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郑夫人长叹了一口气，接过茶杯喝了一口。


    “你说这事儿怎么办？”


    郑夫人很信任罗姨娘，即便这事儿是她和王氏母女在密谈，也没避着罗姨娘。


    罗姨娘一直待在里屋，等王氏母女走了，她就出来了。


    罗姨娘分析一番，说：“她们这么生气，大概跟卢家要王三小姐做妾有关。”


    “哦？”郑夫人放下茶杯认真听。


    罗姨娘继续道：“之前几个月里，他们处处碰壁也没来闹事，也就近日被卢夫人逼了后才过来闹。夫人，您不妨先帮着解决卢家的麻烦。”


    郑夫人觉得她说得有理，默默的点头。


    “嗯，去把大小姐叫过来吧。”


    “是。”


    罗姨娘亲自去请郑锦绣，郑锦绣在得知王氏母女来访时，就一直忐忑不安。


    眼下看到罗姨娘过来，心中的不安感更加强烈。


    “罗姨，我娘可说找我什么事了？”


    罗姨娘说：“应该是为了王家小姐的事，大小姐别紧张，夫人只是想让您帮个忙。”


    只是帮忙？她才不信呢。


    可她又不得不去。


    到了主院外，郑锦绣深吸一口气，才推门进去。


    “娘。”


    郑夫人面色很是难看，看到郑锦绣过来，她便合上了手里的书，将其放在一边，淡淡的看着她。


    郑锦绣心里打鼓，小声的问：“娘，您找锦绣有什么事？”


    郑夫人给罗姨娘递了个眼色，罗姨娘便识趣的出去了。


    大门再次关上，屋里的光线顿时暗了许多。


    “锦绣，过来些。”主位上的郑夫人淡淡出声。


    郑锦绣缓缓靠近，坐在郑夫人下首的一个绣墩上，脑袋轻轻靠在郑夫人的腿上。


    这个举动让郑夫人一阵恍惚。


    恍惚间似乎又想起她小时候。


    总是靠在她的腿上，声音软糯糯的和她说话。


    或者坐在她的腿边，她会拿着梳子给她梳漂亮的发髻。


    恍然间昔日那小姑娘已经长大了。


    长大了，却渐渐有了一种陌生感。


    是她，似乎又不是她。


    郑夫人心里很难过，她不明白昔日好好的女儿怎么会变成这样，变得陌生，甚至让她感到一丝害怕。


    “锦绣，你把梳子拿过来，娘帮你梳头吧。”


    郑锦绣一怔，乖巧的应着，去拿了梳子，甚至是放在郑夫人梳妆台上的那一只，属于她的首饰盒一并拿了过来。


    这都是郑夫人喜欢打扮女儿的时候，让人单独给郑锦绣准备的首饰盒，各种小发卡，发绳，头花等等都有，满满的一盒子。


    郑锦绣抱着首饰盒过来，露出讨好的甜甜一笑。


    “娘，您好久没给我锦绣梳发髻了。”


    郑夫人眼睛发雾，艰难的露出一个笑容。


    “是啊，是好久了。”


    郑锦绣坐在郑夫人身前的绣墩上，安静的等着郑夫人给她梳头，亦如曾经那样。


    郑夫人梳了她认为很可爱的双垂髻，然后开始在她头上用上发饰。


    即便她有意放慢速度，漂亮的发髻还是梳完了。


    梳完了，该说正事了。


    “锦绣。”郑夫人长叹了口气，问道：“你说娘对你好不好？”


    郑锦绣咬了咬唇，知道终究是躲不过。


    只盼着梳头的过程能让郑夫人想想她们这么多的母女情。


    这些年里，陪在她身边的人是自己。


    讨好所有人，乖巧的给他们当女儿，当妹妹。


    莫非血缘真的有那么重要么？


    多年陪伴比不过一个从乡下来的？


    “好呀，娘对我最好了。”


    郑锦绣很会拿捏人心，她故意装着什么都不知道，轻轻的靠在郑夫人腿上。


    郑夫人欲言又止，有许多要责骂她的话，质问她的话，总在呼之欲出时又生生憋回来。


    她尽力用温柔的语气问她，“你是不是很讨厌瑾瑜？”


    郑夫人看不到郑锦绣的脸，那张脸已经恨得扭曲变形。


    郑锦绣心想，你终究是问了。


    她不会无缘无故的问，说那些违心的话已经没有意义。


    郑锦绣深吸一口气，平复好心情，将脑袋从郑夫人腿上移开。


    “是的，娘，其实我一直不喜欢瑾瑜妹妹。”


    郑夫人心中咯噔一声。


    承认了，你终究是承认了。


    亲口听到她承认，让郑夫人难过又愤怒。


    “为什么？她是我的亲生女儿。”


    “是啊，她是您的亲生女儿，所以我为什么要喜欢她呢？”


    郑锦绣双眼中满是泪水，她微微扬起头看着郑夫人道：“娘，在她出现之前，我一直以为我是你们的亲生女儿，我真的真的很喜欢爹娘，喜欢哥哥们，喜欢这个家，我将来还要嫁喜欢的人。


    我以为我会永远拥有你们，会幸福一辈子，可我真的没想到我不是你们亲生的，我是一个乡下汉的女儿，我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别人的，我得还。娘，我看到她就好害怕，从她回来后，把原本属于我的东西，一点一点都拿走了。”


    说到最后郑锦绣已经哭到不能自己。


    郑夫人悲痛万分，“所以你就要害她？你大哥婚宴上发生的事，你才是主谋？”


    “我……不是，娘，王拂珍的话你不要信，她恨你不让她嫁三哥，故意想让咱们家鸡犬不宁。”


    “你闭嘴，你还在狡辩？”郑夫人生气不已。


    她这一吼，郑锦绣立刻闭了嘴，不敢相信的看着她。


    “娘，我，我没有狡辩。”声音已经小了许多。


    郑夫人冷冷的说：“你和她不是朋友吗？”


    郑锦绣一时哑然。


    郑夫人继续说：“你既然知道她想让咱们家鸡犬不宁，你为什么还和她做什么朋友？”


    郑锦绣张张嘴，说：“她喜欢三哥，我原本是想帮她的。可没想到她这样，以后我不和她做朋友了。”


    “行了。”郑夫人对她失望不已，“锦绣啊，那王拂珍虽飞扬跋扈，娘也不喜欢她，可她对你还算义气。当时出了那事，她一力承担了后果，始终未曾将你供出来。如今她将你供出来，也是因为你和卢慎欺人太甚，你看你做的这些事，没有利用价值了就落井下石，你怎么还不如王拂珍？”


    “娘，我……”


    不等她说完郑夫人就继续说：“那王拂珍想害瑾瑜，虽说她理直气壮的样子气人，却也落个坦坦荡荡。你呢，一直在顾左右而言他，推卸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