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节对姑娘来说多重要啊，听了她的解释卢慎觉得也有可能，同时又有些愧疚，自己那事做得到底不太光彩。


    “好吧，那我改日再来看她。”临走时，他又留下一句，“希望她能早日想通。”


    这话是安慰，也是敲打，郑夫人听出来了。


    “唉！”她无奈的叹了口气，对罗姨娘说：“锦绣这辈子只能这样了，你说是吧？”


    罗姨娘想了一会儿才说：“其实也不错了，若不是当年抱错……”


    说一半她又闭了嘴，因为她知道夫人不爱听这些，这些话会一直提醒她，郑锦绣不是她亲生的。


    不想这一次，郑夫人并没有生气，而是默默的流了泪。


    “我早该认清楚，她确实不是我亲生的。养女也挺好，没必要执着于告诉别人她是我亲生的。大伙儿肯定也明白，只是心照不宣，当我是傻子看。阿罗，那面那些人，还不知道怎么嘲笑我呢。”


    罗姨娘不说话。


    郑夫人又说：“我其实什么都知道，就是一直无法接受。我养了这么多年的女儿，亲手养大的呀，不是我亲生的。阿罗，我不甘心啊，这种滋味儿，你明白吗？”


    罗姨娘说：“我虽不明白，却能理解夫人。将心比心，若是此刻有人突然跳出来说行儿不是我亲生的，我也受不了。”


    “对，都是做母亲的，我就知道你定能理解我。”


    “只是……”罗姨娘犹豫了一瞬，又道：“夫人，就算是亲生的女子，太偏爱了，也会伤害到别的子女。”


    郑夫人一怔，“你也觉得我太偏心了吗？”


    罗姨娘低着头没说什么，算是默认。


    郑夫人说：“我承认我是偏心锦绣一些，因为她是家里唯一的姑娘，又是我最小的孩子。从小我对她就宠爱一些，她的哥哥们都没有意见。”


    “夫人，您最小的孩子是瑾瑜小姐，男娃与女娃不一样，男娃不在意，是因为姐妹早晚要嫁出去的，他们的竞争对手不是家里的姐妹。可女娃不一样，尤其是锦绣小姐和瑾瑜小姐这样的关系。若是夫人处理不好的话，两人都不会开心。”


    “我……我尽力在平衡，我知道瑾瑜不高兴，我会给她多备嫁妆，定不会让她吃亏。”


    “可是只是钱财方面的补偿，换不来母女亲情。”


    郑夫人一时哑然，又哭了。


    又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道：“已经到这一步了，再不对，我也只能一条道走到黑。等送锦绣出嫁后，家里就只有瑾瑜了，我再补偿她不迟。”


    罗姨娘眼见她那么固执，冥顽不灵，便没再劝说了。


    她是不是忘了，瑾瑜小姐也快出嫁了。


    而且她回来的时间那么短，本就没有多少相处的机会。


    ……


    郑夫人不挣扎了，思来想去，眼下郑锦绣只有嫁卢慎这一条路好走，便一直在给郑锦绣做思想工作，说卢家的好，让她别这么晾着人家，该见还得见，安心待嫁。


    不光她自己来劝，还煽动家里其他人来劝。


    郑老爷，郑宏琦和郑宏旭……还有她身边的下人们，都相继来劝过了，说着卢家各种好，卢慎这人确实有毛病，设计了她不对，但那也是他太喜欢她的缘故，让她的虚荣心得到很大的满足。


    在卢慎再一次来看她的时候，郑锦绣也见他了，两人似乎又恢复了之前的关系，有说有笑的半个时辰。


    就在郑锦绣已经被郑夫人等等说服的时候，郑瑾瑜安排人送去一份大礼。


    郑夫人私底下查了卢慎，知道卢慎风流成性，连孩子都有了。


    他们都知道，可全家都瞒着郑锦绣，还撮合郑锦绣和卢慎，在郑锦绣面前说各种好。


    郑锦绣得知这一消息时，整个人都崩溃了。


    她跑到郑夫人面前，声声质问，“你们都知道是不是？”


    郑夫人一时无言，只是担忧的看着她。


    在郑锦绣看来就是默认，她受不了，哭喊道：“为什么？他那样一个烂人你们为什么还要劝我嫁给他？”


    “锦绣，哪个男人没个三妻四妾的，你别为这么点儿小事……”


    “小事？这是小事吗？原本卢家要妻妾同娶我就够丢人的，现在要我一嫁过去就当娘，人家不得笑话死我。”


    “不会的，卢家将这事儿瞒得很紧，他们……”


    “你住口，就是你害的我。要不是你答应与卢家的亲事，我怎么会落到这个下场？”


    郑夫人一时呆住。


    她为了她劳心费力，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忽视了，没得一句好，最后还落得一个都是自己害了她这个下场。


    此时情绪激动的郑锦绣，并没有注意到郑夫人表情的变化，仍旧流着眼泪朝着她大吼，“你留着姓方的那一家子，还让人教他们规矩，不就是等着有朝一日对外宣布我的真实身份吗？为什么，你明明说过，就算你的亲生女儿回来了，你对我也不会改变的。你们所有人都说过，我永远都是郑家的女儿，既然这么说了，又为什么要骗我？”


    郑夫人惊了，“你从哪里听到这些话的？我没有这么想过。我告诉过你，我留着他们，让人去教他们规矩，那是为了找个借口将他们关起来，不让他们影响到你。”


    “真的吗？娘，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等你成亲后，我就安排人将他们送走，保证他们不会影响到你。”


    郑锦绣哭着摇头，“我不信。”


    郑夫人一怔，“什么？”


    “我不信，除非，你现在就将他们送走。”


    “现在？”


    “对，现在。我一天也等不了，你现在就将他们送走。”


    看着这么歇斯底里的郑锦绣，郑夫人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过了片刻才道：“可他们是你的亲生父母啊，你的亲人。”


    郑夫人到底觉得当年方家对她有救命之恩，不想做得太过。


    那时他们一家被流放，她又半路难产，当时那个村里有好几户人家，别人都觉得收留大肚婆晦气，又真怕她难产死在别人家里，没有人愿意收留他们。


    方家虽说一开始也不愿意，但后来在一番交涉下，到底心软了，收留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