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奇袭淮陵

作品:《扬名四海

    话不多说,秦扬穿戴上高正递来的蓑衣和斗笠。


    走到屋外,寒风呼啸,刮的脸颊生疼。而所有骑兵也都按照指令,披挂好蓑衣斗笠。这批装备是高正从一百多里外的渔家村落买回来的,虽然大小各异,有的已经破烂不堪,但在此情况下能够收集到百套已经很难得了。


    “出发!”


    趁着太阳还未落山,秦扬拍马赶在前方,带着百骑人马飞奔出青慈镇。众将士不知为何要披蓑戴笠,不乏有暗中抱怨影响驾马的。


    天色渐渐暗下来,寒风愈发凛冽。不知何时,天上飘下雪花。短短一个时辰,雪势便大如鹅毛!


    “一个时辰之内到达潇水,在潇水摆灶做饭!”


    不知行了多久,杨成拍马上前,禀报秦扬:“将军,天太冷,有人扛不住了。”


    秦扬不为所动,下令到:“冻僵的人,和其他人共骑一匹马。到了潇水为大家煮姜粥。”


    杨成并无反驳,再次传令下去。


    大约又行了半个时辰,众人终于抵达潇水之畔。秦扬早已派人打探过,江畔有十余个废弃的茅屋,便让众将士连人带马,全都躲进去。


    所有人都冻的瑟瑟发抖,连战马也喘着粗气,鬃毛上结了一层冰,凑在火堆旁取暖。


    不多时,滚烫的姜粥已经煮好,所有人都喝上一大碗,这才还了阳。可所有人看秦扬的眼光,都多了几分怨色。


    秦扬独自走出屋外,高正也跟随出来。


    “我不太理解,为何要在这天寒地冻的时节行军?”


    秦扬拉着高正,走向潇水江畔边。


    “此地距离淮陵还有多远?”


    “青慈距淮陵一百三十里。我们已经行了近百里,大概还有三十里。但此后再无路可走——”


    秦扬一把将高正推出去。


    “这便是路。”


    高正惊呼一声,不知秦扬为何将他推进水里,好不容易站稳,却发觉脚下打滑——


    潇水结冰了!


    “此处虽然沿岸多峭壁,但属于潇水缓流地带,且江畔都是最深不过半身的浅滩。若是以往年来说,就算是浅滩,寒冬时分让人马在水里泅渡,也都冻死了。但今年不同,多有大寒之日。”


    高正大吃一惊:“你难道之前就可以推算出来今夜有寒风大雪,潇水会结冰?”


    秦扬点了点头,算是默认。高正虽然难以置信,可如此一来,便能理解此次的计划。


    若知晓今夜有大雪,那就必须提前出发,否则雪路行缓,恐怕几天都到不了潇水。


    而此处距离淮陵不仅有三十里,倘若提前到来,很容易被淮陵派出来的探子发现。


    “我懂了,明日大雪封路,淮陵的人也出不来,这里就暂时安全。等明晚潇水冻结实后,我们的人马就可以从上面行过去了!”


    等二人回到茅屋内,众人大多已沉睡过去。高正又为火堆添了些柴草。


    秦扬看着战马挂着的行囊:“咱们携带的粮草还够多久?”


    高正面色有些难看:“回将军,这几日长途奔袭,战马和人消耗的是寻常的两倍,现在存余不足三天。”


    秦扬思忖一会。


    “我们在淮陵干一仗,怎么样?”


    高正早已经知道秦扬思维天马行空,可还是忍不住脱口而出:“你疯了?”


    谁料秦扬一本正经地回答:“想剑走偏锋,就得疯起来。”


    高正一时哑口无言,耐着性子:“我们百人搞一些偷袭骚扰绰绰有余,但淮陵可是座城。”


    “我自然知道淮陵是座城,且淮陵和一般城不同,守军仅有千人,城墙只有西北两面。”


    “可知为何?”


    秦扬拿起一根茅草,在地上画了几笔。


    淮陵东南两面,是数十丈的峭壁,峭壁下就是潇水,所以不需要城墙。


    而往西距离晋军主力驻扎的琅原城仅有一百里五十余里,已经过了东西横向的琅山山脉,道路宽阔平整,晋国骑兵一个时辰以内就可以支援过来。


    因此,淮陵不需要多少守军,甚至可以说,就算没有守军,凭借琅山和潇水之上的峭壁就可以保得周全。


    高正凑过来一看,见秦扬已经将淮陵的地势绘出来,更觉得哭笑不得:“既然都知道,怎么还胡思乱想,难不成要从潇水之畔飞上淮陵?”


    秦扬将那茅草重重扔进火堆。


    “你说对了,就是飞上去。人不可往,我可往!”


    ......


    傍晚,风雪依旧,地上积雪半尺之深,潇水也已冻实。众将士为马蹄裹上麻布,防止在冰面打滑。


    一行人借着夜色,踏上冻结的潇水。所有人牵着马,在冰面上缓慢地前进。


    三十里并不长,但秦扬他们还是走了将近三个时辰。等到达淮陵时,已经过了子夜。


    眼前的峭壁之上,就是淮陵。可这峭壁堪称鬼斧神工,至少三十丈高,几乎是直上直下,根本无法攀爬。


    所有人都看向秦扬,不知他如何打算。


    秦扬将备好的绳索跨在肩上,脱下盔甲,双手各执一把短匕。


    高正用刀在峭壁上捅了两下,心中暗叹,这种岩石颇为坚硬,想扎进去纯粹是异想天开。


    秦扬后退两步,纵身一跃,看准那岩石纹络,一刀插进去——


    成了!


    若不是上方就是淮陵,下面的楚骑恐怕都要惊呼起来,所有人都不知道秦扬是怎么做到的。


    峭壁虽然坚硬,但任何岩石都有纹络,这纹络就好比岩石的软肋,虽然不易察觉,且稍有不慎就可能摔落下来。但秦扬从小就在山间摸爬滚打,攀岩爬崖对他来说如履平地。况且秦扬天生神力,只要找准插刀的位置,寻常人绝对不可能做到的事,他却游刃有余。


    只见秦扬手中匕首不断轮换,双脚尽可能借力,如灵猴一般,动作干脆利索。虽然每一次都只能往上前进一尺,可再陡峭的山崖也禁不住有心人。


    “呼!”


    秦扬长舒一口气,终于到了终点,翻身上去。


    四下无人,他寻到一颗枯树,将绳索绑牢在树桩上,确认无误后,将绳索丢下悬崖。


    悬崖下,秦扬挑选了十名擅长攀爬的好手,同时让他们在腰间缠一短绳,再把短绳和绳索间系一活扣,避免因意外从半空中掉落下去。


    等第二个人爬上来,再扔下带上来的一条绳索,再爬上来两个人,这二人又抛下两条,共绑了四条绳索,可同时爬上来四个人。


    最后一个爬上来的,正是杨成。秦扬最初打算让高正也上来,后来考虑到峭壁下方的队伍需要人组织,就只带了杨成。


    不到半个时辰,连同秦扬在内的十一人,便踏进了淮陵城!


    ......


    淮陵城内。


    一个大户家的老财主正搂着小妾做着美梦。忽地脸上被人抽打,疼痛难忍,不由猛然睁眼。


    借着火盆微光,只见几个凶神恶煞手持兵刃,站在他床前。


    他身边的小妾也被惊醒,刚要大叫,却被一个歹人一拳打昏过去。


    这老财主吓得瑟瑟发抖:“好汉饶命,家中金银随便拿,只要不伤小人性命——”


    “少废话。”


    另外一个歹人给了他一嘴巴,将他拖拽到桌前。这老爷吓得屁滚尿流,想喊又不敢喊。


    下意识抬头一看,见桌边坐着一个人,黑暗中认不清面貌。


    旁边的歹人在他腿上踢了一脚。


    “跪下!”


    这歹人头目,不是秦扬是谁?


    秦扬俯下身:“我在淮陵城里转了一圈,发现除了府台,就数你家宅子最大,便找人打探了一番,听说你外号‘张扒皮’?”


    姓张的老财主哪敢迟疑,慌张地回到:“回爷爷的话,小人是做了几年买卖。您别杀我,我枕头底下有银票——”


    秦扬点了点头,旁边一人得了指示,到那张财主枕头底下一翻,果然有个暗格,便将里面厚厚的的一沓银票全部收纳了。


    “钱是好东西。不过我听说,你借着官家名义,低价强购附近农户的粮食,又高价卖给官家,再和官府之人分成,可有此事?”


    张财主一听,吓得哭了出来,“爷爷饶命!爷爷饶命!小人糊涂,不该——”


    “行了,我不是青天大老爷来治罪的。淮陵城的粮仓在哪里?”


    “知道知道,淮陵城的粮库原本就是小人修建的。淮陵城里不需要屯太多粮食,大多都运到琅原去了。所以官家就直接用小人的粮库来,来——”


    秦扬冷笑一声,“用你的粮库来囤积中转从农户那坑的粮食吧?”


    “小人有罪!小人——”


    秦扬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吓得老财主赶紧闭嘴。


    “现在那粮库周边什么情况?”


    “回爷爷的话,两个月前,琅原开过来一支人马,都是军爷,将城中的府台衙门和粮库接管了。”


    “那你有什么可以进去的法门?”


    老财主迟疑了一下,“这——”


    秦扬一把掐住老财主的脖子,“如实说来!”


    老财主被这么一吓,再也不敢犹豫:“爷爷莫杀我!我说,我说。现在粮库里的粮食,都是小人已经卖给官家的公粮。但小人打通了关系,那些军爷会想办法做假账,由小人从粮库里弄出来,卖给城中百姓,大头都孝敬给军爷们了,小人只挣个跑腿钱——”


    秦扬心中大喜。他本来只想打听一下粮库的位置,想碰碰运气搞出些事端。可没想到眼前的老财主竟然可以进入粮库。


    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秦扬将那老财主拽起来:“今夜便带我们去。”


    老财主哆哆嗦嗦,赶紧答应,被众人推搡到床边更衣。


    “若发现你耍花招,便杀光你全家!”


    ……


    粮库后门。


    砰砰砰!


    老财主上前急促地叩门。不多时,里面传来骂声。


    “哪个狗东西这么晚了来烦老子?”


    老财主赶紧喊话:“军爷,是我。”


    “等会!奶奶的——”


    一个身着晋军军服内衬,披着皮袄,满脸络腮胡的守卫打开了门。


    看到老财主,这守卫一脸不耐烦:“不是前几天刚来的,怎么又来了,没跟我打招呼啊?”


    老财主满脸谄笑,递上去一锭银子:“军爷,上面的大人们已经跟小人说过,八成是催的紧忘了跟您这知会一声了。”


    守卫咂咂嘴,将银锭揣进怀里,摆摆手:“动作快点。”


    “好嘞!”随后老财主示意,让身后十一个推着板车的家丁赶紧进去。


    ......


    秦扬一边推车,一边暗中观察。


    粮库后门离守军住处很近,看营房格局,应该有百八十人。倘若真的将粮库烧毁,出来时恐怕也会和这些守军撞上。到时候双拳难敌四手,麻烦就大了。


    而根据老财主所说,粮库正门有二十来个守军,剩下的都在营房里。正在他思索对策时,杨成拎着两个大木桶,小步走过来。


    “将军,按那老东西所说,从厨房取到油了。”


    秦扬等人进了粮库之后,将油洒在粮堆上。众人从板车下取出藏好的钢刀,纷纷看向秦扬,等待他示意动手。


    “等一等。”


    秦扬突然想到什么,将众人聚在一起。在安排好所有事后,各自散开。


    秦扬又折返回后门,之前开门的守卫倚靠在门房边,打着哈气。


    那守卫看到秦扬,满脸不耐:“怎得这么磨蹭?”


    秦扬张望了一眼,见门房里没有他人,便上前一步。


    “军爷,劳烦跟您借一样东西。”


    “借什么——”


    守卫话还没有说完,秦扬一拳打在他脸上,紧接着一跨步绕到他身侧,双手卡住他的脖子——


    咔嚓!


    “自然是借你人头一用。”


    ……


    营房内。房门突然被一脚踹开。


    “快起来,粮库走水了!”


    顿时营房里乱做一团。


    粮库如果出了问题,他们这些守军就吃不了兜着走。


    七八十十来人不管不顾,披上件衣服就爬起来,冲向粮库。


    老远就闻到一股子烧糊的味道,众人不疑有他,全都冲到门前,阵阵浓烟从仓库里面翻滚而出,并没有看见明火。


    “我们先进去寻找火源,留下二十人准备打水救火!”


    很快,一群人冲进仓库,在浓烟里四处寻找。之前报信的人后退两步,突然从大门后抄起一把钢刀。与此同时,那门口的二十人身后突然窜出十个同样持刀之人!


    “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