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来临, 乍暖还寒，长安街道两旁的柳树绽出了新绿。


    卫青下朝之后，策马回到了侯府。


    下人见他回来，立刻过来牵马。


    卫青下了马, 就要进门。


    忽然间, 一道稚嫩的声音从背后响起：“舅舅！”


    卫青没有在意，径自走进大门。


    这时, 那道声音又响了起来：“卫青舅舅！”


    卫青回头看了过去。


    只见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站在府外, 仰起脸看着他。


    那男孩穿着一身旧衣服，站在充满寒意的微风中，有些单薄的身躯挺得笔直。


    卫青如今位高权重, 寻常百姓见了他无不退避三舍, 恭恭敬敬。


    眼前这个男孩却敢直视他, 一双黑亮的眼睛炯炯有神, 像是某种幼兽, 天真而无畏。


    卫青向他走来，问道：“你为什么喊我舅舅？”


    男孩答道：“因为你就是我舅舅。”


    说完, 从从怀里拿出一封信给卫青。


    卫青看过之后便明白了, 这是他的另一个姐姐卫少儿的孩子：霍去病。


    卫少儿身患重病, 自知时日无多，所以把孩子托付给他。


    卫青看完信后沉默了一阵, 然后牵起霍去病的手, 道：“去病, 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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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月后


    高树之上, 一颗红彤彤的果子生长在枝丫间。


    一支箭矢对准了果子，锋利的箭尖上寒光一闪。


    箭矢之后，是一双黑亮的眼睛, 凝视着自己的目标。


    那眼神严肃又认真，像是鹰眼一般。


    唰——


    羽箭飞出，果子应声掉落。


    那双眼睛中顿时焕发神采，像是夜空中绽放出烟花。


    霍去病脸上露出笑容，上前捡起那个果子，然后风风火火地去找他舅舅。


    这可是他第一次射中呢！


    卫青正在穿戴官服，隔着屋子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道声音：“舅舅！舅舅！我射中了！”


    下一刻，一道红色扑入眼帘，一张肆意绽放着笑容的脸出现在眼前。


    这孩子在侯府中养了一个月，身体比以前更结实了，脸上也有了肉。


    他爱穿红衣，随时随地都是一副神采奕奕的样子，像一只骄傲的小兽。


    此刻他手里捧着果子，得意道：“舅舅你看！”


    卫青点了点头，夸奖道：“做得不错。”


    霍去病更加开心。


    他正想拉着卫青看自己射箭，可才说了两句话，舅舅就要走了。


    霍去病问道：“舅舅你去哪儿？”


    卫青道：“进宫。”


    霍去病又问：“进宫做什么？”


    卫青道：“参见陛下。”


    说完，便急匆匆走了。


    霍去病只能留在府中，看着舅舅的身影渐渐远去。


    等到中午的时候，卫青终于回来了。


    霍去病连忙缠了上来，问道：“舅舅，陛下是个什么样的人？”


    卫青没有回答他。


    等到吃完了午饭，卫青骑马带着他出去了。


    霍去病十分兴奋，这还是舅舅第一次带他出来玩呢。


    长安郊外，农田广袤，许多农户正在进行春耕，随着种子撒下，他们似乎看到了一年的希望，脸上露出笑容。


    卫青道：“陛下免除了土地税，这些收成都是他们自己的。”


    霍去病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卫青指着座下的汗血宝马道：“陛下从西域引进良马，扩充了军队，使我大汉军威更盛，若非陛下拔擢，我断不会有今日的侯爵之位。”


    卫青又带着他去了街市上，那里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百姓安居乐业，丰衣足食。


    卫青指着遥远的皇宫，道：“每个人都是仰赖着陛下的荣光，陛下是帝国的太阳。”


    霍去病看了过去。


    宏伟的皇宫矗立在中央，万千民居包围着它，像是依托在大树脚下的花草。


    在那皇宫之中，住着一个无与伦比的人，她的光芒像太阳一样耀眼。


    霍去病遥望着皇宫，眼中泛起了憧憬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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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宫之中，卫子夫向曦月请假出宫。


    曦月倒是很稀奇，问道：“你出宫做什么？”


    卫子夫道：“回陛下，臣出宫去看小外甥。”


    曦月闻言一笑，终于来了。


    她道：“卫青的小外甥，朕倒是想见见。”


    卫子夫道：“是。”


    曦月想了一下，又道：“只带他来便是，别告诉他是朕要见他。”


    卫子夫愣了一下，然后恭顺道：“是。”


    第二天，曦月坐在宫殿中，一边下棋，一边等着人来。


    忽然间，一枚棋子不小心掉落在地，滚了出去。


    一只手抓住了这枚棋子，再往上，是一双又黑又亮的大眼睛，神采奕奕，耀若星辰。


    那男孩眉清目秀，唇红齿白，一对眉毛浓如泼墨，透出几分坚毅和果敢。


    他握住棋子，走到曦月身旁递给她，道：“陛下，你的棋子。”


    他的身量挺得笔直，像是初长成的小树。


    曦月接过棋子，问道：“不是让他们不要告诉你是谁要见你吗？”


    霍去病道：“舅舅和姨母都没有说，是我自己猜到的，您就是陛下。”


    小小的少年，说话不卑不亢，带着些孩子气的天真，可是眼神却很坚定，让人无法把他当做一般孩子来对待。


    霍去病认真道：“陛下，我叫霍去病，请您记住我的名字，将来我会像舅舅一样，为陛下效力！”


    曦月道：“寻常人的名字我可记不住。”


    霍去病自信道：“那我将来一定要名扬天下，让陛下非记住我不可！”


    曦月笑了起来。


    另一边，卫子夫在外面等得有些焦急，生怕小外甥御前失礼。


    卫青却道：“姐姐放心，去病有分寸的。”


    又过了许久，门终于开了。


    霍去病神采飞扬地走了出来，笑道：“陛下喜欢我，让我常常进宫来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