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 21 章

作品:《如何同时驯服四个男主

    宋书归的死很快就成了少爷小姐们新的笑柄——捉奸时摔死了,这死法简直是里子面子都丢了个精光。

    一生要强的宋夫人只能咬着牙处理他的后事,她丈夫走得早,她就偏爱这个同他丈夫容貌七八分像的儿子,如今儿子也去了,她心中空空,不知道感情该寄托到哪里了。

    到头来,她藏着掖着不肯给宋玉知的那些东西,还是落到了宋玉知口袋里。

    宋玉知简直快笑死了——她什么都没做就天降好事。

    宋玉知和尤利西斯见面时,没有避讳地谈起了宋书归的死。

    “提前恭喜您了,殿下。”宋玉知冷不丁冒出这句贺喜,尤利西斯还以为她看破了宋书归的死和自己有干系。

    尤利西斯佯装镇定,问道:“……你在为什么事道喜?”

    内心里他却有些期待宋玉知能看出他的动的手脚。

    这心理就像孩童故意作恶后,既担心受到惩罚,又想让人知道自己不为人知的“邪恶”的一面,相当矛盾。

    他看向宋玉知:这个女人对弟弟的死半点悲痛都没有,她在葬礼上挤出的眼泪已经是她能榨出的极限了。

    她咧嘴笑起来,那笑容让尤利西斯感觉到冷。

    宋玉知开玩笑般说道:“如果我和殿下结婚,从前我只能带一半家产,如今整个宋家都是我的东西,你看——你的收益也翻倍了。”

    ……原来是在为这件事贺喜。

    尤利西斯悲哀的发现自己真的因此失落了。

    她说得露骨极了,如此分明地将野心摆在明面,让尤利西斯感觉不舒服。

    “……我们都知道你弟弟的死是个意外,我认为我们不该拿这件事说笑。”

    尤利西斯义正严词地反驳了她。

    宋玉知可不打算道歉。

    这之后他们又随便聊了些,直到妃殿下找他,尤利西斯才“依依不舍”地将宋玉知送走。

    临走前,宋玉知猝然道:“你那天听到了吧?”

    “什么——”尤利西斯本能的抬头看她。

    “宋书归做的蠢事。”她说,“你不知道?”

    虽是提问,但她摆明了是已经确定的语气。

    “你一定是误会了什么。”

    尤利西斯维持着一贯的笑容,站在几步之外同她道别。

    他喉咙干涩得要命,像枯槁的树,拨动一下就会哗啦掉下些死皮。

    宋玉知挑了挑眉,没追问,她就这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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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洁琳塔王妃这次和尤利西斯约在她的私人小院,母子二人共进晚餐后互说了些闲聊的话。

    这种程序化的对话流程尤利西斯已经被训练得炉火纯青了:先问一遍您身体如何,问一遍近况,最后才进入正题。

    在一刻钟,足以展现母子之情的闲聊过后,洁琳塔话锋一转——

    “你父皇昨日召见了夏洛特,称赞她在南部做出的功绩。”

    “她敏锐得惊人,竟然能在虫潮的掩护中迅速找到被护在其中的王,将其击毙,虫群群龙无首,立刻丧失了行动力——”

    “我见你父皇对她很是称赞。”

    洁琳塔放下茶杯看向尤利西斯,那眼神就像在询问:你呢?你又做了什么能让你父皇夸赞的事?

    尤利西斯对这眼神再熟悉不过了。

    在他年少时,会因为母妃话中不流露出的失望而自我怀疑,愧疚,埋怨自己做得不够好。

    伴随他年龄渐长,这种愧疚感逐渐衰减,被更加复杂的情绪替代。

    他一直没能理清楚是什么情绪。

    如今他明白了,不是他弄不清楚,而是他故意去忽略自己真正的想法。

    洁琳塔见他不说话,又继续说道:“埃里克在北边也做了不少实事,我听说他和那边的贵族关系越来越好,虽然你父皇明面上没管这些,但你知道这不是什么好兆头……”

    “母妃。”尤利西斯也将茶杯放在托盘上。

    他刻意让它发出脆响——就像洁琳塔每次故意用这声音来让他提心吊胆一样。

    “离开皇都去往前线的确是挣军功的好机会,也更容易有出彩的表现。但这离父皇太远了——哪怕是最快速的交通工具,从边境过来也需要三天。”

    “更何况他们一窝蜂去了前线,在这种情况下想做出与众不同的出彩表现,需要付出更多。”

    “我们不如反过来留守皇都,好好经营脚下的这片地方。”

    尤利西斯说完,“——您当初是这么告诉我的。”

    所以现在,就别反过来指责我留守皇都,没有拿到建功立业的机会。

    洁琳塔难得被他拂了面子。

    她锐利的目光直指尤利西斯,期望从他脸上读出些蛛丝马迹来,这目光兼具施以威压的作用,好像以前一样将这个孩子压在脚下。

    尤利西斯没有与她正面对峙的打算,他抬手按住太阳穴,疲态尽显。

    他说:“……我有些累了。”

    这句话算是他们约定俗成的暗语。

    意味着这个话题该结束了,又或者这场小型会议该停下了。

    洁琳塔审读他的表情,她这才发觉尤利西斯居然连黑眼圈都出来了。

    尤利西斯过往的好表现她都记在心中,今天只当是他过于操劳说出的胡言乱语。

    尽管她心里不太舒坦,但还是扮演了一个长辈的角色,说道:“……好吧,你该好好休息了,我的孩子。”

    洁琳塔站起身,女仆上前扶住她,临走前她没忘记敲打尤利西斯。

    “——刚才那样的情况,我希望是最后一次。”

    尤利西斯心中刚升腾起的那点庆幸,在洁琳塔冰冷的警告中被打回原形。

    他垂下眼看着桌布反复的纹路,恭敬道:“我明白。”

    他明白,他们只是政治伙伴,而并非互相依赖的亲子。

    尤利西斯登时产生一股奇异的感觉。

    ——他就像是个无家可归、无处可去的人。

    =

    利雷的私人办公室里,结束了数据检查工作,他将头发重新扎了起来,走到门口给池白松打了杯热咖啡。

    “休息时间还要麻烦你,真是不好意思。”

    利雷手脚麻利地给池白松端了一杯热咖啡过来,“研究所那边不忙吗?”

    “我其实工作并不算多。”池白松接过咖啡抿了一口,“一周能排到的预约经常10个都不到。”

    “这也没什么办法……”

    利雷安慰她道:“这个应该就叫做性能过剩吧?对大部分人来说他们根本用不上这么高级别的精神力。”

    他打开终端找到一个数据表,展开在她面前。

    “从前几年的统计数据来看,国民的大部分人异能水平不过是d级,在军队之外的地方能见到的最高级基本都在雇佣兵和公会成员那里,他们平均水平也只有b级左右。”

    利雷用充分的数据向她解释为什么她的工作比不上b级和a级治疗师多。

    这也算是他安慰人的方式了。

    利雷继续说:“军队那边只接纳从军校毕业的,或者是报考了社招后参加了长期集训之后的成员,像你这样二十几岁才觉醒的s级,在没有经过严格的背景考察和军事化训练前,他们也不会接纳你。”

    就算是珍贵的s级又如何?

    谁能保证你政治背景绝对清白?保证你对帝国绝对忠心,不是敌方奸细,不会给战场添乱?

    反正目前的几个s级已经够用了,招进来一个来路不明的s级反而风险更大。

    不是没有人提议过送她去集中培训,但很快就被其他人反驳了。

    池家正有颓势、她继母又出身低微,人际关系相当复杂,谁知道会不会认识些不干不净的人?

    再加上她从小不受父母重视,很可能存在心理疾病,这类人非常容易被趁虚而入,万一被人煽动,以钱权诱之,简直是卧底的好苗子,现在那几个s级本来就够用了,甚至可以说是过剩了,本来就不那么需要她,干嘛还非要塞她过去添乱?

    再说,她觉醒到现在也才过了一两个月,并不稳定,万一掉级了呢?

    你提这个建议之前就没想过这些吗?你不会也是奸细吧?

    总的来说,风险大于收益,还很有可能被扣下一顶高帽子。

    提议的那人将池白松推上去,确实有想靠她建立自己的这一派势力的想法,可被这么一攻击,那人就噤声了。

    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池白松明明手握一张好牌,但这张牌并不是那么容易变现的。

    也难怪原主会因此不知所措,所有人都告诉她你拿到了好东西,但这个东西她只能一直捧在手里,不知道如何将它使用好。

    ……她应该也很迷茫吧。

    池白松倒觉得没必要死磕这一条路,赚钱就要思考如何坐着收钱,以及钱生钱。

    一辈子给人打工是不可能的。

    “我和你确认一下账户,是这个吧?”

    利雷打开自己的终端,找到他在内网上存下来的池白松的账号,“今天的酬劳我直接打到你账户上,等会你记得查收。”

    池白松确认无误后,利雷问她:“我叫个车送你回去?你等会儿还有其他工作吗?”

    “没有了,不过我过几天应该要去一趟翼族的领地,那几天暂时没法过来。”

    “没事,你回来后通知我一声就好。”利雷好奇地看向她,“你是要去花朝节吗?”

    “花朝节也是一部分。”她说,“我想先去见见你说的那位朋友,向他讨教精神力攻击的知识。”

    利雷恍然大悟,他热心肠地说:“那我等会就在终端上告诉他一声,我把你的终端号告诉他,让他加你。”

    “谢谢。”

    “你太客气啦,是我要谢谢你才对呢——”

    利雷打开终端操作一番后,又像想起来什么,问道:“对了,那个匹配度测试的手环你用着感觉还方便吗?”

    池白松转动手腕,“嗯……最近没什么试用机会,对了,这个手环以后会上市吧?”

    “是啊……”利雷揉了揉头发,“但有几个问题:一来是这东西太贵了,二来是它对精神力需求比较高。除了公司和机构之外,很难走进普通民众的生活。”

    池白松想了想,提出一个建议,“能不能把这东西做成一次性使用的?”

    “啊?”利雷被她猛地跳出来的想法提起了兴趣。

    “比如说做成试纸……或者做成小的检测工具,只需要注入少量精神力,将检测工具贴在异能者的感知腺上,就能判断出二者是否有排斥反应。”

    池白松也不知道这个东西具体是什么样的。

    这本书在完结之后,作者出了个问答访谈,里面有人问过她以后会不会有更简便的匹配度检测的方式,她回答说正文时间线后会出试纸之类的一次性检测工具,并且很快就在全国范围内销售成功了,成为了更便利的检测方法。

    作者没说原理,所以刚才那些话有一大半是池白松随口瞎掰的。

    她能做的是提供思路,具体的制作当然不是她的工作。

    以防万一,在和利雷说话时她还录音了。

    利雷在听到她的设想后连连点头,起身在办公室里踱步,嘴上振振有词说了些池白松不懂的专业术语。

    两分钟后,他眼睛放光地重新一拉椅子坐在池白松面前,说道:“你这个想法很有趣啊!我觉得是有可能实现的,首先我们先用第三研究所去年研发的新材料……”

    他噼里啪啦讲了一通,池白松也就微笑的听着。

    利雷一口气说完后,才想起自己又进入了无我状态,他连忙道歉起来,然后打开了录音,对池白松说:“池小姐,麻烦你将你的设想再说一遍,我录个音上传到云端的保密资料库里。这个点子是你想到的,我只是个实施者,不能独占你的功劳,如果我真的做出了你口中说的那个检测工具,日后产生的利润自然也有你的份。”

    池白松眨了眨眼,“那我就等利雷先生的好消息了。”

    这件事如果成了,她就能坐着收钱了。

    在那之前,得把池家彻底踢出自己的人生。

    一分钱也不能让他们碰到。

    =

    夜里。

    池白松坐在床上,她只穿了件单薄的睡衣,房间内暖气充足,头顶的小灯泛着温暖的橘光,一片惬意。

    她打开终端,准备看看去往德尔塔的机票。

    刚打开终端,联系人的消息一条一条的冒了出来。

    【池叡:我那天就想说了,你怎么衣服都在家里没带走?明天我找人给你把衣服送过去。】

    【……我朋友说研究所月薪压得很低,你手头要是没什么闲钱我可以借你。】

    【纪云追:姐姐,你人呢你人呢,看到我的消息了吗?】

    【纪云追:姐姐,我知道……你因为父母逼你结婚的事心情不好,要不要和我一起出去玩玩放松一下心情?】

    【[图片],我弄到了两张花朝节的票哦,机票我出!】

    ……池白松简直要被他的撬墙角精神感动了。

    她严重怀疑,就算自己已经结婚了,他也会来努力当小三的。

    池白松没回他。

    她正在思考目前的情况——尤利西斯已经暂时被安抚下来了,因为他弱点比较明显。

    反倒是纪云追,原文中并没有对他的深层性格着墨太多,他的身世也是一片浓雾。

    就像纪云追相信没有敲不动墙角一样,池白松也相信纪云追不可能没有心理上的弱点——她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找到他的弱点。

    身世背景的调查倒是容易点,但对于“恶魔”这一种族,流传下来的记载相当的少。

    流传下来的故事中说恶魔早在多年前就被翼族屠杀殆尽,血脉已经断流,如果这个传闻属实,那对于恶魔最了解的,也只可能是翼族。

    ……看来这趟德尔塔之旅要做的事情不少。

    终端上又跳出来一条,是一个黑色的头像请求加好友。

    验证消息上,黑头像说自己是裴烬,有事找他。

    她刚一通过验证,几条消息就蹦了出来——她怀疑对方早就提前输入好这些文字了,就等她通过验证,直接粘贴后发出来。

    【裴烬:你什么时候去德尔塔,我和你一起。】

    【翼族好战者众多,花朝节来临时也是他们一年中情绪最高涨的时候。】

    【利雷说你要去见一位战斗系的强者,他让我同你一起去,好保护你的安全。】

    【来往的费用我们会承担。】

    池白松关了终端,心想这次出行的费用估计是不用自己出一个子了。

    她一条消息都没回。

    池白松坐得太久,身体有些僵硬,她从床上起身走到靠窗位置,接了杯热水喝。

    她方才想事情太过专注,这才注意到外面不知何时已经下起了滂沱大雨。

    雨声如瀑,砸在她空置的阳台上,水珠滚落一地。

    忽地,她听见窗户上传来一阵敲击声,池白松正想着是不是要找点趁手的东西,还是赶紧打内线电话给保卫人员。

    就见被水滴扭曲的窗户外是一张熟悉的脸。

    是尤利西斯。

    他被雨水打得透湿,一头金发像被人一根根折过似的贴在脸颊上,碧色的眼睛里看不出任何的强势之色,就连平时一贯的伪装都找不到一丁点残留。

    他隔着窗户说了什么,池白松也听不见,只看见雨水滚落进他唇齿之中。

    池白松一边装作惊愕,一边欣赏尤利西斯仪态尽失的模样。

    几秒之后,她才像“如梦初醒”般走到窗边,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窗户。

    在漩涡般降临的暴雨之中,尤利西斯竟然冒着雨,疯狂地翻窗而来。

    像一条落水狗一样伫在她跟前,用半点气魄都没有的眼睛,无声地哀求她。

    池白松看了眼他背后的阳台围栏,心想:

    ——他要是从这里掉下去,是不是能摔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