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时不得不承认,那地方挺显眼也挺壮观的,好在这个他现在所在的地方是个转角,树枝上抽出来的新芽,落下少得可怜的阴影,勉勉强强将两个人的身影遮起来了一点。


    他还没有遇到过这么离谱的事情,何况他才刚刚离婚,紫红色的离婚证还在他的手里,他就在路边捡到了一个情不自已的男人。


    男人病态白的肌肤窜上的那抹红色太过不正常了,正常情况也不会是这幅样子,眼眸湿润的好像是要哭出来,上扬的眼尾追着一抹红,呼吸也不似之前轻飘飘的。


    在这种情况下,尚时还能够微微低下身子,观察了一下,总结出男人应该是吃过不干净的东西,除了药物,他实在是想不出来还有什么东西能够把一个人变成这幅模样。


    人类也是动物,看似和动物不一样,不会不受控制的定期发情,但相反的,人类又怎么不是天天都在发情。


    “你……脸好红呀,”尚时又低了低身子,他不想要做以貌取人的人,但是人本身就会被漂亮的食物所吸引,这是天性,只能克制,不能够抹去,所以尚时也是有点被男人好看的眸子所吸引。


    “我送你去医院?”


    说话间,尚时还是极力的控制着自己的视线,不要往不该看的地方去看。


    他有些没有想到的是高挑,眉目有些清冷凉薄的男人趴在他身边求救的样子很是楚楚可怜,偏偏这样的神态出现在他的身上也是丝毫的不违和。


    尚时不是心善的人,但是眼下这种情况,他不能把一个受本能驱使的男人扔在这里,不仅是对男人,还是对路过的人都是一种危险。


    他是觉得男人肯定会答应的,因为他瞧着男人很是难受,怕是很难再坚持,可是男人却有气无力的摇了摇头。


    “不行……不能够去,我能不能暂时去你的家里?”


    这位司机师傅的声音喑哑又低沉,好好的嗓子像是许久都没有被水滋润过,尽管提出来的要求非常大离谱,但是他字字恳切,氤氲水雾的眼眸里满是破碎感,这很难不让人被打动。


    尚时亦有点被打动了,不过他直起身子来,不着急送司机去医院了,他摇了摇头,“不行,不合适,为什么不想要去医院?”


    这种药吧,吃过之后确实难受,要是释放不出来就只能硬扛过去,也挺折磨人的,去医院能够好受一点。


    男人不愿意去医院,那总不能够指望着他给他找个人来排解一下,这样的想法更是离谱。


    若是旁人遇到这种事情,肯定早早就给医院打电话了,管司机想不想去医院呢,总之先把这个烫手山药给解决掉,就算是不想要帮忙的,也断然不会像尚时这样站累了,还在男人面前的花坛边上坐了下来,屁股低下垫着的是他刚刚领到的离婚证。


    尚时今天同样穿了正装,不过天气渐渐热了起来,这衣服好看是好看,但就是不怎么凉快,只是在太阳低下站上一小会儿,额头就泌出了薄汗,眼眸也微微湿润,他坐在开着迎春花的花坛旁,没有过于土气的艳丽,皮肤白得发腻,阳光下还极其的晃眼。


    他就像是迎春花中的一朵红色的玫瑰,习惯性的交叠着双腿,锃亮的皮鞋上是一小截从裤脚中露出的脚踝,他脚踝有点偏细。


    尚时垂着眼眸,从上往下看,而男人是抬着头,目光从尚时的皮鞋上掠过,顺着尚时的脚踝、裤脚一路向上,最后对上了镜片后面的那双眼睛。


    这两个人是一个要救人的,一个是等着被救的,可是他们谁都不着急。


    男人颜色有些浅的舌尖舔过下唇,声音更加的喑哑了,“……有人强迫我,想要和我结婚,我不愿意,他就让保镖逼迫我,还给我下药,如果去了医院,那个人会立马找上我的。”


    尚时微微前倾身子,手撑着精致的下巴,含情的桃花眼闪过一抹兴趣,“没有报警吗?”


    他除了爱玩恐怖游戏玩,最喜欢看的就是强制爱的小说了,不过他口味也是很挑剔的,必须是一方从头到尾强制,另外一方从头到尾都是不肯屈服的态度。


    这样的感情戏拉扯才好看,如今这样的事情被尚时碰到了,他虽是同情司机,但是仍不能克制的产生了些许的兴趣。


    “报警没有用的。”


    男人没有多说,偶尔会因为翻涌上来的药力而皱眉低头,忍耐的极为痛苦。


    尚时歪着头,想了想好像也是这样的,万一对面是有权有势的人,这种民事纠纷,一般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这么一想的话,他还有点可怜司机了。


    尚时见过司机好几次了,但是每次见到司机他都是戴着口罩,尚时倒是对司机的长相并没有太大的好奇心,被强制爱的一方也不一定就是模样特别出众的。


    “那怎么办?”尚时没有可以伸长腿,但是他的裤脚确实有点从男人的耳边擦过了。


    男人现在这种情况,他还真不好伸手去扶,万一把自己搭进去了可怎么办?


    男人眸光微微变了变,蛰居在眼底的晦暗像是潮水一样在慢慢退去,他对上尚时的眼眸,动了动唇瓣,“……”


    “我在这个城市,没有朋友,没有家人……”


    “家也不能回去,他会找到我的。”


    男人提到那个“他”的时候,身子明显的颤抖了一下,眼中也全部都是畏惧,像是害怕到了极致。


    尚时撇了一下唇角,还真是奇了怪了,他的话都没有问出口,只是浅浅的想了想,男人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倒不是心肠太软,而是对男人口中的强制爱颇为感兴趣,所以他要是把男人扔在这里,他还有点“不舍”。


    男人的身上的确流露着一点点危险的气息,但是这还不足以让尚时就此放弃。


    “行吧,就挑个最近的地方。”


    尚时也发现了男人可以忍这么久,就是为了让他把人送到宾馆内,毅力值得钦佩。


    男人的目光实在是无法忽略,尚时先是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在地上起不来的男人,有些犹豫的问:“要帮忙吗?”


    尚时把手递过去,许是男人被药物折磨的时间太久了,抬起的手在空中虚抓了两下,才碰到尚时有些微凉的指尖。


    男人低下头,将晦暗不见低的眼眸藏得更深了一点,手慢慢向上移动,没用多少力,但倒是将尚时的手都给包裹了起来。


    尚时被男人滚烫的体温给吓了一跳,但是他也不好再将男人的手给推开。


    他真的很害怕男人会在去宾馆的路上融化掉,所以他特意在路边卖了一瓶冰过的矿泉水,塞到男人的手中,迎着男人询问的目光,尚时抚了抚鼻梁上的眼镜,“贴身放着。”


    如果有可能的话,把这矿泉水贴身放在血液汇聚的那个地方也不是不可以。


    尚时很多时候都不怎么要脸,但有的脸又是非要不可的,男人身上连件外套都没有,所以尚时就把自己的西装外套给了他,将应该挡的地方挡起来,千万别露了。


    男人接过他外套的速度挺快的,估计也知道他现在这幅模样被人瞧到了不是特别的好。


    尚时只把男人送到宾馆就离开了,至于男人要怎么解决药力,还真不是他担心的事情了。


    男人见他要走,还一直用可怜兮兮的目光看着他,期间眼神飘忽,手指控制不住的抖动,似乎非常害怕会有人冲出来将自己抓回去,而视他为唯一的救命稻草。


    “你可以不走吗?我一个人在这里……害怕,他会抓我回去的。”


    尚时下意识的摸了摸鼻尖,他其实是一直都把这里当做虚拟的世界的,小说世界怎么可以当真呢?所以听着男人的话,看着男人楚楚可怜的样子,他自己先脑补了一遍强制爱的场面。


    嗯……极其的刺激!


    刺激归自己,尚时是个怕麻烦的人,更加不想要引火上身,所以他拒绝了男人,“抱歉,我待会还有事情要忙,你要是有事的话,可以给我打电话。”


    他是拒绝了男人,但是又没有完全拒绝,给了手机号码,若是男人又出现了什么意外的情况,他说不定可以第一个知道。


    想着奇葩的事情,在现实生活中是很少能够见到的,也就只有在小说里常见。


    尚时不担心别人,倒是有人一直想着他。


    宾馆的房间环境并不怎么好,原本应该雪白的墙也泛了黄,空气中飘着淡淡的烟味。


    男人摘到口罩,冷白的灯光下,他的肌肤更加苍白没有没血,腰间围着的外套解了下来后放到脸边轻轻的蹭了两下,带着无限的眷恋。


    若是只但看男人现在的神情,其实是很难去想象他中了药,方才尚时会一眼看出来他吃了不干净的东西,是因为他想要尚时看出来。


    “很想要被你关起来,被你逼迫着去领证结婚……”


    低沉沙哑的声音渐渐消散在空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