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 27 章

作品:《冉冉

    李冉一直觉得跟高朗在一起那段时间是一段珍贵的回忆。

    高朗给她带来过伤痛,也教会她很多东西。他教会她要勇敢地去爱,要把喜欢说出口,不要在意别人的眼光,要活得自由自在。

    高朗身边从来不缺女孩子追求,那些女孩子都很优秀,并不比应青兮差到哪里。很多人问他为什么这么执着,明明应青兮都不爱搭理你,你还不放弃。

    李冉永远记得他那时无所谓地笑,说要你管我愿意。

    他也对李冉说过:“你看,你就是性格太纠结,别人才老是欺负你。你在意那些干什么,他骂你,你就骂回去,他都骂你了,你还担心别人会不会伤心吗?”

    他也鼓励过李冉:“你别管别人怎么想,遇到喜欢的人就勇敢表白。大不了就是拒绝嘛,那有什么的。你喜欢你的,他不喜欢就算了。”

    李冉知道自己大概永远无法像他那样活得随心所欲自由自在,可是自此人生走到黑暗处时,总会照进来一丝希望。

    然后他的话就会在她耳边回响,“你别管别人怎么想”,“那有什么的”。

    他不喜欢她也没什么,她犯过错也没什么。

    他不喜欢她,她也可以不喜欢他。她犯过错,就去承担弥补,自责难过,又解决不了问题。

    人又不是活在昨天。

    李冉天性软弱,父亲教会她善良,母亲教会她听话,成长环境教会她忍让迁就不要给人添麻烦。只有高朗用行动告诉她,人是可以按自己心意而活。

    高朗自然想不到李冉可以说出这种话,什么叫跟一个不喜欢的人在一起有多痛苦,什么叫终于体会到他的痛苦。

    什么叫不应该只有责任,他跟她提过半个字的责任了吗?

    他被气笑,笑完用无所谓的语气说:“现在都会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了,看来真的是想离婚。不过我劝你还是考虑清楚,开弓没有回头箭,以后再后悔,没有第一个高季同了。”

    李冉看着他,认认真真地回:“我考虑清楚了。”

    高朗气得胸口开始疼。

    这种感觉很陌生,以前应青兮没少拒绝他,但他从不在意,顶多难过个一两天,很快就恢复正常。

    对,他又不是没被人拒绝过,难过一两天就好了。应青兮他都能放下,何况是李冉。

    他这么想着,胸口的气顺了些。

    然后又听见李冉小心翼翼地问:“如果你考虑好了,我们下星期就去见律师,可以吗?”

    他气又上头,随便你个字脱口而出。

    听到他这么说,李冉松了口气。高朗说完就握紧了拳头,怕自己冲动做出些他也预料不到的事来。

    具体细节和流程估计要等到律师在场才能细谈,李冉得到想要的答案,自觉地先离开,高朗看也不看她,等到她走了,才猛地起身大步朝外走。

    李冉刚打到车,瘦小的背影在寒风中显得单薄。他没上去阻拦,因为她很快关上车门,车子迅速启动汇入茫茫车流,没等他反应过来就消失在眼前。

    谢斯年在家睡得昏天暗地,接到高朗的电话到了拳击馆,他和教练已经打得一身是汗,看到谢斯年脱了运动衫露出泛着油润水光的紧实肌肉,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来,好久没练了,打一场。”

    谢斯年拳击水平可不弱,听到这话一点都不怵他,脱了外套就去换衣服。

    一个小时后,谢斯年大汗淋漓地瘫在台上,高朗用脚踢他,“起来,再来一场。”

    谢斯年喘着气,用生无可恋的眼光看他,“大哥,你又发什么疯。”

    高朗不屑地哼了一声,他才没发疯,那个不知好歹的女人哪里值得他发疯。

    他又不是离开她就不能活,之前是给她面子,她还以为他会一直赖着她不成?

    “你行不行啊,女人找多了吧,虚成这样。”他坐到一旁解手套,身体的疲惫缓解了胸口的闷痛。

    谢斯年用余光乜他,“您倒是不虚,放着家里的娇妻不好好过日子,成天折腾得没完。”

    “滚。”高朗现在最烦提起那个女人,又踹他一脚。

    谢斯年没躲开,从台上坐起来,突然想起高朗之前让他去查的事,他前阵子忙耽误了几天,后来又赶上过年,还没机会跟他说:“哎,我跟你说,就李冉那个竹马哥哥……”

    高朗拧眉,“什么竹马?”哪里又冒出来的竹马?

    “就跟她一起开店的那个啊。”谢斯年八卦地道,“我说她怎么那么信任他,以前也没见过这号人啊,怪不得人家是小时候就认识的竹马,那比认识你早多了。”

    他扯了扯嘴角,他还以为他们刚认识,她就傻乎乎跟人一起开店,原来是早有勾结。

    谢斯年看他脸色阴沉,故意道:“本着做好事的原则,我就帮你调查了一下。他背景干净得很,你就放心吧,李冉跟他一块儿开店,不会被骗的。”

    高朗撇了他一眼,“说点有用的。”

    谢斯年摊手,“这不就是有用的,你让我调查她,不就是担心她开店被骗吗?就这事,你还怕你爷爷知道,他老人家估计早就让人查过了。”

    “别跟我装傻。”

    谢斯年哈哈一笑,过来搭他的肩膀,“我就说你这人有毛病,你不是不喜欢她吗?还管这么多。哎,我听说她要跟你离婚是真的吗?”

    高朗给了他一肘子,谢斯年疼得哎了一声。

    “我觉得这人当季同的后爸也挺不错的,刚好人家单身,等李冉跟你离了婚,两个人朝夕相处,再加上青梅竹马,还有谁比他更合适。哎哟!”谢斯年又嚎了一声,迎着高朗的拳头开始反击,两个人又开始较量。

    等高朗精疲力尽地回家已是深夜。

    他把车停到车库,走到院子突然停下脚步。连日的寒冷,让那雪人还伫立在的冷凄凄的月光之下,一大一小两个黑豆眼直勾勾地盯着他。

    他转了脚步,往西边的小楼走。

    章姨刚从高季同房间出来准备去睡觉,看到他低声说:“季同才睡着。”

    高朗点点头,说:“您去睡吧,我不吵他,马上就走。”

    等章姨走了,他轻轻拧开房门,高季同陷在柔软的床铺里,微拧着眉头,好像在做一个不好的梦。

    他也不知道要来干嘛,想来就来了,看了这么一眼,心情似乎好了一点,但想起他妈又更糟糕。

    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就走了。

    等到外面彻底没了动静,高季同才睁开眼睛,他从枕头下面翻出平板开始玩游戏。两只明亮的眼睛略显疲惫,却专注地盯着屏幕,一刻也不挪开。

    赵煜和其他员工一起回到店里,经过两天筹备,同福轩又正式开张。年后刚开始几天,生意算不上好,李冉搬到租好的公寓,还没敢和高朗说让高季同过来。

    她给律师打电话约见面时间和地点之前,先给高朗发了信息,让他确认是否有空。高朗想装没看见,她平时从不给他发信息,这时候倒发得勤快。

    他看谢斯年发给他的赵煜资料,短短几张纸过去经历都交代得明明白白,上的什么学校,做过什么工作,教过几个女朋友。赵煜的情感经历不算少,大学时谈过两个,工作后谈过两个,平均每个女朋友交往了一年左右。

    虽然感情经历不少,但他历届女友对他评价不错,体贴、温柔、风趣、专一。前女友都评价不错的人,想来是真的不错,谢斯年如此评价。他说他都想去请教一下,为什么他的前女友们跟他分手的时候,一个个不是吵就是闹,明明他也没做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啊。

    高朗说这种人心思深沉,谁知道他是不是装的。就李冉那个智商,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谢斯年说您老倒是心思不深沉,喜欢谁讨厌谁都写在脸上,不怪人家要跟你离婚。我要是天天见你这张脸,也不能跟你是朋友,以后少联系吧。

    李冉发了消息不见他回,正准备再问,那边打电话过来。

    “你想好了吗?”

    “嗯。”李冉忘记他看不见,拿着手机点点头。

    “你想好了,以后别后悔。”他再次重重申明。

    李冉又点点头,说:“不后悔。”

    那边沉默了很久,久到李冉怀疑他是不是信号不好没听见,又不敢再问,正准备挂掉重新打,传来他沉沉的声音,“行,就按你说的时间,过时不候。”

    挂了电话,李冉捂着胸口,赵煜来找她,问她:“怎么了?”

    李冉笑着摇摇头,说没怎么。

    赵煜说晚上5号桌客人打电话取消了预约,让李冉不要再准备饭菜,李冉点点头。说完赵煜就走了,走到一半又拐回来问她:“对了,你跟季同爸爸离婚的事谈得怎么样了?”

    “他同意了,后天先去见律师,他那边应该要我配合签一些东西,等弄得差不多应该就可以去民政局。”

    赵煜看她很平静,没说什么安慰或恭喜的话,只问:“需不需要我陪你?”

    李冉柔柔地拒绝了,“不用担心,我自己可以的。”

    她想自己解决这件事,不想任何人掺和进来。高季同那里,她没有说,想等一切尘埃落定再告诉他。

    现在她只希望一切顺利,马上就要到春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