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作品:《分手后,冷血前任后悔了》 雨滴砸在地上碎成几瓣。
向如故指尖贴着落地窗玻璃。
外面狂风呼啸,里面风平浪静,只隔了一道玻璃而已。
车子驶离视线,闪烁的尾灯也看不到了。
向如故站起身。
几分钟后,向如故再次坐下。
毯子被她叠好放在一旁沙发上。
面前多了画板、颜料。
向如故执笔一点一点描绘眼睛看到的画面。
房子、草地、石子路,还有因为风太大而张牙舞爪的大树。
总觉得还差点什么。
就在这时,向如故手机响了。
她左手拿起手机接听,右手仍握着画笔,思考下一步该怎么进行。
突然,画笔失控般重重按在纸面上。
本来形象的一幅画顷刻被毁。
向如故烦躁地丢了笔。
画笔溅起颜料水,弄脏了向如故的裙子。
向如故眉头越皱越深,没看到裙角的污迹。
电话对面喋喋不休,说了几分钟还不停。
向如故耐心耗尽,打断对方:“说够了没?”
对方被向如故的气势镇住,止了话语。
向如故意识到语气不好,但是没有道歉。
她换了副平和点的语气说:“他尸骨未寒,你们着急让我找下家,这样好吗?”
说回这个话题,对面的女人自以为很贴心:“阿故,你还年轻,我们也不是逼着你尽快再婚,只是想让你接触接触。早晚要找一个,先认识,合适了再进行下一步,接触时间长些我们也好放心。”
向如故轻按眉心:“我自己可以照顾好我自己,你们不用操心。”
对面默然。
向如故叹了口气:“我的事,你能不能少管一点,我自己有规划。”
没几秒钟,对面换了一副中气十足的男声:“你有规划?你能有什么规划?再找个女人不务正业吗?你那是变.态行为,背叛祖宗,你要是再敢,我打断你的腿。”
向如故:……
对面嘈杂片刻,又换回那道女声:“阿故,以前都过去了,你也正常跟男人结婚了,这说明你可以接受男人的。剩下的事别多操心,正常找个男人嫁了,大家都安心。”
向如故:……
半句不离结婚。
每句都脱不开找个男人嫁了。
她是白菜吗?让人挑来捡去的。
就不能让她喘口气吗?
她有胳膊有腿,照顾不好自己吗?
沟通不了。
向如故及时打断对面的说教:“就这样,我还有事,先挂了。”
挂断电话前,向如故听到对面似是在争吵。
那个男声说:“她能有什么规划?你就纵着她吧,早晚又给你一个……”
不容置喙的语气,咄咄逼人的言语。
他惯会如此,以为自己是家里所有人的主宰。
向如故直接关机。
看着面前的画,向如故产生了深深的无力感。
依旧画不好,画不出感觉,画不出神。
五年了,都过去五年了。
为什么这双手还是废的,为什么那朵乌云还笼罩在她头上?
向如故把画纸扯下来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
衣服脏了,要换一身。
向如故喊:“李姨?”
闻声李姨迅速过来:“怎么了?夫人。”
向如故嘴角微微翘起,温柔道:“我上去睡会儿,如果晚饭没下来,就是没醒,你自己吃晚饭,不用喊我。”
又是这样。
李姨点点头,略显失落道:“知道了。”
向如故上楼后,李姨从垃圾桶里把画捡出来。
明明很好看,如果没有那一抹污渍的话,堪称完美。
她把画拿回房间。
一摞纸都这么厚了。
全是这几个月向如故回老宅住之后扔的画。
每张李姨都觉得很好看,很形象,每张都被向如故丢弃。
艺术家的事,她不懂。
但是吃饭的事让李姨有些发愁。
李姨觉得向如故腿都没她胳膊粗。
身上加起来没几两肉。
愁人。
不好好吃饭,怎么把身体养好?
梅浔走之前交代好好照顾向如故。
她把向如故照顾的一点也不好。
偏偏对于向如故的请求,她又无法拒绝。
李姨的孩子和向如故一般大,她看向如故就像看孩子。
向如故瘦瘦弱弱的,这下梅昊也走了,在世上连个依靠都没有,可怜人。
*
向如故洗了个热水澡才换衣服。
穿好长袖睡衣靠在床头,毫无睡意。
本来还能在这耗着,现在梅昊去世了,连普通的耗着打发时间都成了奢求。
家里那两位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说来可笑,她也是够失败的。
这么多年了,结过一次婚,结果还没取得父母的信任。
他们依旧以为她会做出离经叛道的事。
离经叛道。
可笑。
她只是快乐了一段时光而已,没杀人没放火,突然就变成了大逆不道、人人喊打的人物。
空调的凉风从风口吹到向如故身上,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身体为重,向如故把自己塞进被子。
身上刚有暖意,向如故却把被子掀了。
躺在相对冰冷的环境中,向如故无比清醒地想:这次不要再妥协了,她要对抗到底。
几分钟后,向如故爬起来把睡衣换了。
换了套更清凉的。
肌肤与冷空气接触面积大许多,这下肯定会出问题。
*
“嗡嗡嗡~”
一阵急促的震动传来。
梅浔被吵醒。
她好像被钉在床上,动弹不得。
手机还在震动,貌似有震动幅度越来越大的趋势。
梅浔伸手摸索。
没摸到。
震动声停了。
梅浔不想管,趴在枕头上继续睡。
没过两秒,手机再次开始震动。
疯狂地叫嚣着。
梅浔在心底咒骂一声,支起胳膊坐起来。
先打开床头灯,而后去找手机。
梅浔实在太累,凭感觉按了接通后直接把手机贴在耳朵上,压根没看来电话的是谁。
“喂?”
对面的声音很熟悉。
“阿浔,夫人发烧了。”
梅浔在离开家之前交待过李姨遇到不能解决的事情就找她。
没想到这一天就这么来了。
路灯规律亮着,照亮一方小天地。
凌晨路上汽车格外少。
梅浔作为拿了国内驾照但没怎么在国内开过车的人也开得十分顺利。
车内音乐声很大,好像要突破车体的束缚传到外面去。
梅浔靠这个提神。
不过十几分钟,便到了老宅。
偌大的宅院只住了向如故和李姨两个人。
司机白天上班,晚上回去住。
还有一些别的工人都是需要的时候来这边工作。
楼下没人,但灯火通明。
梅浔直接上楼。
楼上要比楼下温度低,空调开得凉。
李姨守在向如故床边。
见梅浔来,李姨焦急道:“一直发烧不退,没办法了我才找你的。”
梅浔轻轻摇头安抚李姨。
走近一些,梅浔看清了床上的女人。
她额头上搭着一条湿毛巾,双颊粉红。
嘴唇也是红润的,看起来脸色要比白天好很多。
但是梅浔知道,脸上多的这抹红色不是因为气色变好了,而是发烧惹的。
“去医院。”梅浔当机立断。
李姨点头:“是该去的。”
梅浔正要交代李姨收拾东西。
转头一看,她已经拎好包站在一旁了。
包里应该装着去医院需要用的东西。
额……
如此迅速,让梅浔有些措手不及。
梅浔在床边弯下腰,轻声唤道:“向如故。”
本来还对称呼犹豫,紧要关头,顾不得纲常伦理了。
身体是第一位的。
向如故没有醒。
梅浔把向如故额头上的毛巾拿走,人贴得更近:“向如故。”
四目相对,向如故眼含泪光,柔弱可欺。
梅浔有些受不住这样的对视。
她微微直起身:“你发烧了,我们去医院。”
向如故眨眨眼,似乎没有听懂这几个字的含义。
梅浔重新弯腰,手覆上向如故的额头,用更轻的语气说:“你生病了,我们去医院。”
眼里蓄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
梅浔赶紧伸手帮向如故擦掉。
怎么还哭了?
哦,发烧烧的。
突然,向如故伸手搭在梅浔后颈。
突如其来的动作搞得梅浔身体僵硬。
这……
向如故有气无力说:“我没力气。”
声音沙哑含糊,充分显示了向如故现在状态不好。
梅浔深吸一口气。
直接连人带被子抱了起来。
拢共也没多沉。
梅浔抱着人往外走,李姨善后。
早该这样的。
早在第一次没叫醒向如故时就该这样的。
到了室外,下过雨的清凉扑在两人身上。
比室内的空调风舒服多了。
梅浔把向如故放到后座。
被子从向如故肩膀滑落。
连带着睡衣带子一起滑落。
莹白肩头毫无遮掩地暴露在梅浔面前。
视线再往下,仿佛还能看到更多风景。
现在不该这样。
梅浔伸手帮向如故把睡衣带子拉好。
车子启程去医院。
后座的向如故时不时咳嗽两声。
每次咳嗽,梅浔都会赶紧从后视镜看这边的情况。
向如故微微翘起嘴唇。
她太真诚了。
到了医院,梅浔毫不犹豫地再次抱起被裹着的人。
在家里、车里裹着她是因为冷气凉,现在还裹着则是因为向如故睡衣过于清凉,不好直接暴露。
简单检查过后,向如故被送到病房输液。
她身体有点虚,又受了凉,所以高烧不退。
肯定是因为白天的葬礼。
早知道在墓园的时候,刚起风就把衣服给她穿了。
病房还有一张陪护床,梅浔让李姨睡了。
她年纪大些,该好好休息。
再说了,白天还得靠李姨照顾向如故。
梅浔坐在床边,视线落在向如故扎着针头的手上。
那只手白嫩细弱,一根根血管清晰可见。
突然,视线里的手动了一下,好像要抬起来。
梅浔眼疾手快握住那节手腕,她把向如故的手压在病床上。
“想做什么?”梅浔急切地问。
意识到声音太急,梅浔换了副温和地语气。
“用另一只手,这只手不要乱动。”
向如故抬起另一只手轻捋头发。
把一缕不听话的发丝别在耳后。
右手弄左边的头发,怪怪的。
梅浔笑着伸手帮她把没弄好的一点头发弄好。
向如故轻声道:“谢谢。”
梅浔摇摇头。
向如故视线落在床头挂着的输液瓶。
梅浔顺着她的视线看,拢共四瓶。
她低头安抚向如故:“你先睡吧,我帮你看着。”
向如故又说了一声:“谢谢。”
梅浔还是摇摇头。
向如故闭眼休息了。
梅浔强撑着精神一会儿抬头看输液瓶,一会儿低头看向如故输液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