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风撑着疼痛的脑袋，从床上坐起来。


    他努力回想晕倒前发生的事，确定是叶晚棠把他背回卧室，还给他喂药敷毛巾退烧，他垂下眼帘。


    不管他说话有多难听，态度有多恶劣，她都可以为了小淮忍耐，还反过来体贴照顾他，生怕他不给小淮做手术。


    他该夸一句“母爱真伟大”吗？


    感觉口渴，沈南风下床，穿着拖鞋走出卧室，看到客厅一角。


    仿佛在闪光的干净客厅，让他怔了一下，眼神错愕。


    叶晚棠离开前，还请钟点工帮他打扫了客厅吗？


    也太多管闲事了。


    最好没把他的东西弄乱。


    他皱着眉，走到客厅里面，看到叶晚棠在连接客厅的阳台，背对他晾晒他的外套。


    她身上系着围裙，鬓边头发被汗染湿。


    原来，没有喊钟点工，是自己打扫的吗？


    沈南风站在原地，静静看着叶晚棠晾衣服。


    风从窗外吹进来，掀起了他的外套，也掀起了她的青丝，她随手理了一下遮视野的头发，继续认真地晾衣服。


    ——咱们的沈医生啊，不差钱，不差名，就差一个能帮他打理生活的老婆，这叫互补，知道不？


    诊所护士打闹时说出的话，再度回响在他耳边。


    照顾他退烧，帮他做大扫除，先前还给他送饭喂饭的叶晚棠，就像一位妻子。


    叶晚棠晾好衣服，转身看到沈南风，眉梢一挑：“醒了？烧退了？”


    “退了，多谢你照顾我，还帮我打扫卫生。”他语气平静。


    叶晚棠笑眯眯：“不客气，我也是闲着没事，对了，怕你找不到东西，我跟你提醒一下。


    我一共在客厅找到九本书，全部放在书架第三排左边，药的话我了解的不多，单独拿盒子装了起来，放在你右手边，你回头需要什么自己拿。”


    沈南风看看书架第三排，再看看右边排列有序，独立装着的中药，眼神闪过微光。


    叶晚棠什么都考虑到了。


    “谢谢。”他再次道谢。


    叶晚棠指着空荡的猫爬架：“帮你打扫卫生的时候，我没看到你养的那个狸花猫，它在别的房间睡觉吗？”


    提到那只猫，沈南风脸上掠过一丝阴郁：“它死了。”


    被活生生踩死。


    叶晚棠瞳孔微微张大：“上次见它，它还很活泼啊，怎么会……”


    沈南风不能回答。


    叶晚棠察觉沈南风有一些悲伤，转移话题：“我把你家里的过期食物都扔了，你可以重新采购一批。”


    “嗯。”


    话音落地，叶晚棠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来电备注是“老公”。


    是她的老公封寒爵打来的电话。


    沈南风拿起手机，递给从阳台走过来的叶晚棠。


    “谢谢。”叶晚棠接听电话。


    电话里的男人声音磁性：“小淮他们已经从博物馆回来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叶晚棠的唇角自然而然地上扬：“我一会儿回家，下午跟小淮的医生聊了一下小淮以后在哪儿手术。”


    “那个沈南风？”封寒爵记得在机场见过这个男人。


    “嗯，是他。”叶晚棠颔首。


    封寒爵沉默了片刻，语气也变了：“现在就回来。”


    “怎么了？”叶晚棠轻轻皱眉。


    “离那个男人远点。”


    “为什么？”


    “男人的直觉。”


    叶晚棠哭笑不得，沈南风就在眼前，她也不好当着人家的面议论人家。


    她说：“我马上回去。”


    男人低笑夸赞：“乖宝宝。”


    叶晚棠被肉麻到了，反驳：“你才是乖宝宝！”


    男人欣然享受这个称呼：“我确实很乖。”


    “挂了！”叶晚棠自认脸皮没有封寒爵厚，挂断电话，她拿起自己的包，朝沈南风道：


    “天色也不早了，我先回家了。”


    “临走前，可以帮我一个忙么？”沈南风慢慢掀起眼帘，眼底看不见的冷意寒彻骨髓。


    “什么忙？”


    沈南风从口袋里，取出一张薄薄的，小小的，似乎是从某个寺庙求来的红色长方形符箓：“帮我把这张‘转意符’，放在封寒爵的办公室。”


    “转……意……符？”叶晚棠看着符箓，脸上充满疑问。


    沈南风语气低落：“这几个月，不管我怎么接近陆知微，陆知微都把我拒之门外，她只喜欢封寒爵。


    我在寺庙求了一张符，这张符可以让陆知微放在封寒爵身上的爱意转移。”


    叶晚棠无语至极：“这么鬼扯的东西，你也信？”


    沈南风与她对视：“只要能让陆知微爱上我，我什么都信。”


    叶晚棠深吸一口气：“我冒昧问一句，陆知微到底有哪点值得你这么喜欢？你知道她做了很多错事，马上要坐牢吗？”


    “我知道，即便如此，我也喜欢她，我愿意在外面等她。”


    “就因为她小时候救过你？”


    “就因为她小时候救过我。”


    叶晚棠被弄得无话可说。


    沈南风拆开用红布包裹的符箓：“如果你担心里面有什么，会窃听封氏集团的商业机密，我可以拆给你看，保证里面没有别的东西。”


    如他所说，被拆开的符箓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张不知道画了什么图案的符。


    叶晚棠仍未松开紧皱的眉头。


    沈南风说：“叶小姐，我承认我之前要求你去破坏封寒爵和陆知微的订婚宴有些过分，但也是因为我逼你过去了，你才和封寒爵重修于好。


    我还救过你的父亲，安东省的医生应该告诉过你，当时水流湍急，如果撞得再狠点，我失去的就会是命，而不是暂时的耳聋眼瞎。


    我所求不多，只是想和心上人在一起，只是想让你帮我放一张符箓，这点小小的要求，你都不能帮助我吗？”


    “你……”叶晚棠吐不出更多词。


    沈南风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她实在没有办法拒绝。


    她张开手掌：“你把符箓给我。”


    “谢谢叶小姐，我先把‘转意符’装回去。”沈南风把符箓折叠好塞回去，再背着手，把符箓放在叶晚棠掌心。


    叶晚棠把符箓放进包中：“我先回去了，再见。”


    “再见。”


    沈南风送走叶晚棠，关上门，摊开自己的掌心。


    上面赫然躺着另一张符箓。


    他自言自语：“你不知道魔术戏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