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情不知所起(下)
作品:《知秋宴》 过了几日,谢关宁真将猫送来了。
那猫小小的一只蜷缩在谢关宁怀里,雪白的毛跟绸缎似的。
温苑秋愣愣的站在那看着,脸上是又惊喜又好奇。
“它咬人吗?”温苑秋小心翼翼的伸手去摸。
“不咬。它要是咬你你就咬它。”
温苑秋抬眸塌下眼皮看着他,仿佛是在说:你看看你说的是人话吗。
“对了,上次忘记问了,谢会考上了吗?”
“考上什么?”
温苑秋一脸疑问说:“国子监啊。”
谢关宁没忍住笑了起来,眉眼如初见那般,弯如新月。
“你笑什么?”
谢关宁笑累了,寻了个位置坐下说:“你们早就是监生了。那个考试不过就是检查一下罢了,吓吓你们。郡主还真当是在科举考试呢?”
温苑秋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的,原来她一直被皇后蒙在鼓里。但是转念一想,皇后这般逼她学也是为了她好。
谢关宁看着她的脸色从羞恼到平静如初变化飞速,对她这个人越发的好奇。
“你为什么知道的这么多?跟个老谋深算的老狐狸似的。”
谢关宁施施然的抚了抚衣袖,拎起来老谋深算的架势说:“既然郡主都这么说了,不展示一下实力有些说不过去了。郡主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吧,尽我所知回答郡主。”
温苑秋看他认真的样子不像是作假。
“那你知道我还有一个哥哥吗?”说完,温苑秋又补了一句,“亲哥哥。”
第一问就把谢关宁难住了,他皱起眉想了许久。
温苑秋冷哼一声说:“骗子,第一个都不知道你还端什么架子。”
谢关宁看着她,眼神里有些耐人寻味:“郡主不会在故意刁难我吧,郡主不是临川王爷的独女吗?哪里来的哥哥。”
“我故意刁难你做什么,我们又没有仇。”
“郡主当真没骗我。”
“当真。”
谢关宁沉吟片刻说:“那这个可以先放一放,改日我帮郡主查查,有消息就告诉你。”
温苑秋说:“那好吧。那天国子监里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谢关宁扬了扬唇角慢条斯理的说:“因为我就是旁观者。”
“你在一旁看着?你也没拦着我点。”
“郡主当时如此果断,我哪里敢拦。”
“那个始作俑者,岂不是内阁首辅的女儿,那国子监开学我岂不是会被扒掉一层皮?怎么办?”温苑秋心急如焚。
“孙女。”谢关宁提醒道。“郡主当时不是说不后悔吗?”
谢关宁眸中的光黯淡了些,瞧着她时也没了太大的情绪。
温苑秋没瞧出来他表情的变化,自顾自的说:“并不是后悔,只是怕给皇后添麻烦。”
谢关宁面无表情的坐在那一语不发。
片刻,谢关宁说:“那郡主在逞什么能呢?自己怕有后顾之忧还如此莽撞,就为了出个头?”
谢关宁语气重了,这下温苑秋听出来了。
“你凶什么?”温苑秋蹙眉。真是莫名其妙的人,怎么突然间就生气了。弄的温苑秋丈二摸不着头脑。
谢关宁意识到情绪的失控,
“抱歉,这些天被许多事情压着心情不大好,臣下失礼了。”谢关宁说这话时没有直视她,将猫放在她怀里便出去了。
“琅冬,快找些我不穿的旧衣裳,给这猫弄个小窝。”温苑秋没心没肺惯了转头就丢掉了不快。“还没问谢关宁这猫叫什么名字呢?”
“那要不郡主您亲自取一个吧。”琅冬在衣裳堆里边找边答道。
“也好……”温苑秋撸着猫毛左思右想,片刻她说:“这猫好乖顺也不挠人也不闹腾,那就叫闹闹好了。听我娘说越是缺是什么越是应该取什么名字。”
“王妃说的有道理。”
“那就叫闹闹了。”温苑秋喜上眉梢,将猫跑到床上。猫挣开她的怀抱,懒懒的趴在被褥上,舔了舔身上的毛然后伸了个懒腰。慵懒的样子把温苑秋逗笑了。“这猫真有意思,跟我以往见到的猫都不一样,它倒是不怕生。”
“衣裳找来了,这是郡主小时候穿的衣裳。奴婢发现自从来了宫中,您好像长高了也长胖了。有些在府上时穿的衣裳都有些穿不上了。”
“确实是这样。”温苑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突然她神色激动像是要蹦起来一样,“什么!!我胖了?”
“也没有,腰还是细的。是您的”琅冬指了指她的胸口笑得意味深长说:“郡主长大了该穿裹胸的里衣了。”
确实这些时日她也感觉自己胸上隐隐作痛,她以为自己生了什么病呢。翻着皇后给她的医书看,看了半天愣是没翻出来自己是什么病症。边去凤鸾宫问了皇后。
江氏却说:“霁月马上就要成大姑娘了,就更应该好生念书长本事了。”
当真是半句不离学业。
四月初旬,国子监入学时间到了温苑秋同谢会约好的时辰,在国子监门口等着他。
寅时,还不到日出的时辰。深蓝微白的天上散落了几颗未被晨光驱赶的星星,温苑秋坐在马车上依着车窗打哈欠。
一旁的琅冬看着有些心疼,“郡主您要不睡一会吧,昨夜您是因为开学高兴的还是怎么?折腾到了大半夜。”
“高兴什么?我那是焦虑,我离开王府小半月了我娘也不来看我。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还有上次的那件事情还不知道我将来会遭什么难呢,你又不在我身边,我孤零零的一个人。”温苑秋拧巴着张娇俏的小脸,一只手支着脑袋双眸无神的看着窗外。
琅冬说:“哪会,我认识的郡主啊可不是那种遇事就退缩的人。况且,郡主如今不是由皇后娘娘照料,若是国子监里有人欺负郡主,郡主大可去皇后娘娘那告她一状。”
温苑秋摇摇头说:“我不想何事都麻烦旁人,毕竟在外念书,凡事还是靠自己吧。”
“奴婢能办到的事情,也能让郡主依靠的。”
温苑秋笑嘻嘻抱着琅冬的说:“还是琅冬最好了。”
“哟,这是谁在玩主仆情深呢?给本公主瞧瞧。”
温苑秋刚警觉车外有人说话,车帘就被人拉开了,一张刁蛮嚣张的脸映入眼帘。
是温霁芊。
“皇姐怎么会在这里?”
温霁芊扬唇讥笑道:“本公主到哪里去还要给你打声招呼?听闻是母后在管教你,你这马车未免也太寒碜了吧。”
温霁芊相貌还是好看的,只是薄唇和上挑的丹凤眼,五官轮廓不柔和,眉眼中还带着英气,一股子尖酸刻薄的味道,说话的语气咄咄逼人,她刁蛮跋扈的性子在宫中也无人敢惹,除了那日温霁瑶……
谈不上喜不喜欢,毕竟是堂姐温苑秋不跟她较劲。
见她不说话,温霁芊有些恼,“母后就是这般教导你的?见到本公主不理不睬,还真是什么出身养什么样的人。”说完,她又补了一句,“跟温霁瑶交好人都是本公主的仇人。”
温苑秋早就习惯了被旁人拎起身世说道,她只得扬起僵硬的唇角装出笑脸说:“皇妹只是愚钝,不敢不理堂姐”
“七公主这般拿别人身世说教,难道也是皇后娘娘教的?”谢关宁穿着一身淡黄色衣袍,袍内露出白色竹枝滚边,墨黑的长发被束起垂在身后。在未破晓的天际里入一缕阳光普照,眉眼入墨画,一双狐眸煞是惑人。
“你”温霁芊在看到谢关宁的一瞬,身上咄咄逼人的气质便烟消云散了。“谢家公子,你为何在这。”温霁芊的锋芒被钝化了,面上温婉柔和的瞧着谢关宁。想来,方才谢关宁说的话她是半点没有听见。
谢关宁常常去宫中陪皇上下棋,一来二去的宫中的公主们都注意到了这个俊俏又有才华的少年郎。但是,听闻他只是谢家旁家的公子,父母又毫无功绩名声。对他的喜爱骤然减掉了一半。
温霁芊对那群势利眼们嗤之以鼻,她认为俊俏有才就好,家世好否她自己有就行,未来的郎婿便能同她共享。
“臣下来送家弟,顺便见一下友人。”谢关宁抬眸看了一眼温苑秋说道。
温苑秋:“????”
你小子。
温霁芊顺着他“含情脉脉”的目光看向温苑秋,方才咄咄逼人的七公主又回来了,冰冷如刃的目光让温苑秋如芒刺背。
谢关宁收回目光,转眸面带严肃的看着温霁芊说:“七公主还是听臣下一句劝告不要拿郡主的身世说道,毕竟郡主资质好人也很好……相貌也好……还很贤惠。”
贤惠?温苑秋嫌恶眯起眼睛不去看谢关宁那张假惺惺的脸。
温苑秋拉下车帘子眼不见心不烦,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了。
温苑秋:你到底是在帮我还是在坑我。
谢关宁:当然是帮郡主了,要不然日后郡主在国子监天天学习,岂不是要学傻,帮郡主找点乐子。
温苑秋:……我谢谢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