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建国回来之后，把工作的事和李桂梅讲了一遍。


    李桂梅很气愤地说道，“之前我就觉得不对劲，跟你说你又不在意。你看看真照我说的来了。”


    “那时候哪会想到妈这么干，”秦建国叹息道，“你说我要不要去水利所问问具体情况？”


    “现在上班的是你侄子，这话我没法说。”李桂梅为难地也叹了一口气。


    “还有个事，”秦建国没有头绪地抹了一把脸，说道，“二哥说听秦家沟的人说我可能是爸抱回来的。”


    “真的？”李桂梅一脸我早就知道的表情。


    “不确定，我想回去找秦家沟的老人确认一下。”


    李桂梅追问道：“如果真不是你咋办？”


    “如果真不是，就好办了。”秦建国心里已经有了他的打算。


    “明天我正好休息，咱们一起去一趟。”李桂梅急不可耐地想知道究竟怎么回事。


    秦建国点点头，李桂梅又笑着说：“要不先问问咱爸？咱爸最近可是越来越厉害了，你们没在家这几天，还帮人把丢的牛都找回来了。”


    “还是别问了，”秦建国道。


    秦燕姝躺在炕上一边玩脚丫一边听着她们的话，心里也犯嘀咕。


    便问司夜，“我爸到底是不是我奶奶生的？”


    “我得查一下，”司夜抬起手指掐算了一下说道，“根据我的调查，你奶奶应该育有二子一女，你爸爸很有可能真不是她的孩子。”


    “那你能查到是谁吗？”


    “我可以碰一下你爸爸？”司夜征求道，“你也知道，他这三十多年都叫这一个名字，在地府那边登记的也只有这一个名字，不容易追查。”


    “但只要我接触到他的身体，就能最直接地看见他的前世和今生。”


    “还是算了，”秦燕姝一想到被他们附身的后遗症，还是拒绝了。


    第二天，秦建国和李桂梅便一起去秦家沟，他们已经习惯了出门带上秦燕姝这个小奶包。


    好像只要带着她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难题。


    到了秦家沟，他们没回家，而是去了一个长辈亲属家。


    秦建国朝他叫四爷，是秦家沟年纪最长的人。


    秦老四很热情地把他们三口人让进门，“建国，可有些日子没见到你了。”


    “四爷，身体还好吗？”秦建国凑到他耳边问，“四奶怎么样？”


    “都好，都好，”秦老四除了有点耳背，其他都好，但秦四老太太却身体大不如前，不光耳背眼神也不太清楚了。


    “谁来了？”她问。


    “是建国，”秦老四回道。


    “过来让我瞧瞧。”


    秦建国凑过去，秦四老太太颤巍巍地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


    确认道：“是建国，没错。”


    秦建国拉着她的手，“四奶奶，你还记得我呀！”


    “记得，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哩！那个是谁呀？”


    秦建国朝李桂梅招招手说道，“我媳妇，和我老闺女。桂梅，把闺女抱给四奶奶看看。”


    李桂梅有点担心地把秦燕姝放在老太太身边，老太太枯槁的手颤抖着摸了摸秦燕姝的脑袋，夸奖道：“是个小美人。”


    秦燕姝仰头看着她，老太太的脸上布满了黑雾，命不久矣。


    “她笑了吗？”老太太问。


    “笑了，”秦建国忙说，一般老年人都很在意，婴幼儿看见他们的表情，如果笑了，就证明他们身体还很健康，如果没笑，甚至哭了，就预示着他们命不长。


    “我没听见笑啊！”老太太又摸了摸秦燕姝的胳膊，说：“还挺结实，该不会被我这老太婆吓到了吧！”


    秦燕姝正在思考，要不要帮她把鬼差的印记去掉。听到这话，秦燕姝笑出了声。


    “四奶奶你听孩子笑了。”李桂梅忙说。


    老太太舒心地笑了。


    秦老四问道：“建国，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是这么回事，”秦建国坦诚道，“四爷，您是咱们秦家年纪最大的人，您知道的事情最多。”


    秦老四大概猜到了他的来意，便压手说道，“建国，你是想问你的身世吧”


    “是，四爷，您能把关于我的事都告诉我吗？”秦建国急切地问。


    “唉，唉，我觉得要不是你妈把事做得太绝，你也不会想到要问。”秦老四叹口气，从自家的抽屉里拿出一张泛黄的信纸，递给他说：“这是你的出生证明，你想知道的都在上边。”


    “我真不是我妈生的？”秦建国还是不敢信地问。


    “她能生出你这么优秀的孩子来？”秦老四说道，“那时候你亲生父母要往南方去，你刚刚出生没办法带走，于是交给了你爹，想过些年再相认。可没想到他们一走就没了音信。”


    “建国，虽然你妈做的事过分，但是生恩不如养恩，这些年把你拉扯成人也不容易，你别计较了。”


    秦建国根本听不进去他说的话，激动的打开那张信纸，上边清晰地写着他父亲名叫萧山，母亲名叫江爱云，而他的名字叫萧南行。


    上边还写着他们老家的地址，没想到竟然是从龙江过来的。


    “那些年搞运动，大江南北的人那都有，说散就散了。你爹也试着找过你亲生父母，但都没有任何消息，估计他们早就不在人世了。


    你爹要走的前一年，把这个交给了我，因为他知道你妈不会再帮你寻亲，希望我能留着做个见证，万一有一天你或者你家人找过来，好有一个证明人。”


    “我知道，四爷。”秦建国的眼泪滴答滴答地落下来。


    李桂梅轻柔地拍拍他的肩膀，秦建国忍不住失声痛哭，说道，“上中学的时候，我就是全班的班长，老师说我最有希望考大学，可是我妈说什么都不让我继续读书，却让我大哥和二哥读书，那时候我就觉得我可能不是这个家的人。


    有一次我放牛回家发高烧，整整烧了三天，我妈都没给我找过大夫，还觉得我要是烧死了也就死了。”


    “建国，你这些年不容易啊！”秦老四说不出其他安慰的话来。


    秦建国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我现在就回家一趟，四爷，能麻烦您跟我去一趟吗？”


    以前总觉得血缘的关系割舍不断，现在也没有任何不能断的关系了。


    秦家，是该做一个了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