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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最后一个使徒

    声控灯在脚步声中逐个亮起,四周安静一片,只能听见风灌进隧道的声音。


    76号越往前走,越觉得透不过气。空气里好像传来了药剂和腐败的气味,她听见全身血管像是被烙铁烫过般滋滋作响。她的眼前开始发白,手脚不听使唤,全身无法平息的战栗。


    梦魇?!


    第二次,这是第二次在她完全清醒的时候出现梦魇,昨天是因为琳达手上的徽印戒指,现在又是因为什么?这里分明什么都没有!


    “昨天是怎么醒过来的”76号急促地倒着气,摇摇晃晃地扶着墙,“噢,是被顾临踹的。”


    怎么又想到他了呢,还指望他再来踹一脚吗?他身上的味道还挺好闻的,冷的时候像大海深处的咸苦,热起来像雪后初霁的天光就是人是个混蛋


    76号开始感到窒息,几乎是全凭意志力在往前走,连弄亮声控灯的力气都没有。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隧道里,自嘲的笑出了声。


    真是太可笑了,早知道要这么死,还不如昨天就答应顾临,起码还能在身后留下一条离开西泽的路。


    还有格蕾嫲嫲,本想着如果能侥幸活下来的话,要去米林之家看她的。早知道,今早就好好的道别了


    对了,还有一直在等她消息的


    “啊!!”


    76号脚下突然被什么绊了一下,一下子摔了出去。


    血腥味!


    灯亮了,地上赫然倒着失踪的潜林总领事,靠坐在一侧的墙壁上,七窍流血,早已气绝。


    76号伸手摸了摸,死透了,身体完全僵直,死亡时间应该在十二到二十四个小时。


    76号有时候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怪物。血液总能刺激起她奇怪的求生欲,噩梦里的尸山血海是,自己吐血的时候是,看见别人一身血的时候更是。此刻总领事流血的七窍,让她从梦魇带来的窒息中喘回了一口气,不过可能是因为血已经干透了,没有顾临的那一脚效果好。


    发现了总领事的尸体,案子就有了突破。76号忍着身体的不适,起身查看周围的环境——隧道又矮又窄,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四周地面上也没有滴落的血迹。


    这样看来,难道是服毒?自杀?


    跑到这里来自杀,烂了也不会有人发现,临死还要背个畏罪潜逃的名声,她不大相信。


    往前看,隧道还很深。76号拍亮了隧道两侧的灯,又发现了新的疑点——刺杀案发生在下雨之后,但尸体两侧的通道里,却没有留下新鲜的脚印。这人是怎么进来的?难道是在下雨之前就已经进来了吗?


    76号蹲下身,仔细检查着总领事的尸体。


    鞋子和裤子上都有泥点,分明是在雨中行走过。鞋底却干净,并没有沾上黑松林内松软的黑泥。身体上没有明显的外伤,从尸体的诸多表现来看,确实很像是服毒。


    但潜林会馆不会使用这么低级的毒药,自杀者也没有必要让自己如此痛苦。


    她把人翻了过来。尸体一动,身后藏着的一扇小铁门就现了身。76号凝神听了听,外面熙熙攘攘,还有马车经过的声音,好像还是条挺繁华的街。


    从这个门可以直接出去,所以这里才是潜林会馆的另一个入口?那黑松林呢?


    说来她进入隧道的时间已经远远超过了预期,按理这个距离,早就应该到达潜林会馆了。76号回望着黑洞洞的通道,这个隧道到底是为了通往哪里?


    76号沿着总领事的脊柱,从上到下一节一节的往下探查。


    “有了。”


    手指微微一用力,两根钢针从总领事的皮肤下抽了出来。果然,是中殿会馆的暗杀针。雅舒克就是要一个不留,斩草除根。


    “他手里捏着的是什么?”


    76号掰开总领事紧握的手,抠出了一张字迹模糊的纸条:


    “城中有人向乌金私下短波通讯武器有关会馆所察觉不安全,书信不妥,见面详叙。”糊成一团的落款上,盖着一枚红色私印,已经完全被水打湿揉烂了,让人无法看清。


    单凭这个用印习惯,这封告密信,应该不是弗吉城内的东西。内容破碎得太厉害了,76号凭借现有的信息,试着还原特使被杀案的始末。


    有告密者向潜林会馆密报,弗吉城中,有人向乌金方面私下购买短波通讯设备和武器。这件事可能与什么事或者什么人有关。某会馆已经察觉告密者知道了这个秘密,为了保障自己的生命安全,请求潜林会馆的保护,并提出见面后再提供更多的信息。


    收到密报的潜林总领事,因此与告密人约定在小洋楼进行会谈。为了保障安全,派出潜林十二使徒到场进行护卫。直到会谈现场被告密对象击破,特使被杀,十二使徒和总领事被全部灭口。


    照此推论,告密者应该就是乌金特使,与他会面的是潜林总领事,而被告密的对象则是中殿会馆和某位尚未浮出水面的幕后高人。这样雅舒克执意要全部灭口的原因,也就很容易理解了。


    可如果是这样的话,顾临那句钓鱼是指什么?特使是因她而死又是什么意思?


    不等她多想,小铁门外吵闹了起来,马蹄踏地声不断,外面人数不少。76号把耳朵贴在门上,一个熟悉的声音泼皮似的在叫喊:


    “你们这群刽子手,野蛮人!我若有罪自有检察院核查,枢密院裁定,中殿会馆无权干涉查案,你们是叛国之罪!我要见琳达夫人!!”


    “放开我!我是菏泽贵族之后!!你们岂敢这样对我”


    “雅舒克——!你这个无能的废物!敢做不敢当的孬种!哈哈哈哈,你所做的那些龌龊事!我一件一件唔!唔唔唔!!!”


    不妙,是彼得潘!


    76号把铁门隙开一条缝,发现竟是连着一个废旧的大邮筒。她勾着背站起身,通过投信口向外看了出去。


    狭窄的视线里,门外已经是9号街区——和平大街。这条地下隧道,竟然穿越了五个街区,直接连通到了珀纳河边,都能看见诺言桥的一角了。


    警署就在邮筒的斜对面。彼得潘双手遭缚,被人拽出了警署,绑在马上拖着走。他的手肘和脸皮都已经磨破了,颧骨上还有大片的淤青。对方可能是真担心他喊出点什么话,连嘴也给堵上了。


    雅舒克这个蠢货,竟这么快就按捺不住了。


    从76号最后现身到现在,时间不过十二三个小时,各方都还没有动静,只有雅舒克最沉不住气。这人除了没脑子还十分狂妄,就算彼得潘再是烂泥扶不上墙,也是菏泽贵族的后代,居然光天化日之下,在距离菏泽之野一桥之隔的和平大街上,把人绑在马上拖行游街?整个弗吉城恐怕也就只有雅舒克才能干得出来。


    彼得潘被抓得这样快,警署里关的人呢?都放了吗?


    76号不再多做停留,用总领事上衣袋里的手帕包了钢针,把纸条叠进口袋。悄无声息地打开邮筒的侧门,飞快的闪进了旁边的窄巷里。


    麋鹿会馆,乌鳢托着一个漆木匣子,敲开了顾临的房门。


    “讲。”顾临好不容易打发了尼克,正在看账本。


    乌鳢道:“夏奈尔打探到麋鹿会馆顶层是德公爵的私人会所,馆里的姑娘没人上去过,就连琳达手上也没有钥匙。老板,咱们要找的地方,难道就在菏泽之野吗?”


    “地理环境不行,不会是在这里。”顾临又翻了两页账目,停笔说到:“不过既然麋鹿会馆里有‘金麋鹿’,咱们来弗吉城就没走错门。城里的消息太乱了,真话都带半句假。还是得有人带路才行。通知所有人,找人的事得抓紧了。”


    “额说到这个”乌鳢掀开木匣,里面盛了一顶乌黑的长发:“咯吱回来了,人没看住。”


    顾临笑了一下,好像早有所料,抬笔记了个数:“可有受伤?”


    乌鳢:“咯吱吗?没有,就是不敢来见你。”


    “免了它的点心,找不到人就别回来吃饭了。”顾临活动了一下颈椎,“哪儿丢的?”


    乌鳢:“教会堂座后面的黑松林。”


    “教会?”顾临眉心微微动了动,抬头问:“它跟不进去?”


    乌鳢答:“那片林子好像有点名堂,咯吱进去了也有点转向。”


    顾临放下账本,又问:“警署那边呢?”


    乌鳢说:“雅舒克带人冲进警署捉了彼得潘,暂时没有其他消息。”


    “看来人是真丢了,雅舒克找不到使徒,只能抓着彼得潘撒气。”顾临合上账本,正色道:“白夜到和平大街码头待命,把夏奈尔叫回来,不必再呆在菏泽之野了。”


    顾临转过身来,脸上看不出是怒还是喜:“去枢密院,是时候收第一网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