你还拿什么跟我斗！？”


    “现在认输还来得及……将军大人会送你一个体面的死法！”


    “……傻逼。”


    血岚鬼:！？


    “八嘎呀路！”


    看着血岚鬼冲来的身影，秦楠的眼中流泪不止，嘴角却是扬起一丝弧度。


    如那慈悲为怀的神祇，亦如那嗤笑世间的小丑。


    “唔……”


    一股磅礴的斥力袭来，将血岚鬼如破布般扔了出去！


    紧接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引力再度袭来，夹在中间的血岚鬼几乎要被碾成肉沫！


    “现阶段的极限就是这样了么……”


    在泪水与笑容之下，眼底却是刺骨的冰冷与淡漠！


    “可惜了，你失去了最轻松的死法。”


    淡漠至极的嗓音传来，四目相对，秦楠的气势骤然间一变，仿佛那高高在上的神祇一般。


    “……雷么？”


    散落在地的刀刃颤动着，随即受磁力的影响冲天而起，顺着断刀的刀柄不断延伸着。


    紫色的雷弧雀跃着，仿佛他们终于迎来了苦等的主人，注入那蛛网般的裂痕中，将碎片与碎片联系在一起。


    最大块的刀刃，即为被血岚鬼斩断的刀尖，嗡鸣一声之后归位。


    仿佛起了连锁反应一般，原本稳固的刀刃再度炸裂开来，却是在崩解的一瞬间再度聚合！


    雷弧延伸着，将深紫色的刀刃连接在一起。


    似刀！似鞭！似雷！似龙！


    “此即……雷意凝兵之妙法。”


    秦楠低喃一句，面无表情地向着血岚鬼走去。


    雨，忽地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


    温转绵延，为天空笼上一层雾气。


    雨水与血液混在一起，洗去了那股血腥味。


    被磁力束缚住的血岚鬼动弹不得，原本保命用的金属护甲，却是成了致命的禁锢！


    “不……不！”


    “别过来……别过来啊！！”


    此时此刻，如鱼肉般任人宰割的血岚鬼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情绪崩溃地咆哮着。


    “博士大人……博士大人！！”


    “救救我！我知道你在看！！”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世间最为痛苦的事，无异于临死前的煎熬，而秦楠走来的每一步，都如为血岚鬼鸣响的丧钟一般。


    此刻的血岚鬼，仿佛从一处高楼坠下，狂风呼啸而过，而他却如蜉蝣一般，在空中毫无作用地挥舞着四肢，只能静待死亡的降临。


    此刻的他，往事如走马灯般闪过。


    战乱年代，贼野横行，他的家人早已死在那场战乱之中。


    幼年时期，在亲眼目睹全家被野伏众斩杀之后，躲在床底的炽野岚攥紧拳头，名为复仇的火焰汹涌燃烧。


    后来，他不惜一切代价，拜入了雷野鸣心流的门下。


    变强……再变强，不惜一切手段！.


    汗水洒下，却是如热油一般，让心中的复仇之火愈发高扬。


    只是，原本对他颇为赏识的师父，在一次与他对练之后，却是愈发疏远，甚至转而培养起他师父的儿子——雷野丸。


    用那个老头的话说，就是……


    “你的天赋尚可，毅力惊人，但心性太过暴戾恣睢，难以担当大任，当好好磨砺才是。”


    暴戾恣睢！？愚蠢！


    只要变得更强就够了……心性？弱者的奢求罢了！


    尽管炽野岚如此想着，但有着雷野鸣心流传人的倾囊相授，再加上天赋卓越，雷野丸以一种令人惊异的速度成长着。


    甚至隐隐威胁到了炽野岚的地位。


    从一开始的一心为了复仇，血岚鬼的心境逐渐发生了变化。


    见识过光明之后，谁又会去忍受黑暗呢？


    他想得到更多，不只是为了复仇。


    而阻碍这一切的……都将被他扫除！


    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他与雷野丸饮酒论剑。


    因过度饮酒一头栽到河里，便是炽野岚为其准备的死法。


    只可惜……失败了。


    没什么理由，没什么借口……失败了就是失败了。


    他更是因此，被逐出师门，成了一名野伏众……


    成了自己最恨的人。


    直到一天，他独自在雨夜中漫无目的的走着，却是遇见了天领奉行的大人物。


    “你想要权势，你想要地位，可以。”


    “只不过嘛……”


    奉那位大人的命令，他灭了雷野鸣心流满门，除了出门在外而幸免于难的雷野丸。


    对于同门，他没什么感情，对师父……更多的则是愤懑与怨恨。


    凭什么？


    为了这三个字，他用在杀伐中磨砺出来的剑招，斩掉了老人的头颅。


    随后，便是血岚鬼的诞生。


    野伏众……愚人众……天领奉行……


    周旋于数个势力之间的他，野心随着实力一同膨胀起来。


    他不甘心弱小，所以拜入雷野鸣心流门下。


    他不甘心蒙尘，所以设计毒杀雷野丸。


    他不甘心漂流在外，所以甘愿成为天领奉行的刀。


    然后……他不甘心被摆布，在一位使者的引荐下，得以窥见『博士』的真容。


    他很年轻……有些过分的年轻了，看上去就是一个刚刚长成的少年。


    但无论是邪眼还是其他的东西……都对他大有裨益。


    数年之后，血岚鬼与新的复仇之人对决。


    这一次，他成了施暴者。


    而如今，血岚鬼从雨夜中诞生，亦是在雨中逝去。


    走马灯的最后，便是被新的复仇之人斩掉头颅。


    而新的复仇之人……是恪守本心，还是和他一样，成为受利益驱使的怪物……


    呵，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