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 冲喜 给两个弟弟弘扬一下中华民族的传……

作品:《穿成汉武帝的女儿我躺平了

    尔雅的事情, 刘璃没办法启用明面上的人去为她收尸。这个时候就体现出之前养的那批暗卫的重要性了,刘璃传信给张管家,让他安排人去将尔雅的尸身收敛好, 找个好的地方好好安葬。


    因为尔雅的死, 对刘璃的触动很大,她一连几天的情绪都不太好。晚上睡觉的时候, 甚至还会梦见她为了救自己,选择撞上官吏兵刃的那一幕。


    每每这个时候,她的心情就更差了。


    竹青和乔也知道公主因为尔雅的事情心情不好,两人悄悄叮嘱膳房, 多准备一些甘甜可口的东西,希望公主吃了之后心情可以好一些。


    刘璃知道,自己现在还不是伤心的时候,毕竟楚服现在还被关在廷尉府里呢。


    那天看见她似乎口不能言,也不知道平阳公主对她用了什么刑。刘璃召来张汤,问询道:“张廷尉,那日的巫女审出什么结果了吗?真的是她对父皇和母后下了诅咒?”


    张汤回道:“启禀公主, 平阳公主将此巫女交给臣的时候, 她已经便已经伤了舌头, 如今口不能言,说不出话来了。”


    刘璃愣住:“伤了舌头?”什么样的情况下才会伤了舌头?


    张汤回答:“据平阳公主府邸家臣说,这个巫女被抓住时试图咬舌自尽,但被及时阻止了。”


    刘璃倏地抿唇, 脸色更是沉了下来:“那张廷尉打算如何处置这件事情?”


    “当年这个巫女究竟是怎么逃出来的, 臣定会调查清楚。”张汤道:“请公主给臣一点时间门。”


    当年是刘彻亲自安排人,用死囚代替楚服被斩首的,看张汤的反应他好像不知情, 看来当年刘彻找的人不是他。


    不过这件事情如果张汤认真去查的话,不出一个月应该就能调查出结果,当年真正放走楚服的人是“皇后”。


    刘璃想了想开口道:“张廷尉,在你调查清楚之前,我希望你能留这个巫女一命。”顿了顿她又补充了一句:“等她能说话的时候,还需要她解除对父皇和母后的诅咒。”


    张汤点头称是。


    他能这么配合而且站在自己这边,刘璃倒也不算意外,毕竟他这个人挺会审时度势的。历史上他可以从一个小官吏到最后成为三公之一的御史大夫,不就是因为他知道怎么做才能博得汉武帝的信任么?


    如今楚服暂无性命之忧,只怕在监狱里要受点罪了,而自己现在恐怕也没办法将她救出来。


    毕竟诅咒天子是可以直接杀头的罪。


    若是阿娇和刘彻很快醒来,楚服还能有救。但若是帝后还是一直醒不来,楚服可能真的就有危险了,以现在人类迷信的程度,杀了她祭天都有可能。


    如今已经是七月份了,大汉此时已经入了夏。之前那群出征的将军和士兵们,也在不日即将抵达长安。


    按照以往惯例,打赢了胜仗,天子会亲自登临长安城迎接凯旋的将士们,这样的仪式感不仅是将军们的特殊荣耀,同时也可以鼓舞将士们的心。不过如今天子还处于昏睡状态,臣子们便也没有向刘璃提这件事情。


    但是给将士们的赏赐还有给他们的庆功宴这些,桑弘羊还是向刘璃进行了汇报,毕竟这些都是财政支出的范畴。


    庆功宴设在未央宫前殿,刘璃忽然打断了桑弘羊的话,看向众人道:“大军归来那日,我会代替父皇,登临长安城迎接众将军。”


    众人微微一愣,倒也没说什么,下大夫道:“臣立刻安排公主车辇仪驾。”


    随后又有臣子送上来今年太学院学生的期末笔试,并且汇报今年毕业生中才华不错的学子。


    刘璃扣下试卷,表示会认真阅卷。


    事情讨论结束,众臣一一离开。


    现在这个气候是中午炎热,清晨和晚间门凉快,上林苑送来了一些今年刚刚长熟的西瓜。竹青想到去年公主还挺喜欢吃西瓜莲子羹的,于是自作主张去了膳房,打算给公主做一碗。


    刘璃从宣室殿回到椒房殿之后,在宫女的伺候下洗手了,又换了一套清爽的衣服,这才转头去了阿娇昏睡的房间门,日常看望她一下。


    每次公主过来的时候,芙蕖都会带着寝殿里伺候的宫女离开。刘璃就坐在床前的踏板上,趴在床边看着阿娇,也不说话,就这样安静的呆着。


    一直到她感觉有凉意袭来,抬头看了看窗外的天,原来已经是天黑了。她这才渐渐回了神,慢慢起身将窗子关上后,才走出房间门。


    晚膳直接送到了刘璃的寝殿里,反正就她一个人吃,也不需要其他人在旁边伺候。只是开动的时候,她握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顿,她看到了今天的晚膳里有一道西瓜莲子羹。


    知道她喜欢吃西瓜莲子羹的,除了当初发明这个吃法的尔雅,就只有竹青和乔了。想到这里刘璃的心不免又是一痛,老实说这是她穿越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感觉到这个古代是吃人的。


    可能曾经发生过那么多事情,刀子没有落在自己身上。又可能其实这些年以来,她被阿娇和刘彻保护得太好了,所以她并没有产生这样的感觉。


    一直到这一次平阳公主手中无形的利刃,就这样生生的砍断了她身边的人,她真切的感觉到了难受,也真切的感受到了这个时代的残酷性。


    原来在这个时代,掌权其实还远远不够,必须要成为最终制定游戏规则的人才行。


    就像这一次,她明明已经在代理朝政了,但平阳公主却还是会带着廷尉府的人闯进椒房殿,以所谓的“诅咒天子”的罪名想要给自己定罪。


    一旦自己这个罪名成立了,她就是害帝后不能清醒的罪魁祸首。也幸好张汤其实是站在自己这边的,自己才勉强躲过了这一劫。


    其实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说白了还是自己手中的权利不够,她目前也只是代天子管理朝政而已。如果此时的自己就是天子,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说了算,就算平阳公主对自己有意见,她也只能憋着。


    张汤甚至都不会带着廷尉府的人冲来椒房殿,要带自己去问话调查,毕竟没人敢给天子定罪。


    这样想着,刘璃已经不知不觉的将整碗西瓜莲子羹给吃完了,不过桌上其他的东西,她都没怎么吃。


    竹青进来将碗筷收拾了,柔声问:“公主,要沐浴休息吗?”


    刘璃用手巾擦擦嘴巴,想了想道:“我去看看老三和老四吧。”在他们两个小家伙的百日宴上发生了那些事情后,刘璃也有好几天没有去看他们了。


    竹青笑了笑:“好,奴婢陪公主去。”


    小婴儿白天睡觉晚上闹腾,这两个小皇子也不例外,不过相比闹腾的四皇子,三皇子却安静很多。


    寝殿里,两个乳母都在哄着老四睡觉,偏偏老四的眼睛瞪得像铜铃,非常有精气神。


    门口的宫女给刘璃行礼:“建陵公主。”


    屋内的乳母听见这一声,看到走进来的刘璃,也连忙站起来行礼。


    刘璃笑了笑:“他们还没睡呢?”


    一开始两个小家伙长得还挺像,但现在刘璃一眼就可以分辨出来他们了,活泼好动的是老四,安静沉稳的事老三。而且老四似乎被喂养得特别壮,看上去虎头虎脑的,还蛮可爱的。


    刘璃走到摇篮边,老四此时已经将被褥都给挥掉了,两只小手也不知道胡乱挥舞着什么。


    再看另一个摇篮里面的老三,他安安静静的躺在摇篮里,啃着自己的小手似乎在发呆冥想。


    刘璃见状,悄悄的伸手将老三的小手从嘴巴里拿开,塞进被子里。结果刚塞被子里没几秒钟,他又将小手送到了嘴里。


    她算是发现这兄弟两个的区别了,一个喜欢吃自己的手,一个喜欢吃别人的手。


    “早晚温差大,你们照顾的时候多用心些,别让两个小皇子着凉了。”刘璃叮嘱了一句。


    两个乳母连忙应道:“诺。”


    照顾小孩子的事情刘璃也不太懂,所以也不再多说什么。目前看老三的状态,除了哭的声音小了点,不闹腾之外,好像一切都是正常的。


    就是不知长大以后,这两个孩子会变成什么样。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自己的这两个亲弟弟才是她皇权路上的最大阻碍。


    刘璃决定教育要从娃娃抓起,不管刘彻和阿娇什么时候醒来,她都打算亲自教导自己的两个弟弟。给两个弟弟弘扬一下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禅让,让他们以姐姐为尊。


    **


    说来也巧,大军抵达长安的时候正好是七月初七,便是未来的传统节日七夕节,长安这个时候叫乞巧节,这个节日最开始就是女性的节日,而不是情人节。


    刘璃一早醒来,竹青和乔为她换上新衣服,两人正好聊起了乞巧节。


    这一天通常是由皇后带领着后宫的妃嫔一起祭祀祈求天上的织女星,赐予她们一双可以穿针引线,织出漂亮布匹的手。


    刘璃仔细的回忆往年,刘彻好像一次都没有在七月初七这一天,去祭祀织女星。


    乔笑着说道:“听说以前在乞巧节这天,皇后小君会带着宫女们进行纺织比赛,做一些香囊之类的小玩意。不过最近这些年,好像都没有了。”


    那是因为此“皇后”非彼皇后呀,刘璃感觉,刘彻只会祭祀一些对他有帮助的神明,像乞巧节这些,他就直接忽视了。


    可惜刘璃也才知道,大汉的乞巧节还有这个活动,而今天她正好要去长安城门口迎接归来的将士们。


    她缓缓的开口道:“如果有机会的话,明年乞巧节的时候,给你们举办这个比赛吧。”


    乔和竹青听罢,都挺高兴和期待的。


    来接刘璃出宫的车辇已经停在了椒房殿前,竹青帮公主梳好了头发,为她戴上了前段时间门刚刚制定好的发冠:“这个发冠和公主真配。”


    刘璃的头发已经及腰了,如果不是有竹青和乔每天帮她打理发型,她可能会忍不住找个剪刀,自己将头发给剪了。


    之前新年她年满十四后,竹青和乔就给她换了发型,总算不再是小孩子才有的两个发揪了。


    此时刘璃的长发高高的盘在头上,用发冠固定住。发冠后面垂着漂亮的珍珠,一颗一颗格外漂亮。整个造型看上去还蛮华丽的,就是这个发型搞了快半个时辰了。


    一切打扮妥当之后,刘璃在宫人的搀扶下登上了车辇,出发去长安城门口,迎接归来的将士。


    因为是代表天子出行,所以出了未央宫后,马车走的是天子专属的驰道,大概一个时辰总算抵达了长安城门口。


    车辇停下,大军还没有到,刘璃也不着急,耐心的坐在车辇中等着。心里思量着等会见到这些将军,要说点什么。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站外面的苏文低声道:“公主,好像看见将军们的队伍了。”


    刘璃应了一声:“好。”


    春二月,刘彻一共安排了十万骑兵出击匈奴,如今活着回来的只剩下七万多人。以卫青为统领,一共十个领兵的将军,死掉了两个将军,一个将军投敌,一个将军虽然活着回来了,但他麾下将士全军覆没。


    战报传回长安的时候,刘璃特意留意了一下陈非的战绩,捕虏匈奴三千多人,牛羊上百。这战绩和其他将军比起来,也还不错,但他自己好像也负了伤。


    车辇外渐渐传来马蹄声,刘璃掀开车帘走出车辇,站在车辇的踏板上看着远方缓缓行来的众将士。


    一旁亦有围观的百姓,一边好奇的遥遥观望站在车辇上的建陵公主,一边等待着英勇的将军凯旋。


    大概百十来人的队伍行至城门口,随后众人下马,由卫青带领着来到了仪仗前。众人行武将作揖礼:“拜见建陵公主。”这些人都是在这次战役中立下大功的,其他士兵都已经回到驻扎的军营中,等待赏赐了。


    刘璃目光扫过众人,然后在苏文的搀扶下走下车辇,走到卫青面前将他扶起:“众将士辛苦了,父皇生病,我代表天子迎接诸位将军凯旋。”


    她的声音不大却很有气势,即使在这么多武将面前也不显羸弱。卫青凝了凝神,看着眼前面容姣好的少女,莫名想到了“皇后”。


    他们母女身上似乎有一种同样的气质。


    刘璃没有在人群中看见陈非,倒是看见了跟在卫青身后的霍去病。在她看向他的时候,他同样也在看着她。


    四目相对,刘璃扬眉一笑,而后很自然的移开了目光,看着卫青道:“卫将军,因为父皇还未醒来,所以给众将军的封赏暂且先记着,但庆功宴不能等。众将军暂且回家休整,于酉时在未央宫前殿,犒赏众位将军。”


    “谢公主。”


    刘璃随着车辇返回,坐在车辇中她却缓缓的皱起了眉头。一开始看战报的时候,她以为陈非受得只是轻伤,现在看他没有出现在这里,才觉得他伤得还不轻,不然他不可能没来。


    回到未央宫之后,刘璃一边安排人去陈非的骁勇侯府探查他的伤情,一边又要过问晚上宴会菜肴的准备情况。


    确定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刘璃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今晚的宴会也算是重头戏了,她代表的身份也不再是公主,而是天子。


    安排去骁勇侯府的人,很快回来向刘璃汇报了陈非的伤情。当时他是以右将军的身份带兵北上寻找匈奴人,在剿灭匈奴的小部落之后,一直行军深入到了沙漠之地,再不见人影时才返回。


    当时他只剿灭了一个匈奴部落,不过一千多人。返回的时候没有原路返回,而是找了另外一条路,想看看能不能再遇见匈奴部落,却不慎遭遇了一小股匈奴势力的埋伏。之后陈非虽然带着士兵将这股匈奴势力反杀,但自己也受了重伤。


    听到这些汇报,刘璃下意识的皱起眉,很想出宫看看他,但眼看着马上就要开始庆功宴了,她也只能先将陈非的事情放一放。


    等庆功宴结束了,自己再去看他吧。


    酉时快到了,刘璃又换了一身轻便不失庄重的衣服,准备出席晚上的庆功宴。


    诺大的未央宫前殿,可以容纳上百人,宫中膳房将已经准备好的酒肉呈上,招待立下战功的将领们。同时,也给驻扎在军营中的士兵们送去了好酒好肉。


    这些将军们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立下战功,不就等着回来的时候可以加官进爵么?如今因为天子昏迷而有所耽搁,大家的心里多少有些遗憾。


    刘璃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起身道:“诸位将军为大汉出生入死,建陵在此代表父皇,敬各位一杯。”说罢她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好,建陵公主豪气。”众位武将本就是五大三粗之人,看着刘璃这么精致的小姑娘,如此干脆利落的喝了一杯,大家也纷纷端着酒杯将杯中酒饮下。


    刘璃杯中的是葡萄酒,去年的陈酿,如今喝着正好。殿中还有乐府的歌舞表演,刘璃一边看着一边听这些武将们喝多了酒,说着一些荤话。


    好在卫青比较清醒,在他身旁一个武将开口说匈奴女人什么什么的时候,及时阻止:“公主在此,莫要胡言。”


    那武将下意识看向刘璃,连忙举着酒杯道:“公主莫怪,末将是个粗人。”


    刘璃见大家吃喝也差不多了,干脆道:“许是我在这里,大家也不能畅快。我再叫人上几坛美酒来,你们尽管吃喝,不必顾忌我。”


    大家听说还有美酒可以喝,纷纷开口感谢。


    不能谈女人,大家只好开始谈论自己的战功。殿中有一武将道:“论战功,你们谁都没有我们霍小将军厉害,仅仅率领八百人,就歼了匈奴两千人,公孙将军你说是不是啊?”


    被点名的公孙将军便是公孙贺,出击匈奴时,他率领一万骑兵出击,回来的时候依然是一万骑兵。因为他没有找到匈奴人的踪迹,在外面晃悠了半个月就回来了。


    公孙贺狡辩道:“我也想打啊,可就是没见到半个匈奴人的踪迹,我能怎么办?”


    刘璃饶有兴趣的听着他们的对话,感觉公孙贺就像是现代职场中浑水摸鱼的混子,反正不立功,也不犯错,老板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那霍小将军怎么就能遇见匈奴人?”不难看出,这个武将非常的佩服霍去病,他举杯道:“霍小将军,末将敬你一杯。”


    坐在卫青旁边的霍去病,端起面前的酒杯,和这个武将互相敬了酒。


    那武将看向刘璃,开口问:“公主殿下,您说以霍小将军的这次战功,若是陛下还在,会给他什么封赏?”


    刘璃:“。”


    虽然但是……什么叫若是陛下还在?搞得刘彻好像已经死了一样。


    当然了,刘璃也知道这个武将没有恶意,便没有纠正他的说法,只是微微转眸看向霍去病,而后缓缓开口道:“霍小将军以八百敌两千,不仅以少胜多,甚至还斩杀了匈奴的将臣,可谓是双料冠军。若是父皇知道,定要给小将军封一个冠军侯。”


    霍去病同样转头看着刘璃,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过了战场,他似乎比之前显得更加沉稳了。在听到刘璃以冠军两字来形容他的战功时,他乌黑的眸子闪了闪,似乎有光芒一闪而过。


    刘璃再次执起自己的酒杯,抿唇一笑,遥遥的向霍去病示意:“我敬霍小将军一杯吧。”


    霍去病自己斟满了杯中的酒,高高的举起酒杯,唇角似有似无的多了一丝笑意:“谢公主。”


    之后,霍去病周围的人也纷纷来给他敬酒,不一会儿便喝下了四五杯。


    一直到了戌时,这顿庆功宴才接近尾声。刘璃命令宦官准备车辇将众武将一一送回家,并给他们三天假期可以在家休息。


    刘璃也趁这个机会,站到了殿外透透气。


    “公主。”耳边传来了一个清冽而低沉的声音,刘璃转头看向他,笑了笑:“霍小郎。”


    他站在她身旁不远处,浓眉下的眸子凝着她许久后,低声开口:“半年未见,公主好像变了不少。”


    刘璃挑了挑眉问:“是感觉我又长高了吗?”毕竟半年时间门,容貌是不可能有太多变化的,那肯定是自己又长高了。


    霍去病闻言低低的笑了笑,而后点了点头:“算是吧。”其实他是想说,感觉她变漂亮了很多,更像是女孩子了。


    或许是和她梳了少女式样的发型有关吧。


    莫名的,霍去病想到之前刘璃总调侃他梳着总角发型,如今她也不再是总角之年了。


    刘璃看向他后面还在被武将拉着喝酒的卫青,低声提醒:“我觉得你舅舅需要你的拯救,他今日已经被敬了不少酒,不能再喝了。”


    霍去病侧头看了一眼,“我先离开一下。”说着他便忙着去给他舅舅卫青挡酒去了。


    最后将所有的武将都给送走之后,刘璃转头看着整个大殿一片狼藉,总算松了一口气,随后返回椒房殿。


    竹青已经安排人给刘璃准备了出宫的马车,见公主从前殿回来,她连忙迎了上来:“公主,现在已经是戌时三刻了,不如明日再去吧。”


    刘璃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和星星,想了想道:“还是现在去吧,今晚大家都在前殿喝酒庆功,他却只能躺在家里,心里肯定有落差。”


    竹青只好扶着刘璃上马车,和她一起出发去骁勇侯府。


    好在骁勇侯府在北阙甲第中,距离未央宫也不算很远,马车大概行驶了半刻,便已经到了目的地。


    侍卫去敲门,很快便有管家来开门,见到是建陵公主来了,连忙将人给请了进去。


    沿着一路弯弯绕绕的小径总算抵达了陈非居住的院子,管家进去汇报:“侯爷,公主来看您了。”


    屋内传来一些动静,刘璃提着裙摆跨入门槛,走进里屋。刚进来便闻到了一阵中药味,她下意识的皱了皱眉。


    “公主?”床上的陈非挣扎着要起来。


    刘璃大步走过去,伸手将他给按下:“你别起来了。”他唇色发白面容枯槁,看样子很不好。


    他沙哑着声音问:“公主怎么过来了?宫中的庆功宴结束了吗?”


    “嗯,已经结束了。”刘璃没忍住问:“你怎么将自己搞成这样?”


    陈非沉默不语。


    刘璃皱眉道:“陈非,你太贪功了。”若是他在深入漠南腹地之后,按照原路返回,恐怕也不会遭遇匈奴人的伏击。


    他依旧没有答话,刘璃放缓语气道:“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你说你为了多杀那两千个人头,将自己搞成这样,真的划算吗?万一哪次你伤得太重,救不回来了或者终身残疾再也不能上战场了,那这些所谓的军功还有什么用?”


    “公主说得是。”他终于给了回应,但情绪似乎并不怎么好。


    她轻声说道:“明日让荀先生来给你看看吧,他的医术好,这样你也能好得快一点。”顿了顿她又道:“那我不打扰你休息了。”


    说着她转身准备离开,身后的陈非突然叫住她:“公主。”


    刘璃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他:“怎么了?”


    “如果我再也不能上战场了,我对公主来说……还有用吗?”他如此问。


    刘璃神情一顿:“什么意思?你究竟伤到哪里了?”她重新回到他的床边,伸手就要掀开他盖在身上的被子,想要查看他的伤势。


    陈非想要避开刘璃的手,却不小心扯到的伤口,他倒吸一口气。


    刘璃便也顺势掀开了他的被子,亲眼看到了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腰上,腹上,胸膛上有些伤口刚刚结疤,有些伤口还流着血。还有一些浅浅的伤痕,应该是已经好了的旧伤。


    而这些都还是小伤,最严重的是他右边肩膀上的那道伤,虽然用纱布包着,却还是因为刚才的动作浸出了鲜血。


    刘璃倒吸一口气:“你的肩膀……”


    他的神情黯淡,哑声回答:“军医说,可能再也拿不动重物了。”若是不能再拿起武器,他便不能再上阵杀敌建功立业了。


    刘璃缓缓伸出手,指尖轻轻的触碰到他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伤痕,小声问:“这些一定很疼吧。”


    明明受了这么重的伤,他竟然还在问不能上战场对她还有没有用,这个人是傻子吗?


    陈非垂眸看着落在自己胸口那只纤细的小手,他闷哼一声,脸上的神色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抹很微妙的粉红。


    “不疼。”他说。


    “你当初来我身边的时候,我也没想过让你去当将军。”刘璃抿唇道:“先不要想太多,好好养伤,一切等你伤好之后再说。”


    他哑声回:“诺。”


    刘璃将手拿开,又小心地为他盖上被子:“好好休息,等之后我有空了再来看你。”说罢,她收手准备离开,却被他轻轻的握住了手腕:“公主。”


    “嗯?”


    他顿了顿,却又不知说什么,最后缓缓的松开她的手:“没事,公主慢走。”


    刘璃抿了抿唇,微微点头后才转身离开。


    目送着刘璃出门,陈非眼眸中的光也逐渐暗淡了下来,他下意识的紧了紧手心,指腹似乎还残留着握住她手腕时,温暖的触感。


    是啊,他太贪功了。


    明明可以全身而退,却因为听到卫将军的外甥带了八百人突袭了匈奴两千人,立下了不菲的战功后。自己不想落后于他,这才选择了另外一条路。


    可如今想来,陈非又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就算他最后的战果比霍小将军多又能怎么样,一个残缺的自己,怎么配得上公主?


    **


    翌日刘璃就安排了人,去请荀熠给陈非治病,并且让荀熠将陈非的具体情况告知她。


    派去的人回来汇报:“荀大夫说,骁勇侯肩胛骨被砍伤,如今药物只能治愈骁勇侯的皮肉,骨伤不可逆。”


    对于一个上战场杀敌的将军而言,右边的肩膀不能正常活动了,无疑等于给他判了死刑。


    刘璃听罢深吸一口气,挥了挥手让他下去。


    不能再上战场便不能吧,至少人还活着。想到这里刘璃又叹了一口气,只感觉一阵头疼。往好处了想,日后可以让陈非带领长安禁军或者羽林军,这样以后她振臂一呼的时候,不用害怕被别人倒戈相向。


    而且这次陈非的战功也不错,刘彻醒来必定会给他加封食邑。如此的话,陈非也算是除了卫青之外的万户侯了。


    这样想着,刘璃的心态倒是好了很多。所以……父皇你到底什么时候醒来?


    其实不仅刘璃着急,平阳公主也着急。她还等着自家弟弟醒来,好好的状告一下刘璃对自己的种种不敬行为。


    平阳公主在民间门寻了一群方士,想带这些方士进椒房殿看看天子到底是什么原因一直昏迷不醒,结果才刚刚到椒房殿门口,就被守卫给拦下了。


    平阳公主怒斥:“吾去看望陛下,尔等敢拦?”


    守卫道:“建陵公主有令,看望陛下可以,但只能长公主一人进去,闲杂人等不能入内。”


    平阳公主道:“他们可以通晓鬼神的方士,或许可以看到陛下昏迷的原因。”


    “不行,只能长公主一人进去。”


    平阳公主:“尔敢拦吾去救陛下,是何居心?”


    守卫传达刘璃的原话:“建陵公主说了,这些人身份可疑,万一心存谋害陛下之心反而害了陛下,这个责任她担当不起。”


    平阳公主:“。”


    总之不管她说什么,守卫都不让后面的方士进去,最后她也只好作罢。


    又过几日,有一个方士和平阳公主道:“公主,小人有一秘法,可以举办一场喜事给天子冲喜,说不定天子就能醒来。”


    “怎么个冲喜法?”平阳公主连忙问。


    方士道:“用喜事来冲掉不好的事情,例如可以让天子身边亲近的人成婚,来完成喜事。”


    “这样吗?”平阳公主想了想,眼前微微一亮,那不如就让自己儿子和刘玥完婚,一方面给天子冲喜,另一方面也算是表明了平阳侯府的态度,坚决支持皇长子!


    想到这里,平阳公主连忙安排人去联系了宗族府的人过来,一起商量着举办这个喜事给天子冲喜。


    宗正方面觉得,这件事情可行,于是道:“明日我等便上奏建陵公主,为天子冲喜。”


    平阳公主听着宗正说上奏刘璃,心中顿时浮现出一丝不爽,偏偏此时的她也无计可施,点头道:“既然这样,那平阳侯府便开始准备婚事了。”


    这几日曹襄日日跑去长平侯府找霍去病,问他是如何做到打出这么漂亮战绩的,两人躺在庭院中大树下的竹席上,曹襄还带来酒,一边喝一边听霍去病讲述战争经过。


    曹襄听着万分羡慕:“这次我若也能从军就好了!”


    霍去病高高挑眉:“等明年你向陛下请缨。”


    提到天子,曹襄叹息:“陛下自皇后诞下皇子后,就一直昏睡,也不知何时才能醒来。”顿了顿他又说道:“这段时间门一直是阿璃在管理朝政,三公九卿均对她赞不绝口。”


    听到曹襄提到了刘璃,霍去病神情微微一顿,他仰头喝了一口酒,随即笑道:“毕竟嫡皇子刚刚出生,总不能让小婴儿来管理朝政吧。”


    曹襄闻言低声道:“可是之前有不少臣子推荐让你表弟来当太子代理朝政的,最后也不知怎么,就变成了阿璃。”


    霍去病听罢只是说道:“我表弟也才九岁,还没有管理朝政的本事。”


    曹襄点了点头:“也是。”


    两人正聊着,平阳侯府的家丁寻来,一脸喜滋滋道:“小侯爷,长公主寻您回去,说是要和你商议婚事。”


    曹襄一愣:“。”


    霍去病诧异:“好小子,你要成婚了?是谁家的女郎?”


    曹襄看向霍去病,尴尬一笑。


    家丁快言快语道:“霍小将军有所不知,我们侯爷要尚公主了。”


    霍去病脸上的神情逐渐凝住,连眼神都冷了下来:“你要娶建陵公主?”


    曹襄道:“去病,我要娶阿玥。”


    霍去病:“。”


    他扬了扬眉,又问:“阿玥也愿意嫁给你么?”仔细想想,阿玥若是嫁给了曹襄应该也不错。至少曹襄和阿玥也是一起长大的,而且知根知底,以后一定会好好对她的。


    姨母若是知道,应该也能放心吧。


    曹襄点了点头:“我先不与你说了,母亲定在等我,我先回去了。”


    霍去病颔首:“去吧。”


    **


    宗正的人向刘璃上奏,想办喜事给天子冲喜,刘璃便也同意了。尽管她知道,冲喜一说不过是迷信,但她若是不同意,那就是不孝。


    所以这门婚事她必须同意,而且她也没有理由不同意啊。


    毕竟在历史上,曹襄娶的人便是卫子夫的长女。如今这个时空的曹襄娶刘玥的话,也算合情合理。


    只不过刘璃并不打算就这么让平阳公主顺心,如果不是她一直搞事情,尔雅也不会以那样的方式自杀。


    王太后在入宫之前,曾经和前夫育有一个女儿。在刘彻登基为帝之后,辗转和王太后相认了。平阳公主表面上对这位姐姐客客气气,实际上心中很不喜欢她。一来平阳公主瞧不上这个穷亲戚,二来也是因为这个同母异父的姐姐似乎更惹她母亲喜欢。


    不知道日后,平阳公主知道自己儿媳的身世和她这个同母异父的姐姐差不多时,会不会后悔结下这门亲呢?


    平阳公主毕竟是刘彻最亲的姐姐,自己现在动不了她,那还不能膈应她么?就让她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


    由于刘玥的母亲不在了,父亲又在昏迷中,没办法给她准备嫁妆。作为皇室唯一的长辈,只能由馆陶大长公主出面准备了,毕竟这场婚礼是要给天子冲喜的,一切用度从刘彻的私人小金库里拿。


    卫青作为舅父,主动为刘玥承包了所有的嫁妆。几乎快拿出了他打仗获得赏赐的一半金银珠宝,只为了能让刘玥嫁得体面一点。


    按照流程,曹襄跟着平阳公主来宫中向馆陶大长公主提亲,然后双方交换生辰八字。之后一起商定结婚的日期,选择一个良辰吉日举办婚礼。


    两位长辈在商议婚礼的细节,曹襄悄悄离开了大殿,站在阁阙上眺望着远方。他的心情并没有因为即将要新婚而感到高兴,反而有一种莫名的沉重。


    这门婚事不是自己求来的吗?为什么他的心里不是愉快呢?


    明明他小时候可喜欢阿玥了,如今终于要娶到她了,可为什么心中却有一个声音叫嚣着告诉自己,你会后悔的。


    后悔什么?曹襄问自己,却找不到任何答案。


    一直到他看见不远处的少女被宫女搀扶着走下车辇,然后一步一步迈上台阶,他的心突然疯狂的躁动了起来,仿佛找到了一切让他纠结的根源。


    他转头向她跑去,在离她还有十几步距离的时候,开口唤道:“阿璃。”


    刘璃仰头看着站在台阶上的曹襄,展颜一笑:“曹表兄。”


    曹襄感觉心脏漏跳了一下,他走下台阶和她走到一起问:“你怎么来了?”


    刘璃道:“我来看看平阳姑姑和我外祖母商议得怎么样了,毕竟事关给父皇冲喜,马虎不得。”


    曹襄愣了一下,心口的躁动却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逐渐的冰熄了下来:“你……你知道我要成婚了?”


    刘璃点头:“是呀,我当然知道。”这门婚事是她亲自批复的,那肯定知道嘛。


    “那你……那你……”他结结巴巴了半天:“你就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刘璃眨了眨眸子道:“祝表兄新婚快乐,百年好合?”


    曹襄:“……”


    刘璃迈上最后一个台阶,这才放下手中提着的裙摆,侧头看着他问:“你怎么跑出来了?”


    曹襄抿了抿唇问:“阿璃,你喜欢我吗?”


    刘璃:“?”


    她有些诧异曹襄为什么突然问自己这个问题,而后她点头道:“喜欢啊。”就看在曹襄给自己的好感值已经到了90点的份上,她也还是蛮喜欢曹襄的。


    听到刘璃的回答,曹襄的神情更为沮丧:“既然喜欢我,为什么你知道我要娶阿玥,没有不开心呢?”


    刘璃:“额……我为什么要不开心?”


    她如实回答:“我对你的喜欢,是姐姐对弟……不是,是妹妹对哥哥的喜欢。”


    差点说漏嘴了。


    曹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