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军队哗变
作品:《金戈铁马从军行》 十二月二十日,帝都。
“传蜀州总督赵离。”杨太后不冷不热地说道。
不久后,赵离就被押解到了大殿之上。此时,没有人能够想到,这个五花大绑的将军就是那个杀得云诏国片甲不留的将军。而朝廷对于这场战役的处置,简单来说就是:削其首,夺其军。
“赵将军,你辜负了本宫的信任,非但不遵本宫号令入京朝觐,还私调兵马意图背反朝廷,可有此事?”杨太后厉声问道。
“太后,下官出任蜀州总督,就要为一州子民的安危着想。当时云诏国蠢蠢欲动,下官出兵实是为了抵御边患,并非背反朝廷,请太后明察。”赵离恳切地说道。
“抵御边患?当年林晟也是这么跟我说的,本宫念在其有功,包容了他,结果他是如何回报本宫的?今天你们是宁州叛逆声势浩大,也想要故技重施吗?”杨太后咄咄逼人地说道。
“下官不遵朝廷之令,愿意罢官以自赎。蜀州兵马都是听我一人的号令,请太后和陛下不要难为他们。”赵离知道自己跑不了了,只能够尽力维护蜀州和朝廷的关系,不然蜀州真要成宁州第二了。
“蜀州的军民无罪?一切都是你一人安排的?你觉得本宫善良可欺吗?你们与宁州其实就是一丘之貉,沆瀣一气。来人,罢免赵离所有的职位,令他幽闭在家,无命令不得擅自出入。蜀州的将士,受到了上级的挑唆,公然背反朝廷,即日起暂停对蜀州的粮草供应,听候发落。”杨太后说道。
“暂停粮草供应,会引起兵变的啊!太后,不可啊!不可啊!”赵离声嘶力竭地说道。
“蜀州敢兵变,本宫就派兵灭了蜀州,既然不听朝廷的命令,除掉也罢。”杨太后说道,“本宫就是看在你们抗击云诏有功,不然的话,就抗旨不遵一条,本宫就可以以谋反罪将蜀州军拿下。”
赵离眼中的光芒一点一点地黯淡下来了,他对杨太后说道:“如果杨太后执意如此,请立即调楚州和帝都禁军入蜀稳定局势。如果事情有变,请太后以谋反罪将蜀州军民拿下。”
赵离知道,自己可以压得住手下的将军,但却不可能压住每一个士兵。士兵们的理想说得好听一点是保家卫国,说得不好听一点就是为了拿军饷,供养自己的家人。现在蜀州打了胜仗,朝廷却把一切供应给断了,士兵一定是会哗变的。他在蜀州当将军那么多年,对蜀州还是很有感情的,他也不想蜀州和朝廷打起来。但他是忠诚的军人,即使朝廷有错,赵离也会将错就错,会站在朝廷这一边。所以,赵离建议杨太后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控制蜀州局面,以暴力的手段镇压。不然真像宁州一样木已成舟,那就真的晚了。
而对于杨太后来说,她所关注的并不是士兵能不能打胜仗,而是士兵听不听她的话。在杨太后的心里,她能够容许赵离把蜀州军民全部打光,也不能容许赵离违反朝廷命令擅自出兵。自从宁州的事情之后,杨太后猜忌的种子就已经生根发芽,逐渐长成参天大树。越是功勋卓著的将军,杨太后就越不放心。而这个节骨眼上,赵离的做法触及了杨太后的红线,杨太后自然不会轻易放过赵离。
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说,杨太后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种心态已经到了极为偏执的地步。而正是这种心态,使中央朝廷和地方各州的矛盾愈演愈烈,直至不可调和。
杨太后说道:“好主意!立刻通知楚州越州的兵马,率兵进入蜀州,控制蜀州军,以防蜀州发生兵变。如有兵变的迹象,立刻拿下,一个不留。”
十二月二十五日,宁武城。
林瑾听完了从帝都方面的报告,微笑着对各位将领说道:“蜀州必反,这天下要乱了。”
自从北狄和宁州议和以来,林瑾为宁州争取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和平。林瑾充分利用了这来之不易的和平,将宁州建设得有声有色。林瑾十分清楚,战争最后拼的还是国力,只有国力强大,才能够提供源源不断的补给,供养强大的军队。除此之外,他还加强了对帝都和北狄两方的监控,以便随时根据局势的变化做出战略调整。
与此同时,北狄的探报也收到了关于蜀州的情报,慕容雪和林瑾得出了一致的结论。她的做法也很简单:秘密派遣一支劲旅,布置在凉州和朔州一线,只要西北防线空虚,就打大夏王朝一个措手不及,让大夏王朝首尾不得相顾。
十二月二十日,蜀州汉宁城。
自从赵离革职之后,蜀州的军队只能用乌烟瘴气四个字来形容。继任的蜀州总督孙俭是一个战场上无能、战场下更无能的统帅,本来换帅这件事情就极大的影响了军队的军心,而孙俭不仅没有重拾军心,反而让军心垮得越来越厉害。
“同远啊,孙俭战场上避而不战,战场下克扣军粮,在任更是日日夜夜花天酒地,这个样子蜀州的军队就完蛋了。”梁道衡对部下高博说道。
高博拱手说道:“这样下去如果云诏国打过来该如何是好?赵总督又不在蜀州,蜀州现在又是这个样子……”
梁道衡说道:“我担心的倒不是这个。云诏国绝对不敢犯境,这个你无须担心,我们要担心的是帝都的态度。”
“帝都的态度?赵总督抗旨出兵,但打胜仗是实实在在的,按照律法最多也就是革职的罪名,总不至于是死罪吧?”高博不安地说道。
“要是按律法来,宁州还会叛乱?而且有了宁州的前车之鉴,太后对我们这种行为的态度可想而知。依我看,太后不会那么轻易放过赵总督,连带着我们蜀州军都会被牵连。”梁道衡说道。
“您想多了吧?”高博说道。
“太后在平北城把羽林军给赔进去了,想要对抗宁州,必然要从各地抽调兵马。而经过了宁州的事件,太后对封疆大吏猜疑日深,正是要找借口好好整一整各地的总督。所以,蜀州局势很麻烦,我们算是撞枪口上了。”梁道衡说道。
“您的意思是?”高博问道。
“如果不出所料,太后一定会对蜀州军下手,而孙俭肯定是压不住手下人的,兵变那是迟早的事情。我们要么支持兵变,要么镇压兵变,要么冷眼旁观,没有第四种选择。”梁道衡说道。
“依在下看,不如冷眼旁观,看一下局势的发展再说。”高博想了一下,说道。
“冷眼旁观、见风使舵的人一定占大多数,而想要爬得更高就不能随波逐流、人云亦云。”梁道衡摇了摇头,说道:“宁州离帝都远,蜀州就在帝都眼皮子底下。所以宁州可以反但蜀州不行。所以支持兵变肯定行不通,而镇压兵变就会失去蜀州将士的军心。这事肯定不好办。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找一个不得罪太后又不结怨于军队的方法。”
“大人救过我的性命,刀山火海我也陪您闯一闯。”高博对梁道衡说道。
“别这么说,何至于刀山火海?你了解我,刀山火海我从来不闯。”梁道衡笑着说道。
二人相视一笑,回到了各自的岗位上。
十二月三十日,蜀州汉宁城。
“圣上有旨:革除赵离蜀州总督之职,暂押送大理寺监狱候审。蜀州军民不思报效国家,反助篡逆,即日起蜀州军粮军械暂停发放,若有滋事者以谋逆论处。”前来传召的官员高声道。
“我不服,赵总督打了一个大胜仗,我们打得云诏不敢东顾,朝廷不赏就算了,竟然说我们是叛逆。兄弟们,拿起武器去找他们理论。”一名士兵高声说道。
“对,找他们理论。”立即就有附和声响起。
不得不说,有两类人最容易被言语煽动起来,一类是无脑的群众,一类是纪律松散的军队。有了第一个人,第二、三个人纷纷冒了出来。
眼看局面控制不住,孙俭这个代理总督直接就跑路了,谁也不知道他的去向。由于没有人领导,军队骚动逐渐演变为军队哗变,将士自发地组在一起,向传诏官所在的位置进发。
“各位将士,你们聚众滋事,难道是打算谋反吗?”梁道衡这个时候站出来说道。
“梁统领,我们不想谋反,只求朝廷给我们蜀州军民一个公道。”一名将士说道。
“你们聚众滋事,朝廷只会以谋反罪将你们抓起来,除此之外什么都得不到。如果你们信我,让我去和传诏官谈,”梁道衡说道。
那名将士想了想,说道:“那就听梁统领的,我等在此静候佳音。”
梁道衡大步走进军帐中,此时传诏官已经哆哆嗦嗦地把身体蜷缩在一起,看到梁道衡,他战战兢兢地说道:“你们难道想谋反不成吗?”
梁道衡回答道:“将士们刚刚大胜,朝廷有功却让将士受罚,将士们有一些抵触心理也很正常。太后和陛下想要的,无非是一个听话的蜀州,而现在赵总督被关押在帝都,代理总督不知所踪,军队群情激愤,这种局面肯定不是太后和陛下想要看到的。一旦蜀州大乱,北狄慕容氏和宁州林瑾必然会出兵,这个时候,您的脑袋就可以用来安抚蜀州军心了。我想您还是十分珍惜您自己的性命的,您的前任有一个叫张安的,您还记得吗?”
听到张安这个名字,那个传诏官全身剧烈的颤抖起来。他怎么会不知道张安?林瑾就是以张安的名义发动叛乱,如果不是张安及时跑路,现在估计早就到佛祖那里报道了。
梁道衡继续说道:“太后只是想要小小的惩戒一下蜀州军,并不想把事情闹大。您若信得过我,您就亲自和我出去一趟,说几句软话做几个保证,士兵自然心满意足的走了。至于军械粮草一事就不需要您操心了,我自有办法解决,只求您在太后面前为我美言几句。”
传诏官说道:“如果您能够安抚住军心,下官一定如实上禀,为你加官晋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