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阵，她才抬手敲了敲门走进去。


    看到她，三人愣住。


    厉婉心担心她听到了刚才说的话，表情有点尴尬：“成双，你怎么回来了？”


    纪成双像个无事人一样笑了笑：“手机忘拿了。”


    夏粒往桌子上瞟了眼，拿起她的手机递过去。


    她不放心地问：“刚才你没听到什么吧，小徒弟。”


    纪成双眼神温淡柔和，“好像听到你们说到沈设计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拿过手机，唇角扬着弧度，转身又离开了。


    她的模样一直很温和，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离开的背影，更是安静乖巧。


    不知道为什么，莫名让人的心揪了起来。


    夏粒来到窗户，眼看着纪成双走远，返回他们面前，心里丝丝拉拉地扯着。


    “你们说，刚才我们说的那些，她都听见没？”


    厉婉心不确定：“可能有，也可能没有，成双这个人特别隐忍，就算听见了，也不会多说什么。”


    夏粒心里难受了，“我就怕她听到那些话会不舒服，说她不是自己的妈妈亲生的，这种事，是个人都接受不了。”


    想了想，夏粒都后悔了。


    人有相似嘛，很正常，不该有那种揣测的。


    要是伤了小徒弟的心，那就不好了。


    厉婉心也想到了这一点，拧着眉心没说话。


    苏名川思虑片刻，“成双不是那种性子，我们是觉得像才会猜测，何况我们说的，不代表事实。”


    他甚至希望，纪成双就是沈知秋当年生下的女儿。


    他找了二十来年，这些年日日折磨。


    想象过女儿会是怎样的一个人，变成什么样了。


    会不会像他，或者像不像沈知秋，在做什么……童年又是怎么过的。


    他幻想过无数的画面，可找了多年，依旧毫无音讯。


    ……


    纪成双下楼，走出电梯。


    刚出了门口，一辆车正好停在面前。


    很快厉云霆走下来，俊美无双的脸上浮起抹温柔的笑，站在阳光底下，熠熠生辉。


    纪成双的心咣的一下惊喜，脸上笑着迎上去，“你怎么来了？”


    “知道你在这，顺道来接你。”


    厉云霆嗓音醇厚磁性，“走，带你去看样东西。”


    纪成双好奇：“看什么？”


    她被厉云霆塞入车内。


    两人坐在后车座，纪成双更疑惑了：“神神秘秘的，你要带我看什么？”


    厉云霆伸手撩开她额角的碎发，语调调柔：“别着急，一会你就知道了。”


    纪成双看他神神秘秘的，更想知道了。


    但她也不着急，安心地等着。


    由于刚才的事，对她来说太震撼。


    因此还沉浸在怀疑当中，也没心思多问。


    很快，车抵达公寓的负一层停车场。


    厉云霆下了车，又走到她那边打开车门，“下来。”


    他朝她伸手，眉眼漆黑滚动着浓浓的温柔。


    纪成双把手放在他手心上，下了车。


    又往前走了几步，来到一处停车位的时候，厉云霆松了手，上前走到遮着灰布的车辆前。


    纪成双隐约猜到了什么。


    厉云霆伸手，一把扯下灰布。


    一辆祖母绿的轿车呈现在面前。


    “往后我不在，你出门有个车能方便一下。”厉云霆迈步走向纪成双，眼神里腻着温柔，“怎么样，喜欢吗？”


    纪成双虽然猜到了，但还是很开心。


    跟之前他送车的感觉不一样。


    这次，更有一种谈恋爱被送礼物，被在意，被疼爱的感觉。


    “喜欢。”


    她点点头，望着他，眼睛一片湿润。


    厉云霆从兜里拿出钥匙，放在她手心里，“我们的成双现在是个职业女性，还得有个专车才行。”


    纪成双噗嗤笑了：“不是都有个保姆车了。”


    “平时上下班，你坐那个也不方便，有时候你跟宋歆瑶出门，不想开，就让她开。”厉云霆疼爱的口吻。


    他事事替她想的周到。


    又是房子，又是车，又是保镖。


    就连选个助理，也要亲力亲为。


    纪成双心里一暖，真的越来越爱他了。


    她鼻子一酸，强忍泪意，调皮地笑了笑：“知道啦，厉总。”


    厉云霆捏捏她的鼻尖，抱紧她在怀里，低下头，吻了又吻她的发。


    整颗心软绵绵的，这种感觉，他爱惨了。


    他想，再也没人能分开他们了。


    ……


    回到公寓，厉云霆端了杯温牛奶递给纪成双，“宋歆瑶呢？”


    说话间，瞥见纪成双在看手机招聘网。


    他眉梢微挑：“又招人？”


    纪成双端起牛奶喝了口，如实说：“现在工作越来越多，歆瑶的工作量也跟着变大，我找个人分担下她的工作。”


    “助理平时贴身接近你，要多加注意些，你别找了，我来找吧。”


    厉云霆拿走她的手机，五官立体冷硬，充满霸道的气息。


    可偏偏，眼神温柔似水。


    这男人，太出色了。


    长得又好看，又贴心，是个女人都会招架不住。


    纪成双忍俊不禁，“给你找也不是不行，不过要快点，我怕你这进度跟不上。”


    “之前找的名单，有一两个不错，我让助理确定下，合适就能上岗。”厉云霆抱紧了她，手指在她肩头上细细摩挲。


    像是爱抚珍品似的，格外小心怜爱。


    纪成双笑眼弯弯：“好，那就交给你了。”


    同一时间。


    宋歆瑶回到家门口，把包包都翻遍了，也没找到钥匙。


    她仔细回忆，好像是跟厉司然聊工作的时候，放在桌子上没拿。


    宋歆瑶一脸懊恼，又返回去拿。


    然而回到休息室，上下都翻遍了，别说钥匙了，就是一张垃圾纸都没找到。


    “怎么会没有，不可能啊……”


    宋歆瑶抓了几下头发，简直要疯了。


    没钥匙，她怎么回去睡觉？


    厉云霆又在这，去找纪成双的可能性也被破灭了。


    她烦都烦死了，灰头土脸走出办公大楼。


    忽然一道白色身影走过来。


    他眉眼锋锐，身高腿长，脸部线条冷硬，看起来亦正亦邪，眸子漆黑幽深，深不可测。


    傍晚时分，霞光迤逦。


    他身上罩着一层金灿灿的光芒，整个人如梦如幻，帅的惊心动魄，直击心脏。


    宋歆瑶呆住了。


    男人迈步走近，面容清晰地呈现她面前。


    是厉司然。


    “来这找东西？”厉司然薄唇微勾，声音温和。


    宋歆瑶心脏怦怦直跳，好一会才找回声音：“嗯，找钥匙。”


    一顿，她察觉到什么，“你怎么知道？”


    厉司然从口袋摸出一把钥匙，“是这个？”


    宋歆瑶立即瞪大眸子，开心尖叫：“钥匙怎么会在你这？我还以为不见了。”


    她伸手去拿。


    厉司然勾了勾嘴角，淡道：“捡到的时候你已经走了，微信拉黑，电话拉黑，通知不了你。”


    宋歆瑶本来还想吐槽他，为什么不告诉她的。


    这下，反而有些尴尬。


    她摸了摸后脖子，“这不是，为了不打扰你嘛，上次也是你警告的。”


    “不管怎么说，这次谢谢你。”


    宋歆瑶笑容明媚，如同阳光般灿烂。


    她这人不记仇，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


    尤其厉司然也没得罪她什么，现在又帮了忙，就更不生气了。


    厉司然面色淡然：“不必。”


    说完，他转身要离开。


    宋歆瑶眼睛眨了眨，快步追上去，“吃饭没？一起吃点？我请，就当谢谢你了。”


    厉司然睨她眼，“吃什么？”


    “我都行。”


    ……


    于是，两人去吃烤肉。


    宋歆瑶觉得他这种人，是不食人间烟火的。


    没想到，又是火锅，又是烤肉的。


    吃的东西并不挑剔，还挺接地气。


    他很有绅士风度地在烤肉，烤好了，又会夹给宋歆瑶。


    虽然面容绷着，看着很不好惹，像是被人欠了百八十万的样子。


    可是，举手投足又很贴心，特别会照顾人。


    宋歆瑶心脏被戳了下，直勾勾盯着他看。


    “看我做什么？”


    厉司然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却发现了她的眼神。


    她连忙收回目光，抿了抿唇，“你挺好看的，就是不爱笑，很减分。”


    厉司然挑起眼皮，“这不重要。”


    宋歆瑶知道，这不是他的常态。


    几次见他面对纪成双的时候，眼神又温柔，笑容又干净，简直是发自内心笑出来的。


    她忽然狠狠羡慕了。


    也许，只有纪成双，才能让他变得不一样吧。


    宋歆瑶叹气：“你没机会了。”


    厉司然蹙眉，一脸莫名。


    她解释说：“成双和云霆的感情很好，你没机会了，如果我是你，不如早点死心。”


    厉司然手上动作一顿。


    眼底一闪而过的黯淡，语气平静地说：“她开心就行。”


    简单的五个字，充满浓浓的爱意。


    宋歆瑶心狠狠刺痛了一下。


    不知道为什们，很难受，她是替厉司然感到难受。


    不管是厉云霆还是厉司然，其实都很好，很优秀，可是感情这种事，它不讲道理。


    哪怕厉司然再优秀，成双她爱的是厉云霆，就不会再做其他选择了。


    宋歆瑶垂下眼眸，闷闷地说：“喝酒吗？你要是想喝酒，我陪你喝点。”


    厉司然神色淡然：“不爱喝酒。”


    宋歆瑶冷瞥他眼，鄙视道：“你在我面前就别装了，不开心就喝点。”


    “四瓶吧，一人两瓶，喝完了回去好睡一点。”


    说完，她喊服务生拿酒来。


    看她这么热情又干脆的性子，厉司然唇角微微勾了勾，索性没有拒绝。


    一顿饭吃完，天都黑了。


    厉司然让司机来开车，看着宋歆瑶小小个的身子在面前，拿着手机要打车的模样。


    他居高临下，声音低沉：“别打了，送你。”


    “好啊。”


    宋歆瑶开心地把手机塞回包里，又能省一笔。


    后车座，他们一左一右坐着。


    厉司然修长的手指揉着眉心，似乎有些难受。


    但他眼睛闭着，又像是在休息。


    窗外的灯光在他脸上飞速而过，冷硬的面容忽明忽暗，显得神秘晦暗，让人对他充满好奇。


    宋歆瑶痴痴地看着他，这一路上，目光都没在他脸上转移。


    心脏的位置鼓鼓的，不动声色地被什么住了进去。


    即便是她自己，也并未察觉。


    不出一会儿。


    车在公寓停下，宋歆瑶下了车，看他眉眼深邃漆黑，透着丝丝破碎感。


    她不忍心，叮嘱道：“回去好好休息。”


    厉司然嗯了声，吩咐司机开车离去。


    宋歆瑶心里有些失落。


    转身上了楼，准备开门的时候，纪成双的身影出现在楼道，手里还提着一盅汤。


    “喝酒了？”


    纪成双走近，闻到淡淡的酒味，语气里掩盖不住的关切。


    宋歆瑶看见她，眼神都化了，“你怎么来了？是喝了点，不多。”


    她捣鼓了好几下，才把门打开。


    纪成双跟着进去。


    宋歆瑶随便踹了鞋子，换上拖鞋连忙跑去洗手间。


    纪成双去了厨房，把汤装出碗里，等她出来后，轻柔地说：“快来喝点汤，正好能解酒。”


    宋歆瑶拉开椅子坐下，跟她面对面。


    喝了几口汤，感觉身心都舒服了。


    她想起什么来，说：“我跟厉司然选了几分代言合同，你可以签的，代言费三千万一年。”


    纪成双看她这么敬业，又心疼又无奈：“先喝汤吧，这个时候就别聊公事了。”


    宋歆瑶嗯了声，继续喝汤。


    她酒量很好，两瓶酒压根不算什么，可就是莫名觉得难受，是心脏难受。


    纪成双问：“你跟谁去喝酒了？”


    “厉司然。”


    宋歆瑶想都没想就回答。


    纪成双看两人和好了，心里怪欣慰的。


    过了几秒，宋歆瑶忽然抬头看着她，“我跟厉司然喝酒，你会不会不高兴？”


    纪成双噗嗤笑了：“你在想什么呢？我为什么要不高兴？”


    “因为，因为你们关系好啊。”


    宋歆瑶其实是想说：因为厉司然喜欢你。


    但是她不敢，说了后怕厉云霆打死她。


    纪成双伸手，握住她的手，认真地说：“你们对我来说，都是很重要的朋友，在我心里，除了妈妈和成欣，我的生命里就只有你们了。”


    宋歆瑶心口一阵悸动。


    她眼圈红了红，坚定道：“你就是我宋歆瑶这辈子认定的姐妹，可是姐妹……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


    纪成双看她表情都变了，以为有什么重大的事。


    一颗心提起来，紧张问：“怎么了？是遇到什么大问题了吗？”


    宋歆瑶反手握住纪成双的手，内心挣扎了好久，试探性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有一天我喜欢上了厉司然，你会不会生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