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 赘婿之皇帝好当不好做 【三合一】心软……

作品:《[快穿]苏映秀成神路

    第四章:


    “喂!警告你赶紧把衣服脱下来, 否则我喊捕快来抓你!”


    芊芊上前两步,张开双臂,身体呈“大”字状拦在朱寿面前, 看向他的眼神机警中透着嫌弃, 脸上微妙的表情写满对朱寿独特爱好的鄙视。


    朱寿感觉脸上火辣辣的, 臊得他只想找条地缝钻进去。


    善解人意的苏映秀看出朱寿的窘迫,站出来解围道。


    “朱公子这副打扮是遇上麻烦了吗?作为朋友我很乐意帮忙,希望朱公子不要拒绝。”


    朱寿感激的看了她一眼, 把昨晚的遭遇半真半假说了出来。


    “昨晚有一伙不明来历的黑衣人闯入客栈想要杀我, 我和八贯逃的匆忙,为了躲避杀手的追捕, 迫不得已才男扮女装。”


    解释清楚自己不是偷女人衣服的变态后, 朱寿心态略微平缓, 转而对芊芊一拱手道。


    “不问自取拿了姑娘长辈的衣服是我不对,这点无从抵赖。还请姑娘消消气,待我回客栈拿了行李,立刻就把身上的衣服还给姑娘。姑娘也不希望我在大庭广众之下脱衣服,污了姑娘的眼睛吧?”


    “脱衣服而已, 有什么大不了。”


    芊芊个性逞强,不想在小偷面前认输,于是嘴硬道。


    “我从小在百花楼长大, 见多了男人袒胸露背, 像你这种小白脸,脱光了都没什么看头。算了算了, 姑奶奶也不想看到你干瘪瘪的白斩鸡身材,就大发慈悲准你回客栈再还衣服好了。不过防止你再跑,我要跟着一起去客栈监视你。”


    被人在心上人面前质疑身材, 朱寿很想大声反驳,但他现在已经够尴尬了,扒衣服证明什么的还是算了吧!


    苏映秀忽然道。


    “暂时还是不要回客栈了,追杀你的那些杀手很可能还没有放弃,正埋伏在客栈等你自投罗网。为了安全起见,不如去成衣铺买件衣服?”


    朱寿摸着鼻子,干咳一声。


    “可我身上没有银子,逃命来不及带。”


    “说了我们是朋友,朋友就该互相帮助。”


    苏映秀微笑着说。


    “我帮你买,之后等你有了银子,再请我吃饭。”


    花心上人的钱,朱寿又觉得不好意思,又是喜悦。请心上人吃饭的诱惑实在太大了,他无法拒绝,犹豫过后还是红着脸同意了。


    两人在本地人芊芊的带领下,很快就找到了一家成衣铺。


    之后在苏映秀的银钱支援下,朱寿挑了一件湖绿色的男装。


    衣服不是随便选的,打一进店,朱寿一眼便看中了这件袍子。


    不是它做工有多精良,也不是它布料有多舒适,而是因为苏映秀身上穿的裙衫,颜色与这件男装很相近。这样他穿上以后,走在苏映秀身边,旁人一眼就可以看出他们关系很亲密,顺便悄咪咪宣誓一下主权。


    可以说,小小一件衣服,里面满满都是朱寿的小心思,他对苏映秀的喜爱昭然若揭。


    换下来的裙子连带头上的首饰,朱寿一并还给芊芊,再次诚恳地向她道歉。


    “事急从权,不得已借用了你大娘的首饰衣裙,实在抱歉。我还有一个手下刚才跑散了,等找到他,我一定将剩下的东西原样归还,若有损失必翻倍赔偿。”


    说完,朱寿忽然想起什么,扭捏地走到苏映秀面前,压低嗓音,又跟她借了五两银子。


    然后转头递给芊芊。


    “我们还借用了一点胭脂水粉,这是赔偿。”


    芊芊抱着衣服首饰,手里攥着银锭,见他认错态度良好,还给了一笔不菲的赔偿,气便消得差不多了。


    “好,我就信你一次。”


    临走前,她不忘威胁道。


    “我只给你一天的时间,如果明天这个时辰,你不把剩下的东西送去百花楼,我就报官让捕快抓你。还有别想跑,扬州城里到处都是我的眼线,只要你有开溜的想法,我第一时间就能知道!”


    朱寿:“……”


    他好不容易才找到心上人,傻子才想跑!


    送走芊芊,剩下苏映秀和朱寿两个人,他们从成衣铺出来,站在人来人往的街边。


    朱寿抬眸看了她一眼,又很快偏过头,无措地用手指抓了抓后脑勺的头发,借成衣铺的水洗干净的脸上笑容尴尬。


    “好像每次都被你撞见我出糗的样子。”


    苏映秀含笑注视着他,摇了摇头。


    “没有,很可爱。”


    “可可.....可爱?”


    朱寿结结巴巴道。


    他头顶快要冒烟了,脸上的绯红一路蔓延到耳根。


    这是调戏吗?


    有种和心上人男女身份互调的感觉。


    心上人看起来始终是游刃有余,反倒是他,总会时不时脸红发烫。


    两人并肩走在街道上,朱寿自告奋勇帮她牵马。偶尔在苏映秀不注意的情况下,用手摸摸逐日英俊的马脸,对着它的耳朵小声嘀咕上几句悄悄话。


    比如夸逐日的皮毛黝黑发亮,四肢强健有力,身材高大结实,是天底下最帅的一匹马云云,意图和它打好关系。


    扬州城人流密集,朱寿和苏映秀离得很近,衣袖紧挨着,肩膀和手臂时不时也会蹭到。


    每一次细微的触碰,朱寿的心都会颤一颤。


    “上次你说,如果我们有缘在扬州重逢,你就告诉我,你的名字。”


    闻言苏映秀神情略微一顿,但很快扭过头去看他,美丽的脸上浅笑嫣然。


    “我们已经是朋友了,你可以和我的家人一样叫我秀秀。”


    没有说全名,她暂时还不想泄露身份。


    “家人……秀秀……”


    朱寿喃喃重复了两遍。


    他先是被“家人”这个形容给甜到,接着脸上浮现一抹困惑。


    “感觉有些耳熟,仿佛在哪里听过?”


    苏映秀不动声色道。


    “哦,是吗?那可能是我的名字太普通了。”


    朱寿想想也对,“秀”这个字在女子姓名里出现的频率确实很高。看来他未来的老丈人很会起名嘛,一挑就挑中了最受欢迎的字!等以后他和秀秀成了婚,有了孩子,就让老丈人起名字!


    暂时不能回客栈,朱寿就提议在扬州城内四处走走,找一找跑丢的八贯。


    当他们转到主干道时,迎面一队黑衣红褂的捕快,正敲着铜锣,扯着嗓子,走街串巷地通知衙门收到的最新消息。


    “皇上病危!从今天起所有百姓禁酒、禁荤、禁赌、禁嫖,家家户户都要为皇上诵经祈福,祈祷皇上长命百岁。”


    皇上病危?苏映秀偷觑朱寿的神色,试探道。


    “你之后有什么打算,是继续留在扬州游玩,还是去哪里?”


    听到亲爹病危,朱寿的表现就像一个不孝子,没有丝毫动容担忧,甚至有心情跟苏映秀嬉笑。


    “当然是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不回家吗?”


    苏映秀几乎是脱口而出。


    闻言朱寿一愣,再看苏映秀时,眼神中不可避免带上了一丝狐疑。


    “为什么这么说?”


    苏映秀脑筋转的飞快,极力保持镇定道。


    “你不是说昨晚有杀手闯进客栈想要杀死你吗?出了这么大的事,还是回家比较安全吧。”


    原来是在担心他的安全吗?朱寿暗笑自己多心,表情缓和下来,还以为苏映秀知道了他太子的身份。


    “没事,你不用为我担心。”


    朱寿脸上扬起甜蜜的笑容,有心想在苏映秀面前展示自己,于是故作轻松道。


    “别看我被那些杀手搞的好像很狼狈,但那是因为他们偷袭,我猝不及防嘛!但现在不同了,我有了防备,而且武功也不弱,杀手再敢来,死的绝对不是我!”


    苏映秀看他开心地耍着招式,神情也是跃跃欲试,不禁蹙起眉头。虽然只有短暂的接触,但她觉得朱寿不该是个冰冷无情的人,可他为什么对皇上病危的消息漠不关心?


    苏映秀起唇欲要说些什么,突然出现的八贯将她堵了回去。


    “太……主子爷!”


    头顶发髻散乱,脸上胭脂红一块、紫一块,衣裙被扯破了几个口,像个疯婆子的八贯从人群里冲出来,激动地扑到朱寿脚边,抱住他的大腿就开始哭号。


    “主子爷,小的可算是找着您了!这万一您要是丢了,或者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小的回家可怎么给老夫人交代啊!”


    好在八贯激动归激动,知道苏映秀在旁边,有些话不能说的那么直白,让朱寿松了一口气。


    朱寿将人强硬地拉起来。


    “我没事,你别哭了,赶紧找个地方把你这张辣眼睛的脸洗洗干净。还有衣服脱下来,首饰也都摘了,拿去还给百花楼的……”


    说道一半,朱寿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没问那姑娘的名字。


    “算了,直接送去百花楼就行。你把人家的裙子给扯破了,记得问清楚价格,然后三倍赔偿。”


    八贯欲哭无泪。


    “主子,还衣服首饰没问题,弄坏了东西给赔偿更是天经地义,可问题是小的身上没银子,一文钱也没有!”


    苏映秀刚说了“我有”,后面那句“可以先借给你”,还没来及说出口,就被朱寿情绪激烈地打断了。


    “他不能用你的银子!”


    朱寿怎么可以让其他男人,在苏映秀那里得到和自己相同的待遇。


    你说太监不算男人也不行!


    八贯惊喜的笑容瞬间僵住,他抬头看主子臭着一张脸,刹那间心领神会,主子这是吃醋了。


    多新鲜啊,堂堂太子爷竟然连他一个小太监的醋都吃,真是没救了!


    心上人的银子不能给八贯用,坏掉的衣服必须赔,没办法了,朱寿决定道。


    “回烟花三月客栈。”


    “烟花三月?”


    苏映秀诧异地眨眨眼,轻笑道。


    “这名字起得不错。”


    她对朱寿的决定没有意见,或者说她对自己的武功有信心。从京城到扬州这一路,数不清的强盗劫匪和江湖败类,让苏映秀清楚的认识到自己的武功,在江湖已经算是鲜有敌手。


    出于谨慎,即便他们没有在客栈附近发现有人埋伏的痕迹,苏映秀还是把自己的帷帽借给朱寿戴上,至于八贯,他现在那模样,鬼看了都会第一时间闭上眼。


    去到客栈里面,一切风平浪静,没有突然杀出几个刺客,苏映秀决定在这里住下。


    冲客栈起的名字,她觉得可以冒次险。


    “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苏映秀抬眸直视朱寿,神情严肃,语气郑重道。


    “放心有我在,杀手再敢来,我保护你。”


    朱寿感动极了。


    甚至因为苏映秀的一句话,开始不停地在脑子里胡思乱想。


    她说要保护我?嘿嘿,这是不是代表她对我也有好感?那她究竟喜不喜欢我呢?


    朱寿陶醉在想象里,三魂六魄一个个从头顶飘出来,身体不受控制地往旁边倾斜。


    幸亏八贯眼疾手快,将人扶住,才让他那张俊脸免遭和地板亲密接触的下场。


    八贯双手扶着主子,看向他的眼神一言难尽。


    苏映秀特意跟掌柜要了朱寿隔壁的房间,保证他那边有情况,自己能第一时间发现。


    定好房间,苏映秀和朱寿说了句“一会儿吃饭见”,便径直进屋,关门。


    昨晚朱寿过的不太平,她也不轻松,现在急需要休整。


    她为什么明明比朱寿早出发,还骑着马,却比朱寿他们晚了两天到扬州?


    答案只有一个,因为苏映秀一路上忙着行侠仗义。


    她第一次孤身出远门,不出意外也是最后一次,心情可想而知会很亢奋。


    路上见到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会停下来看一看,尝一尝。遇到流氓调戏妇女要管,遇到地痞无赖欺负弱小要管,遇到强盗拦路打劫要管,遇到江湖败类恃强凌弱要管,遇到想不开要自杀的也管……总之就没有她插不上手的事。


    被拒之门外的朱寿摸了摸鼻子,带着八贯回到自己的房间。


    房间里仍然保持着昨晚他们逃走时的凌乱,桌椅板凳的残骸分散在房间各个角落,榻上的垫子、软枕被砍成破布扔在地上,作为摆设的瓷器花瓶也都碎了一地,大概只有四面墙壁和内室那张架子床是完好无损的。


    朱寿踮着脚,绕开满地破烂碎片,在空荡荡的宽榻上落座,对八贯吩咐道。


    “叫伙计把这些东西都拾掇出去,算算值多少钱,把损失赔给老板,顺便再换一套新的上来。”


    “是。”


    八贯领命就要去办,又被朱寿叫住。


    “先把你那身衣服换了,脸洗干净,我看着直犯恶心。”


    朱寿说话的时候,眼睛并不看着八贯,用实际行动表示他的嫌弃。


    “……”


    八贯讪笑着去翻包袱,换衣服去了。


    一刻钟后,换回男装的八贯脸上干干净净,他拿着自己换下来的衣裙首饰,带足银子,对朱寿道。


    “爷,奴才去把这些东西还给隔壁的百花楼,很快就回来。”


    朱寿点点头。


    “路过一楼大堂,别忘了吩咐伙计换套新家具上来。”


    “奴才记着呢!”


    八贯离开不一会儿,就有伙计来敲门。


    朱寿喊了声“进”,门开打来,进来三个伙计,手上搬着桌椅板凳等东西。


    伙计们看到房间被破坏的这么严重,家具残骸上还有被刀剑劈砍过的痕迹,纷纷倒吸一口凉气。在客栈工作的伙计什么事没见过,最清楚明哲保身的道理;所以一句多余的话都不说,只低着头,手脚麻利地把新家具摆好,然后打扫完屋子,悄无声息地退下。


    伙计们刚战战兢兢地离开,下一瞬,房门被人嘭地粗暴推开,八贯急匆匆跑进来,嘴里喊着大事不妙。


    “爷,皇上病危,这事您知道吗?!”


    隔壁的苏映秀听到动静,眨眼间就拎着剑出现在房门口。


    “出了什么事?”


    八贯被吓了一跳。


    朱寿狠狠瞪了他一眼,对苏映秀笑着说。


    “没事,没事,是八贯他做事风风火火,一点也不稳重,让秀秀你担心了。”


    苏映秀对他们主仆俩互相传递眼神的小动作故作不知。


    “既然没事,我先回房间了。”


    临走前,又道。


    “对了,我不太饿,午饭就不陪你们一起吃了。昨晚连夜赶路没有休息,现在很想舒舒服服睡一觉。”


    闻言朱寿眼里全是对苏映秀的心疼,忙不迭地催促道。


    “那你快去休息,不用担心我。”


    苏映秀点点头,扭头回了隔壁房间。


    八贯把门关上,急的原地转圈,像热锅上的蚂蚁。


    “太子爷,皇上病危,咱们得立马动身,快马加鞭赶回皇城。”


    朱寿冲他做了一个“嘘”的手势,叮嘱八贯道。


    “小声点,别吵到苏女侠睡觉。”


    这就是有了媳妇儿忘了爹吗?


    八贯急得眼珠子都红了,也不知道谁才是亲儿子。


    “我的太子爷呦,现在都火烧眉毛了,您先把苏女侠放一放,多想一想宫里的皇上。”


    “别急。”


    朱寿安慰他。


    八贯:“……”


    他好想替皇上打太子一顿,真是皇帝不急急太监。


    “怎么能不急呢?”


    万一您赶不上见皇上最后一面,您事后就该自责了。


    朱寿也有他的理由。


    “宁王派来的死士没能完成刺杀任务,估计现在正搁回京的路上守株待兔,说不定埋伏的人数已经翻了几倍。我们要顺利回到京城,没你想的那么容易。”


    这只是朱寿为什么不着急的原因之一。


    “而且你就那么肯定父皇真的病危了?以前他装病骗我的时候还少吗?这次肯定还是假消息,目的就是为了诓我回京。”


    八贯觉得主子说的有道理,可仔细想想又不对。


    “皇上是经常装病骗您,可之前哪次都没有像这次兴师动众啊!”


    朱寿表情微变,眼神有了担忧。


    八贯继续说着自己的分析。


    “而且皇上病危这可是大事,严重的话是会动摇国本。京城离扬州这么远,衙门还敲锣打鼓地宣传,怎么看都不像是为了骗您回去,故意放出来的假消息。”


    朱寿顿时坐不住了,满心焦躁,他怎么没想到呢?


    一定是父皇总骗他,上当的次数多了,就让他对生病这件事起了抵触心理。


    不行!他必须立马回京!


    这一刻,朱寿连心上人也抛在了脑后。


    “收拾东西回京!”


    朱寿站起来就要朝外冲。


    这下换八贯拦着他了。


    “您刚才还说宁王派了杀手埋伏在路上,现在怎么不管不顾了。”


    朱寿勉强抑制住心中的急切,垂头丧气地重新坐下,绞尽脑汁开始想对策。


    “怎么办?怎么办?”


    八贯转着圈想着办法,边思考边说个不停。


    “皇上病危,您是非回去不可的!奴才说句大不敬的话,宫中还等着您主持大局呢!要不咱联系附近的守军,一路护送您进京?”


    朱寿也想过联系军队,但他不能确定扬州督师和宁王有没有勾结,万一两人是一伙的,他岂不是羊入虎口。


    就在朱寿纠结要不要冒险时,蓦地他鼻子在空气里吸了吸,然后皱着眉,用手在面前扇了扇。


    “厨房的烟囱堵了吗?哪来这么大一股烟味。”


    闻言八贯向房门口看去,见有灰色的烟雾正从缝隙里钻进来。


    他快步过去打开门,滚滚浓烟瞬间扑面而来,呛得人直咳嗽。


    外面也是乱糟糟的,所有人都在喊着快救火。


    “主子爷,客栈好像失火了!”


    会不会是那些杀手们干的?八贯后面的怀疑,还没来及说出口,就见朱寿脸色一变,喊了声“秀秀”,人瞬间似炮.弹般冲了出去。


    八贯也想到在隔壁睡觉的苏映秀,紧跟着追了出去。


    熟料,朱寿在门口走廊和拿剑的苏映秀撞了正着。


    眼见苏映秀被他撞得身体向后倒去,朱寿赶紧拉住她的手腕,将人一把拽向自己,然后就抱了个满怀。


    “没事吧?”


    苏映秀此刻顾不上两人暧昧的姿势,在稳住身形后,立即从朱寿怀里退开,用手帕捂着口鼻,瓮声瓮气对朱寿道。


    “火势太大了,先出去再说!”


    朱寿面色凝重地点点头,朝后喊了声“八贯跟上”,直接拉着苏映秀拿剑的手腕,两人越过栏杆,从二楼走廊跳到一楼大堂,没有丝毫停顿地朝着门口的大街上飞奔。


    出来以后,朱寿第一个关心苏映秀有没有被烧到哪里?


    得到她一切安好的回复后,转而去关心八贯怎么样?


    八贯除了在逃跑时,不小心呛了一口烟,现在嗓子火辣辣的疼外,其它地方都没事。


    “没事就好。”


    朱寿眼含担忧,十分关切地盯着在夕阳下浓烟滚滚的客栈。


    他担心这把大火是隐藏在暗处的杀手放的,此刻内心非常自责,觉得自己不该明知道有人要杀他,还选择住在人多的地方,连累了客栈里的其他客人。


    “希望不要有人受伤。”


    朱寿真诚地祈祷。


    终于负责救火的捕快带着工具姗姗来迟,和客栈的伙计,以及围观的百姓一起浇水灭火。


    朱寿也加入了进去。


    主子干活,八贯作为奴才,只能跟进脚步。


    苏映秀也想帮忙,却遭到朱寿的言辞拒绝。


    他难得这么严肃,苏映秀没有坚持,依言退到安全的位置。


    从客栈逃出来到现在,朱寿所有的焦急和担忧、愧疚与自责全部落入苏映秀的眼中。她目光闪动了一下,眼睛专注入神地、含着复杂的感情凝注着朱寿不停忙碌的背影;看着他为了救火把自己搞得灰头土脸,满身灰尘,心中第一次萌生出“嫁给这个男人也不错”的想法。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感受着从心底带来的悸动,苏映秀轻轻咬了咬唇瓣,红了脸颊。


    等大火完全扑灭了,月亮已经代替太阳出来工作。


    朱寿脸上带着庆幸回到苏映秀身边。


    “还好,没有人伤亡。”


    苏映秀略有些迟疑地从怀中掏出干净的手帕,微微上前一步,伸出手来帮朱寿擦拭脸上的汗水和污渍。


    突然得到这么好的待遇,朱寿表现的受宠若惊。


    心上人帮他擦汗,他动都不敢动,全程像根木头,傻呆呆地注视着苏映秀。


    苏映秀被他火热的、含情脉脉的目光,看得脸颊发烫,不禁在心中庆幸现在天黑了,脸上的红霞没那么明显。


    “你自己擦吧!”


    苏映秀把帕子甩在朱寿的身上。


    这可是心上人的帕子,朱寿慌慌张张用手接住,却舍不得再用它擦汗,反而是仔细叠好,珍之重之放进怀里。


    苏映秀注意到他这一举动,心里涌起一股甜蜜,对朱寿的好感暴涨一大截。


    默默隐身的八贯一直偷偷观察着事态发展,眼见主子把苏女侠盯得害羞了,顿时不再躲着。


    “爷,苏女侠,这里是不能住了,咱们换一家客栈?”


    提起被火烧了的客栈,朱寿眼里的热切逐渐褪去,他语气沉重道。


    “这家客栈受了无妄之灾,老板和客人都损失惨重,就这么走了我于心不安。”


    八贯想问那主子爷您有什么打算?就见面前的苏女侠,脸色一冷,盯着某个地方突然跃起,整个人如一只秋雁,灵巧而轻盈地飞上客栈的屋顶。


    朱寿虽然不知道苏映秀有什么发现,但他不放心让她单独行动,摆开架势,正准备使出轻功跟上去看看。就见苏映秀手里拎着一个扑腾来扑腾去的东西,踏着皎洁的月色飞了回来。


    扑通一声,苏映秀把手里的“东西”扔在地上。


    地上的“东西”发出哎呦一声,原来是个人。


    朱寿借着月色仔细看了看,发现这人竟然是白天在街上把他当成小偷,隔壁百花楼的小姑娘。


    朱寿看了一眼边揉屁股,边恶狠狠瞪着苏映秀的姑娘,又看了一眼神情淡淡的苏映秀,搞不清楚她怎么就把这个小姑娘给抓来了。


    苏映秀注意到朱寿眼里的迷茫,解释道。


    “刚刚我看到她鬼鬼祟祟趴在客栈的屋顶。”


    顿了顿,她补充道。


    “之前你们救火的时候,我曾在屋顶看到了一片一闪而过的衣角,当时只顾着看……咳咳,当时我以为眼花了就没在意,但现在想起来,我看到的那一片衣角,正是她身上的衣服。”


    闻言朱寿再看芊芊时,目光变得犀利,身上充满威严。


    “说!你躲在上面干什么?客栈的火是不是你放的?”


    被人抓了个正着,芊芊也懒得抵赖,蹭地从地上站起来,胡乱拍拍屁股上的土,梗着脖子,睁大眼睛回视朱寿,用无所谓的口吻道。


    “是我又怎样?我干什么轮得到你管!”


    “怎样?”


    朱寿怒不可遏。


    “常言道水火无情,你知不知道放火是会烧死人的!”


    芊芊撅着嘴,不服气道。


    “你别小题大做,我有分寸的,我只是放了一把小火,顶多烟多了一点而已。”


    “小火?你自己回头看一看,客栈都烧没了大半,你居然有脸说这是小火?难不成一下子烧掉整个扬州城,在你眼里才算是大火?”


    朱寿被气得胸膛快速起伏,鼻子不停的搧动,牙齿咬的咯吱吱响。


    之前以为客栈起火是受他连累,朱寿心里都快要自责死了,万万没想到竟然是这女人搞的鬼。


    苏映秀见芊芊被朱寿的吼声震住,一时间不敢说话,问出关键问题。


    “你为什么放火?别告诉我,是为了好玩。”


    芊芊偷瞄了一眼脸色臭烘烘,被气的眉毛倒竖的朱寿,低下头,用细若蚊蝇的声音回答道。


    “因为我想让客栈先暂时关门整顿一段时间。”


    苏映秀皱眉,她觉得芊芊在说谎骗她。


    “据我所知,青楼和客栈并不存在商业竞争。”


    芊芊忽然变得气急败坏,破罐子破摔道。


    “还不都怨皇上!他老人家早不病危,晚不病危,偏偏在这个关头病危,我如果不帮百花楼想办法赚到银子,我就……”


    芊芊咬着唇,说不下去了。


    苏映秀冷眼看着芊芊一脸难堪受辱的表情,心里对她未尽的话有了猜测。


    “你!”


    朱寿对芊芊竟敢把黑锅扣到他父皇头上的说辞,感到气愤异常,这可是大不敬之罪!


    “真是个死不悔改、巧言令色、心肠歹毒的刁妇!你可知你已经触犯了律法?你这是意图杀人!”


    “不是没死人嘛!”


    芊芊看起来满不在乎。


    “到现在你居然都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事?!”


    要不是看在芊芊是个女人,朱寿的大巴掌早朝对方脸上扇过去了。


    “杀人未遂也是杀人!不行,你跟我去衙门!”


    说着,朱寿去抓芊芊的胳膊。


    “我不去!”


    芊芊终于害怕了,可见她心里是清楚自己在犯罪。


    但她依然不觉得自己有错,毕竟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芊芊使劲去掰朱寿抓着她的手,身体不停地往后退,拿出女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本事,哇哇大哭起来。


    哭自己没爹没娘是个孤儿,哭父母生而不养把她抛弃在青楼,哭自己天天受人欺负,总之把自己形容得惨不忍睹。


    朱寿心软了,他本就是个善良的人,听闻芊芊的遭遇这样悲惨,抓着她的力道不禁松了些。


    芊芊哭就是为了影响朱寿的注意力,感觉胳膊上的力道没那么大后,猛地用力一甩,逃脱朱寿的挟制,然后头也不回地跑进百花楼。


    朱寿察觉上当,恼怒道。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别以为躲进老巢我就抓不到人了?”


    朱寿气冲冲地朝百花楼大步走去。


    苏映秀和八贯对视一眼,无奈跟上。


    因为衙门有令,所有人禁酒、禁赌、禁荤、禁嫖,百花楼没有生意,金花大娘就在芊芊的提议下,把青楼改成了客栈。


    朱寿三人一进大堂,立刻就有打扮成男性伙计的妓.女迎上来,娇滴滴的问他们是吃饭还是住宿?


    朱寿环顾四周,没有发现那个放火的野丫头,就问道。


    “你们这里有没有一个年轻的小姑娘,看起来胆大妄为,说话泼辣刁钻,穿着……”


    不等朱寿把衣着相貌形容出来,女扮男装的伙计就了然道。


    “客官您说的是芊芊吧?芊芊她傍晚的时候出去了,我也不知道她回来没有,那就是个疯丫头,到处野。”


    朱寿刚想说他是亲眼看着那丫头跑进来的,人怎么可能没回来!就听围坐在楼梯口下面,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一群女人在聊天中提到了“芊芊”这两个字。


    他瞬间竖起两只耳朵去听。


    苏映秀也好奇地看过去。


    那些人都是百花楼的妓.女,她们正在商量要如何在不触犯衙门规定的情况下,把芊芊的开怀之夜拍出最高价。


    果然是因为这个。


    即便是不认同芊芊偏激的做法,出于女子的身份,苏映秀不可避免地对她升起一抹同情。


    朱寿也是一脸复杂。


    他已经十八岁了,不是什么都不懂的纯.情小白兔,心思电转间,明悟了芊芊为什么要用那种极端的方法揽客。


    月光如流水,静静地倾泻在夜色里。


    三人再次回到“烟花三月”外面。


    朱寿径直走进空无一人的客栈,四处都充满烧焦的味道。


    正如芊芊所说,她只是想让客栈关门休整几天,并不是真要闹出人命。


    所以客栈的一楼大堂受损严重,二楼、三楼情况还好,朱寿找到落在房间的行李,里面的大额银票被火烧成了灰烬,只剩下一锭金子和几两散碎银子保存了下来。


    朱寿觉得难以启齿,但他还是向苏映秀开口了。


    “早知道就把买衣服的钱还给你。”


    省得白白便宜了一把火。


    苏映秀没问他借钱的原因,转身就去给朱寿拿钱。


    事实上,她留在房间的银票也被烧了,但好在苏映秀习惯把银子分开放,一份丢了或者被偷了,还有另一份可以用。


    所以除了随身携带的银票和碎银,逐日背上的马鞍里还藏了几张大额银票。


    马厩在后院,离得远,苏映秀早就去看过了,并没有起火。


    朱寿把从苏映秀那里借来的银票,连带自己那一锭金元宝,偷偷放进了客栈老板暂住的后院偏房里。


    同时附上一封信,言明这些钱是给客栈和之前居住的客人们的赔偿。


    朱寿觉得那些钱应该够了,如果不够,只能等他下次来扬州,身上有钱了再补上。


    解决了横亘在心口的一件大事,朱寿轻松了不少,招呼苏映秀和八贯道。


    “走,我们搬去百花楼住,顺便把损失的银子都吃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