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翠花心里也是没底，她有心事儿，不能跟自己儿子说。


    经过半个多月跟田文君的相处，她发现这丫头很聪明，比她这个女儿聪明多了。


    田文君道：“妈，实话跟你说吧。


    我觉得杨伟肯定不会改变的。


    他要能改早就改了。


    我就是怕小红这次跟着回去吃亏，才让他们写保证书的。”


    “还是你想事情周到，接下来咋办啊？”


    “明天除夕，后天一大早我和建国，还有保国上他们家去看看。


    如果小红没挨打事情就有转机。


    如果小红挨打了，就算她以后怪我们，我们也得把她带回来。”


    张翠花道：“好，我听你的。”


    张翠花心里多少踏实了一点。


    除夕这天，陈立业早上起来，裁剪了红纸，用他蹩脚的毛笔字写了几副对联。


    陈建国将对联贴上，厨房里田文君在包饺子。


    一家人提前吃了年夜饭。


    今天晚上，大家的胃口好像都不太好。


    他们都心知肚明。


    陈小红这边，被打得躺在地上动弹不得，全身都疼得厉害。


    后来她是被冻醒的，她自己挣扎爬起来钻进被窝。


    她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她只知道，此时此刻她只想回家。


    杨伟一家子压根就没人搭理她。


    她盯着黑漆漆的头顶，苦笑一下泪流满面。


    杨母说得没错，她是真的贱。


    明知道杨伟是什么德行，居然还傻傻相信。


    厨房里，杨母包了饺子，热乎乎的饺子上桌，杨家父子两人还对饮几杯。


    杨伟想到那张保证书，担心道：“爸妈，陈小红会不会饿死啊？”


    昨天到现在一口饭没给，一口水没喝，她会不会咽气？”


    杨母道：“饿个两三天死不了的，你就放心吧。”


    杨父道：“饿死了就死了呗，是她自己不吃不喝，又不是我们不给。”


    杨母附和道：“就是。”


    杨伟一想也是。


    这天晚上，对于陈家人来说，是一种煎熬。


    凌晨，张翠花做了一场梦。


    梦里小红全身是血站在自家门口。


    张翠花从睡梦中惊坐起，吓出一身冷汗。


    陈开放道：“咋了？”


    “我梦到小红出事了。”


    陈开放叹息一声。


    “这个点，想也没用，等明天一早，就让建国他们以拜年的借口去看看。”


    张翠花又叹息一声。


    “只能这样了。”


    陈建国其实也没睡着，快天亮时，他才闭上眼睛睡了一会儿。


    昨晚上，他翻来覆去睡不着，田文君也跟着没睡踏实。


    天亮后，田文君推了陈建国一把：“起来了，有事儿。”


    陈建国睁开眼睛，起身捏了捏隐隐作痛的眉心骨。


    “去接小红吗？”


    “对，我希望我们能把她接回来。”


    “她要不回来呢？”


    “不回来，我以后就再也不管她了。”


    陈建国麻利起身，早饭都没吃，三人带着杨伟上次拎来的点心和老白干去了杨家村。


    大早上杨伟一家子还在睡，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


    杨伟烦躁地抱着被子继续睡，杨母不耐烦地掀开被子，坐在炕上吼道：“谁啊？”


    “陈建国——”


    听到陈建国三个字，杨母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


    杨母嘀咕道：“谁家的倒霉鬼啊，大年初一就来烦人。”


    杨母披上袄子，院子里下着大雪。


    大门打开的时候，杨雪仰头一看，面前站着一个高大男人。


    这人谁啊？


    她的目光落在一旁的陈保国身上，心里一惊。


    这不是老陈家老二吗？


    他们大早上怎么来了？


    杨母不悦道：“你怎么来了？”


    陈建国道：“大年初一，来看看我妹妹不行？”


    杨母想到半死不活躺在床上的人，顿时心口一紧。


    这下完了，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们见到陈小红。


    杨母心虚，挡在门口道。


    “她不在，你们赶紧走吧。”


    陈建国一听就不对。


    他面色冷了冷。


    “人呢？我妹妹人呢？”


    “真不知道，你们赶紧走。”


    陈建国一把推开杨母，走进院子中间四下看看。


    陈保国道：“大哥，这间房是妹妹的。”


    陈建国眸子冷了几分，大步朝着陈小红房间走去。


    田文君要进去时，陈建国道；“你先别进去，我们俩进去看看。”


    田文君点头，她打量这院子一样，到处是猪粪，也没人收拾，看着就很糟糕。


    陈建国进去一看，陈小红鼻青脸肿，身上被子都没盖，衣服上沾满土，双眼紧闭，直挺挺躺在一旁。


    他心里一惊。


    果然，这王八蛋就没打算要改。


    他上前一步伸手探了探她的鼻尖。


    她呼吸微弱，还有气。


    陈建国将陈小红抱起来，在她耳边叫了几声。


    陈小红微弱地睁开双眼，看到是大哥，她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干裂发白在嘴唇微张，呢喃道：“大哥，我、想、我想…回家……”


    话落，她紧紧闭上眼睛。


    一旁的陈保国看着一旁鼓包的被子，他一把扯过被子，看到杨伟穿着大裤衩子，直接将人拖到院子雪地里。


    杨母在一旁惨叫，要上前去阻拦，被田文君拦住了。


    陈保国气红了眼，抄起一旁的门栓，重重打在杨伟身上。


    杨伟惨叫两声，蜷缩在雪地里。


    几门栓下去，杨伟动弹不得，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杨母在一旁看得全身发抖，等反应过来，眼珠子都快瞪出来。


    “哎呀当家的，你赶紧出来啊，你儿子要被人打死了。”


    杨父听到声音，爬起来穿上裤子，裤带都没系上，拎着裤子掀开门帘，就看到自己儿子穿着个裤衩躺在雪地里抽搐。


    田文君看到这一幕，也被吓了一跳。


    万一因为这事儿，陈保国把人给打死了，那陈保国这辈子就真的完了。


    田文君上前一步，抓住陈保国的手。


    “保国，现在不是打人的时候，赶紧先去叫杨支书，先送小红上医院。”


    陈保国这才反应过来。


    他丢下手里的门栓，冷哼一声，拔腿跑出杨家，去找杨支书。


    田文君进去一看，陈建国已经抱着陈小红出来了。


    陈父叫道：“你们就跟土匪一样，我要去报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