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 第八十五章 【已替换】梁大姑娘年纪也……

作品:《我在乱世当“奸雄”

    天气放暖,春耕便已开始了。


    趁着天色好,张召带着张康到田庄视察奴婢们的劳作。走了一阵后,他察觉出儿子的兴致不高,不由停下脚步。


    “怎么了?你身子不舒服?”张召关切地询问。


    张康摇了摇头,锁着眉不悦道:“爹,我还是觉得你不该把那些地都交给姓梁的。我们今年忽然少了那么多田产,只怕道年底要入不敷出了。”


    张召愣了愣,也沉下脸来:“你怎么又来了?我不是都与你说了么,平安才是最要紧的。为那些田产弄到家破人亡不值当!”


    张康不服气道:“怎就家破人亡了?我们便不搭理她,她又能拿我们怎么样?爹你未免太怕事了……”


    张召听了这话,勃然大怒:“她不敢拿我们怎么样?你自己瞧瞧崔家,再瞧瞧梁家,现在什么模样了!我若不怕事,你我今日还能全须全尾地站在这儿么?!”


    一想起崔、梁两家最近的遭遇,张召便心有余悸。


    崔氏内斗,闹得四分五裂,还死了不少人。外面的人或许不知这样的豪族怎会突然分崩离析,但张召可是有份参与了离间崔氏的计划,他最清楚梁阑玉在里面做了些什么;


    至于梁氏,张召虽然没参与,但用脚趾想也知道,朝廷的船只从郁州走,梁阑玉这都督怎么可能不知情?梁有竟然会因为妄图火烧朝廷的船而被斩杀,这肯定是梁阑玉给他下的套啊!


    梁阑玉为了收回军田,竟连她自己的族人都不放过,这小女子实在够狠!是以张召也不敢再拖延,直接把拖欠的军田与田里的佃户一起交还给梁阑玉了。


    而张康之所以会对此不满,因为这些决策都是张召做的,并没有让他参与其中。他纯粹属于站着说话不腰疼。


    他不服气地哼哼道:“其实当初咱们几家要能联合起来,哪能叫她这么容易得手?如今竟成就她了,我想想便不服气!”


    张召摇了摇头。他知道自家这儿子是犯了倔,懒得再与他分说,继续往前走去。


    几人在田边走了一阵,忽有一名族人远远朝他们跑了过来。


    “家公!”那族人叫道,“等一等!”


    张召见那人神色匆忙,似有事禀报,不由停下脚步:“出什么事了?”


    那族人气喘吁吁地跑到他们跟前,喘了一会儿平复气息,这才开口:“家公,我刚从外面回来。朝廷派的仪仗队已经进郁州城了,好大的阵仗啊!”


    张召一愣,茫然地问:“什么仪仗队?”


    “听说是来给梁都督升官的!朝廷升她当刺史了,以后官府也归她管了!”


    “什么?!”张召张康父子惊呆了。


    “你确定?”张康立刻上前一步质问。他怀疑这族人道听途说。梁阑玉来郁州这才多久?这就升官了??


    族人道:“我确定!我听仪仗队的人亲口说的,敲锣打鼓的,外面的人全都听见了,假不了!”


    张召与张康父子面面相觑。这……梁阑玉先前只是个都督,就已如此了得。她这一升刺史,握住了更大的权柄,还不得更加厉害?


    两人又问了些关于仪仗队的详情,那族人一一禀报,终于叫父子俩接受了这个事实。若果再早几个月,他们必定会以为梁阑玉的飞速升迁只与她的出身有关,可今日……他们不得不承认,梁阑玉的手腕与能力,区区一个郁州刺史并不算抬举她。


    而且如今天下如此动荡,朝中亦是缺人之时。今日是郁州刺史,往后又是什么呢?她还有个尚书令的父亲,也许没多久,她的势力甚至不止于郁州了……


    族人离开后,张召在原地出了一会儿神,越想脸色越难看。


    “你们都先退下吧。”张召屏退了跟随他们的奴仆。


    当众人都走远,张召严肃地警告张康:“吾儿,从今往后,你务必谨慎行事!你若再敢招惹是非,这家主之位我宁可在族中另择人选,也不能传于你了!”


    “什么?”张康吓了一大跳。他没想到父亲会说这么重的话,顿时慌了神,磕磕巴巴道:“我没、没有招惹是非啊!”


    “你方才不还说你不服么?!”


    “我、我……”张康一时语塞。他也就是说说而已,他哪敢真去招惹梁阑玉啊!他这胳膊至今一到雨天就作疼,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啊。


    其实张召也知道自己儿子的德行,他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多半嘴上逞凶斗狠,实际却什么也不敢做。正是这样,他先前才没有多计较。可是梁阑玉如今这一升官,他再想到梁有的前车之鉴,容不得他不怕。


    “你绝不许去招惹梁都督,我们惹不起她!你明白吗?”


    张康怕父亲真会剥夺自己的继承权,憋红了脸,小声承认:“孩儿明白……孩儿没那胆子。”


    张召听他这么说,这才松了口气。他又唠叨了好一阵,张康半句不敢反驳,只能乖乖听训。


    就这般过了阵,父子俩才又往下一片田走去。


    ……


    ……


    与此同时,梁阑玉升迁的消息也传进了崔起与徐莲儿的耳朵里。


    正在屋里休息的夫妻两人对视了一眼,同时苦笑。


    “唉……”崔起重重叹了口气,不知该说什么。


    徐莲儿摸了摸他的背,以示安抚。


    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他们心里虽不甘,可他们都是识时务的人。眼看着梁阑玉势力日益壮大,他们却大不如前,也不敢再有非分之想。


    只盼着他们的二女儿崔曦在梁阑玉麾下能过得好,他们心里也算宽慰些了……


    ……


    ……


    第二天,梁阑玉起床后便出门去和官府进行交接了。


    张礼也一大早出门,在郁州城左近逛了逛,走访了几户百姓。下午他带人回到都督府,梁阑玉还没回来,是陆春接待的他。


    陆春特意命人给仪仗队的人准备了些郁州的特产和酒水,当奴仆们把东西都摆上来后,张礼笑着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位置,对陆春道:“大娘子,坐下一起说说话吧。”


    陆春不便推却,只好在张礼身边入座。


    张礼问:“我听说,大娘子是梁大姑娘母家的陪嫁?”他是皇帝身边的贴心人,以前跟梁阑玉没少接触,对梁阑玉身边的情况也有些了解。


    陆春端坐,双手置于膝上:“是,张公。”


    张礼见她神色拘谨,不由和蔼地笑道:“娘子不必如此紧张,我只是个伺候人的奴仆罢了。娘子就拿我当庶人,我们随便聊聊。”


    陆春忙道:“张黄门可是陛下的股肱之臣,何以如此自谦?莫说奴婢,便是我家刺史对张公亦是十分敬重的!”


    张礼听了这话,很是受用,心想:这大娘子不愧是梁阑玉的心腹,果然是个机灵懂事的。


    他谦虚道:“梁大姑娘才是真正的股肱之臣,是我敬重她才对……陆大娘子,这会儿大姑娘不在府上,既然你是她的贴己人儿,我找你问问她的事可好?”


    陆春道:“张公请说。”


    张礼举起酒壶要斟酒,陆春连忙起身抢过壶为他斟。斟完第一杯,张礼把倒满的杯子推到陆春面前,又从边上拿了个空杯来。陆春明白他的意思,于是把第二杯也倒满了。


    两人各自举杯喝了一口,张礼放下杯子,这才开口:“如今梁大姑娘年纪也不小了,不知可有婚配的打算?”


    本朝女子也能出仕,有些地位高、俸禄也不错的女子就不愿留在家中伺候人了。有不少人索性招个赘婿,生了孩子留作自家香火。也有找门当户对的,夫妻俩一起当差,家中势力更大。梁阑玉过完年已二十二岁了,按常理说也该有所打算。


    陆春忙道:“大姑娘自打来了郁州,每日起早贪黑,席不暇暖,哪有功夫想这些事?我也问过她的,她说当以国事为先,暂且顾不上别的。”


    张礼观察陆春神色,难以分别她说的是不是场面话。他眼珠转了转,又道:“女儿家的,若耽误了也不好吧?梁大姑娘在建康时差点与永修县公家的十郎定亲,其实两人颇为般配。后来大姑娘为了出任郁州,把一桩好姻缘搅黄了,实在可惜。”


    陆春不知该怎么接。


    张礼慢悠悠道:“不过我听说,打从大姑娘来郁州后,潘家小公子也辞官去了徐州,徐州离郁州那么近,他二人若能再续前缘,也是一桩美事啊。”


    陆春眼皮一抽,不悦道:“张公这话怕是不妥。大姑娘与十郎只是年少时有一起随军的经历,因此才较为熟稔罢了,大姑娘还总与我说,其实当年陛下与十郎的关系更亲厚,她毕竟是个女子,不能与他们时常玩到一起,甚是可惜。”


    顿了顿,又补充道:“况且徐州与郁州虽近,十郎也只是为朝廷运送货物途径过此地一回,大姑娘更是从没离开过郁州。哪有功夫续什么前缘?我家大姑娘毕竟是女儿家,声名还是要顾的。”


    “啊……”张礼舔了舔嘴唇,抱歉道,“是我失语了。对不住,我自罚一杯。”


    陆春等他喝完,道:“张公或许不知,我家姑娘是个要强的。能在官场上有作为,比嫁个好夫婿更叫她欢喜。”


    张礼感觉这话不假,梁阑玉看起来还真像这样的人。他点头称赞道:“梁大姑娘确实是巾帼奇才。朝堂上多少男儿与她相比,尘泥不如!”


    陆春脸上这才有了些笑意:“大姑娘若知道张公这般夸她,一定很高兴。”


    “我说的只是实话罢了。”


    两人客气了几句,张礼没再纠结婚配话题,转开话头问了些别的。陆春都一一作答。


    两人喝酒吃糕,一直聊到申时刻,梁阑玉终于从官府回来了。


    府里的膳房早将晚膳备好了,等梁阑玉一到,立刻将各类珍馐搬到院中,款待张礼与仪仗队。众人酒足饭饱,天色已黑,张礼就回客厢休息去了。


    安顿好张礼,陆春陪着梁阑玉回到房间里。


    “阿玉,今日你不在的时候,张黄门找我问了许多事。”陆春将她和张礼的对话全都复述了一遍,然后小心地问道,“我没说错什么吧?”


    朝堂的水太深,她生怕自己出什么差错,会拖累梁阑玉。


    梁阑玉肯定道:“没有,你答得很好。”


    陆春听她这么说,微微松了口气。她又问:“阿玉,张黄门问了这么多关于十郎的事,可是天子仍在忌惮梁家会与潘家结党?”


    自从来了郁州后,陆春听梁阑玉仔细分析过朝中的局势。梁阑玉希望她帮忙做好总管的工作,自然要叫她明白其中得失利弊。


    梁阑玉笑了笑:“自然是忌惮的。不过这也正常。我若是皇帝,任命一位手握兵权的刺史,我不把她的底细查清楚,我也不能放心。”


    陆春这一下午一直紧绷着神经,不敢有半点松懈。见梁阑玉并不担心,她才放松下来。其实她跟张礼说的大多都是实话,顶多略有粉饰罢了。她并不是心虚,而是从前她的身份并不要紧,她也没跟那样重要的人打过交道。如今她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梁阑玉,实在没法不紧张。


    梁阑玉吩咐道:“明天若他再问什么,你照常答便是。他要查什么,你也由他查。若遮遮掩掩的,反倒叫他以为我心里有鬼。”


    陆春应道:“好,我明白了。”


    ……


    ……


    张礼又在郁州待了两日,就该回京了。


    他回程的那天,梁阑玉放下手头的事,亲自送他出城。他坐马车走,梁阑玉就陪着他坐车。


    车里,张礼打量了梁阑玉一会儿,感慨道:“时光真如白驹过隙……还记得当年我第一次见到大姑娘的时候,大姑娘还是个青涩怕羞的模样。一眨眼,都已这般厉害了。”


    梁阑玉想起从前的事,心中也有些怅然。她客气道:“我资质平庸,若非陛下抬爱,我又怎有今日?张公回京之后,务必替我向陛下转达谢意。”


    张礼笑道:“大姑娘不必谦虚。你的本事我已见识到了。光凭你治下严明这条,就极是难得。”


    这几日他住在都督府,和好几个人聊过,包括他带来的手下们也找府里的奴仆们聊天。他们发现都督府里的人几乎各个口风极严,很难套出话来。


    张礼是突然造访郁州的,来了就直接住进了都督府,这几天梁阑玉根本没时间召集所有手下管教。由此可见,府里的人口风严,并不是防范他的,而是梁阑玉一直这般治下。


    张礼身居权力的中心,他深知人多嘴杂会有多坏事。人越多,也越难管。而梁阑玉府里奴仆、甲士、门客加起来能有两百人了,梁阑玉却仍能管得井井有条,这绝对是本事!


    梁阑玉倒不知张礼为何突然有这番感慨,只道:“论御下,张公能管住宫里那么多小黄门,我才是自愧不如。”


    张礼听她句句都是生疏的客气话,抿了抿唇,也只好笑笑。


    他又道:“大姑娘有空时,就多往京城写信。你每次上的奏疏,陛下都会看许多遍。陛下身居宫闱,能说话的人少,其实他又何尝不想留你们在身边陪着他呢?唉……我看着也怪心疼的。”


    梁阑玉惊讶地看了张礼一眼。


    以前她喜欢云秦的时候,从不会把云秦往坏处想。可自从她身体里多了个魂儿,能站在第人的视角审视,她对云秦便有了诸多戒心。云秦每与她显示亲近时,她便下意识地疑心对方是否在与她打感情牌,是否想利用她。


    听了张礼的这番话,她第一反应又怀疑这些话是否云秦示意的。可观张礼神色,又不像别有用心。一时间,她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想法。


    “大姑娘?”张礼没等到梁阑玉的回话,才发现她竟走神了。


    梁阑玉回神,忙道:“我会常给陛下写信的。”


    张礼笑道:“嗯,也未必非得有正事,你跟陛下聊聊这郁州的风土人情也好。”


    “好。”


    将张礼送出里地后,梁阑玉便下车了。她的甲士牵着马在后面跟着。


    “张公路上小心。回去后请替我向陛下问安。多谢了。”


    张礼点头:“大姑娘的话我一定带到。”


    两人告别后,张礼便带着仪仗队的人离开了。梁阑玉目送他们远去,也转身回城了。


    ……


    ……


    傍晚时分,梁阑玉从官府回到府上。


    她虽在官府用过晚膳了,可回府时还有点饿,于是没有回房休息,而是径直去了后院的膳房,想看看还有什么吃的,随便填填肚子。


    到了膳房门口,只听里面传来谈话说笑声,有男有女。她走进去,发现除了膳房的厨娘小厮外,宋家兄妹竟然也在。


    众人见梁阑玉进来都吃了一惊,连忙行礼:“都督。”梁阑玉虽升了官,但众人尚未习惯改口。


    梁阑玉扫了一眼,发现兄妹人正在吃汤饼。膳房是不会擅自给人加餐的,因此这人定是到了这个点才刚用晚膳。


    她问:“今日怎么这么晚?”


    宋闻忙道:“今日又新募了一支商队,我与他们谈话谈得晚了。小愈与小锦是等我才到这个点的。”最近梁阑玉风头极盛,而其他豪族由大受打击,于是很多商旅都改山头拜到她这里来了。


    膳房的厨娘也赶紧上前,殷勤地问道:“都督需要什么?”


    梁阑玉道:“也给我做碗汤饼吧。不用太多,半碗就行。”


    厨娘应了一声:“做完了给都督送过去?”


    “不用,我就在这吃。”


    “这……”厨房没有桌案,来这儿的人都是就着灶台站着吃的。厨娘有些为难,但既是梁阑玉自己提的,她也不好说什么,就赶紧忙活去了。


    宋家人见状都不敢再动筷,准备等厨娘把梁阑玉的汤饼做好再一起吃。


    梁阑玉站到他们身边,先上下打量了番宋锦,又伸手捏了捏她细如柴火的的胳膊,感慨道:“你太瘦了,得多吃点。”


    宋锦很是感激:“谢都督关心。奴婢最近吃得不少了。”


    她以前在梁家总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才会瘦成皮包骨头。而梁阑玉待下人很宽厚,给每人的额定饮食足以让下人都吃饱。只可惜宋锦以前把胃口饿小了,现在也很难吃下太多东西。


    梁阑玉扭头吩咐厨娘:“有鸡子吗?给我们每人弄一个吧。”


    厨娘应声:“有的。是,都督。”


    宋家兄弟没想到自己也有份沾光,本想推辞,又觉得太过矫情,于是还是承了这情。两人向梁阑玉道谢:“多谢都督。”


    由于锅里的水还是热的,厨娘没一会儿就把汤饼煮熟了。她把汤饼和水潽蛋一起盛到碗里,又盖上一勺野菜、笋干、大豆腌制的浇头,盛给梁阑玉。


    梁阑玉无甚架子,端上碗和人一道吃了起来。


    这面食虽简单,但浇头足够咸香,味道竟也不错。


    吃了几口后,梁阑玉又想起一件事,问宋锦道:“你的腿大夫怎么说?能治好吗?”


    宋锦笑容有些尴尬:“也不影响走路……只是看起来略有碍观瞻罢了。”


    她的跛脚是以前挨了梁有的打后没有及时治疗落下的毛病,过去许多年了,已经没法根治了。不过除了跑起来慢点,倒也不是很影响她的行动,因此她自己已经不在乎了。


    一旁的宋闻和宋愈神色黯然,却也没说什么。


    梁阑玉唔了一声,不再多问。


    没多久,梁阑玉把汤饼吃完了。她放下碗,正打算回去休息,宋锦叫住了她:“都、都督!”


    梁阑玉回头:“还有事?”


    宋锦有些犹豫,不敢开口。宋家两兄弟都低了头没说话。他们似乎知道宋锦想说什么,但看样子并不是很赞成,也不是很反对,只好保持沉默。


    片刻后,宋锦终于鼓起勇气,声音还有点抖,可见其紧张:“都督,奴婢可以从军么?”


    梁阑玉吃了一惊:“你想从军?”


    她本打算等宋锦身体养好一点,让她去帮宋闻的忙。她的生意刚起步,正是缺人手的时候。宋锦如果给宋闻打下手,估计她自己也更容易适应。可宋锦竟然……想从军?


    本朝有女军官,但是没有女兵。倒不是女子在部队里帮不上忙,相反,女子作为军属承担了大量后勤工作。真打到混乱的时候,女子扛着刀枪上阵也是有的。但军队确实没有收女兵的先例。


    更何况,就宋锦这瘦弱的身材,以及有点跛的腿脚……似乎不都太合适。


    梁阑玉虽未出言否定,但宋锦已从她的神色中看出答案了。她目光黯了黯,但还是坚持道:“都督,奴婢虽是女子,亦像都督一样,向往身披麒麟,金戈铁马。奴婢也想上阵杀敌,立军功,名留史。求都督给奴婢一个机会。”


    梁阑玉忍不住皱了皱眉。她不知宋锦所谓的向往,是少年人对于自己不切实际的幻想所生出的向往,还是经受了常年的压迫后急需发泄的暴戾血气。总而言之,看宋锦的这模样,听她的这番话,难免让人觉得……她并不是那么成熟。


    宋锦忙道:“奴婢习过武,会刀法和射术。都督若不嫌弃,奴婢愿意献丑。”


    她这话令梁阑玉颇感意外。梁阑玉不由看向宋闻宋愈两兄弟:“我怎么记得你二人都没习过武?”


    如果宋锦说的是真的,那这宋家也挺有意思的,两个男孩送去读书,一个女孩送去习武。


    宋锦道:“奴婢不像两位兄长这般聪慧。奴婢从小顽劣,念不好书,也静不下心做女红。才央着爹娘为我请个师父,学了些功夫。”


    她身边的宋愈无声叹气,微微点了下头,为妹妹证明她所言非虚。


    梁阑玉亦是从小习武之人,不由来了些兴致,解下腰间佩刀丢给她:“那你试几招看看?”


    膳房里的空间太小,正好几人都吃完了,于是宋锦提着刀走出膳房,来到外面空旷的院子。梁阑玉与宋闻宋愈也跟了出来,站在墙边观看。


    宋锦深吸了口气,抽出了梁阑玉的佩刀。这是一把约两尺半的长刀,不管步行还是骑行时都能作战,而且刃口非常锋利。


    梁阑玉有点担心她用刀时会不小心伤到她自己,但见她的两位兄长都未出言反对,也就没说什么。


    宋锦双手握刀,开始挥舞。劈砍、横扫、撩、拨、削、掠……


    她脚下配合着步伐,因双膝微屈,跛着腿也不太明显了,然而没走出几步,她便已脸色泛红,气息混乱。她毕竟许多年没练了,而且身体也虚,梁阑玉的这把刀有一定重量,对眼下的她来说过于吃力。


    “可以了。”梁阑玉出声叫停,走上前,从她手里接回了自己的长刀,重新别回腰间。


    宋锦忐忑地看着她,不知她评价几何。


    梁阑玉抿了抿唇,仍没有立刻发话。虽然比较勉强,但她看得出来,宋锦确实是有底子的,并没有说大话。


    只是习过武,也不意味着她就能参军。


    这事最主要的点在于没有先例。如果收了这么一个女兵,要怎么安置?是样样给她开特权,还是就让她跟着一帮男兵厮混?


    而且现在宋家兄弟都担着要职,梁阑玉必须考虑他们的想法。若真让宋锦做危险的事,出了什么意外,这两兄弟与她生出龃龉,那才真叫耽误大事了。


    宋锦看出了她的为难,几番欲言又止,小声道:“我能和都督聊聊吗?”


    梁阑玉想了想,同意了:“好吧,你跟我来。”即便是拒绝,她也私下里与宋锦说清楚较好。否则这么多双眼睛看着,难免使宋锦感觉难堪。


    宋锦便跟着梁阑玉往内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