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赵余年、胡云道前科作为参照，李芒料定楼云儿中了青鸟派的某种毒蛊之术。


    同时他也知道。


    云水道长掉进白头谷的这十年里，这帮孙子缺少调教，确实没几个成长为好东西。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厉声发问时，李芒霍地站起身，目光很自然的落在云水道长身上。


    云水道长搓手顿足站在一张画像前，看上去十分烦躁。


    墙上贴着的那张画像，看面相，跟赠送李芒小金碗的那位老者长得一模一样，一看便知是玄灵子，只是，不知道画像上玄灵子眼珠子被谁抠去了。


    抠掉画上之人眼珠，无非说明画中人有眼无珠。


    别管怎样，玄灵子也是一代宗师，受到如此大的侮辱，作为青鸟派嫡系传人，云水道长难免愤怒至极。


    李芒也是愤愤不平，小声问离他不远的韩天机，“天机道士，这是谁干的！”


    忽又似有所悟，回头望了眼楼云儿，满脸无奈的问道：“是不是楼云儿？”


    韩天机不带好气的骂道：“不是这笔，还能是谁！这笔，简直太欺负人了。”


    李芒强压怒火。


    反问：“那她又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刚才，我和师父刚一进屋，就看见她这个逼样了，听说，站到凳子上抠掉师祖眼珠的时候，她忽然尖叫一声，从凳子上重重摔了下来，然后就不能说话了，报应！”


    韩天机极其厌恶地诅咒。


    李芒倒吸一口凉气，“哦，竟然有这事，咝……”


    给他第一判断，就是有人暗中施法，惩罚楼云儿来着。


    可是，就在李芒走到云水道长身边，站在玄灵子画像前。


    可怕的是，他看见画像上，玄灵子眼角位置，居然沁出几滴血水。


    能让画中之人眼角滴血，这该是一种怎样的愤怒表达呢？


    “师父啊，瞧把你气成这样，这都是弟子的过错啊，赵余年和胡云道那两个逆徒随便掳掠那个丫头上山，就把你害成这样，弟子没有管教好他们，实在对不住你老人家啊。”


    云水道长低头默念的忏悔连连。


    看见云水道长如此虔诚，李芒觉得身边这个老道还怪累的。


    就在李芒发出同情。


    忽然，窗外飘过一个女人的影子，划过一道美丽弧线，像是燕飘飘。


    客厅里十几个人，只有李芒看见了，也不知道这是不是燕飘飘故意让他看到的。


    李芒这才意识到，楼云儿被吓傻，以及玄灵子画像出现血水，极有可能是燕飘飘在作妖。


    李芒神不知鬼不觉走出会客厅。


    “燕姑娘，你怎么还没走？”


    遥望燕飘飘，李芒故意问。


    燕飘飘并没有回答，扭头朝李芒抛了个媚眼，眼神带着一种挑衅，然后往青鸟观大门方向而去。


    李芒追了过去。


    “别慌走啊燕姑娘，楼云儿变成哑巴，是不是你干的？要是你干的，赶紧把她变成正常人吧，惩罚一下也就可以了，她还没有长开呢。”


    她还没有长开？


    这也太偏心那个丫头片子了吧，长没长开，与你有关系吗？


    “恶心人，啊呸。”


    燕飘飘迎着李芒追来的方向啐了口唾沫，看样子不想理睬李芒。


    “嗳，我说燕姑娘，别慌走啊。”


    望见燕飘飘要逃，李芒赶紧拿话阻拦。


    燕飘飘扭身，翻了个好看的白眼，“什么意思，想留我吃饭？”


    咳咳……


    李芒不无尴尬，很快，眼珠左右晃动道：“不是这个意思，你走可以，古剑你得给我留下来啊。”


    燕飘飘俏脸往下一沉，“什么时候把楼云儿杀了，什么时候再给你！”


    “真是奇了怪了，为什么非得杀人家？”


    “楼七夜最疼爱这个宝贝女儿，杀人诛心的道理懂不？”


    “哦，原来如此。”


    李芒慢慢明白过来，燕飘飘风一样扭腰跑出了青鸟观。


    李芒垂头丧气回到云水道长会客厅，看见云水道长还在原处站着没动。


    云水道长以为师父玄灵子是被气晕了，所以故意施法，在画上洇出鲜血吓唬楼云儿的。


    面对玄灵子，云水道长表情看起来极其复杂。


    从白头谷出来，重新掌管青鸟观，一天不到的时间里，说实话，他经历的事情真是不少。


    单单一个楼云儿，已经让云水道长倍感棘手，这又亲眼目睹师父画像流出血泪，更让他诚惶诚恐而又不知所措。


    如何发落赵余年、胡云道，云水道长这时根本无暇顾及，也就命人把胡云道他们暂先关押起来。


    同时，顾及青鸟观名声，他又不得不说，由他按家法处理。


    不料程千娇听后反而有些不答应。


    按照程千娇的意思，既然老族长是被人害死的，杀人者必须伏法，是要经公的。


    程千娇想要报案。


    云水道长却是不许，一时间，在这个问题上，两个人争得面红耳赤。


    还是李芒懂得圆场。


    李芒说道：“其实吧，这种事情，最好听听老族长家人的意见，如果老族长家人说要经公，那就经公，如果一定说要私下解决，那也不是不可以。”


    李芒是从三个方面考虑的，云水道长，程千娇，老族长家人，他都考虑到了，可谓不偏不倚。


    程千娇轻轻点头，“那好吧，现在我就赶回古寨，问我兴旺叔，看他怎么讲。”


    本来她是想报案的，可看在李芒面子上，考虑来考虑去，也就给了一个台阶。


    随后，程千娇离开了青鸟观。


    是李芒陪她一起走的。


    至于水杏，因为吃燕飘飘的醋，这时早已随芙蓉悄悄下山了。


    回到月牙坪，李芒跟程千娇一起，前往老族长家那个七柱四骑的四合天井大院，代兴旺、代兴诚都在。


    程千娇先是去了代兴旺屋里，见到代兴旺，把情况一说，代兴旺顿时目瞪口呆。


    “青鸟派串通西夏宫廷干的？他们为什么要杀我爷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头，值得他们千里迢迢冒险么，动机何在？”


    代兴旺脸上不停地画着问号。


    半信半疑固然不假，不过，胡云道那种渣渣，深更半夜连罗茶花都敢抢，最后代兴旺还是选择了相信。


    “经不经公，兴旺叔你给个话吧。”


    程千娇一心要给老族长报仇，坐在代兴旺对面的藤条椅子上，语气恳切。


    代兴旺一拍大腿的站了起来，“当然经公喽，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走，我带你们找兴诚商量商量。”


    代兴旺满脸自信。


    带程千娇和李芒登上一层楼梯，拐过一条长长的游廊，随之来到代兴诚住的地方。


    进了代兴诚屋里，代兴旺把情况一说，谁知却是迎面遭到代兴诚一瓢冷水。


    代兴诚的老婆也在。


    代兴诚老婆阴骛无比的脸上毫无血色，看上去还是满脸不高兴。


    “太爷爷已经下地了，既然已经下地，那就入土为安吧，你们瞎折腾什么！”


    代兴诚老婆沉脸说道。


    代兴诚接腔道：“是啊，人都火化了，就算开棺验尸，那也没有尸体可验啊，你们还有完没完？”


    李芒在一旁辩驳道：“可是，我们有证人和证词！”


    在审讯胡云道、钱贾生他们的时候，云水道长、代大鹏都可以作证，所以，李芒这时说话非常有底气。


    却是代兴诚不买狗肉账的随之喷道：“什么证人证词，都是些屁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