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霍去病(13)

作品:《开局给霍去病直播大汉疆土

    天音几句轻巧的感叹让汉武帝忍不住皱了皱眉,被他喊进宫中听令的李广霎时汗如雨下,连忙掀袍跪在了殿前请罪。


    阵前抗命是大罪,按律当斩,天音说这是最后一场大战,若他活着回到长安,恐怕性命也很难得以保全。


    但他真的不甘心啊……他如今已年逾六十,残年还剩几何呢?跟在霍去病身边的那几个校尉都能封侯,他也曾经为大汉立下过汗马功劳,这的确是他最后的机会了。


    见李广黝黑的额头上不一会就布满了汗滴,汉武帝眼神复杂,还是挥手让人坐下听政了。


    【漠北之战其实细究起来有一定赌的成分,因为“漠北”的区域实在是太大了,大概是天命真的眷顾这个王朝,以现在的视角去看,还是忍不住称奇,卫青跟霍去病带领的骑兵正好就撞上了匈奴的主力部队,将这一心腹大患彻底歼灭。


    游牧民族都是逐水草而居的,水源是唯一能决定马匹踪迹的东西,因此汉军很难在茫茫草原与戈壁之中确定他们的准确位置。


    特别是匈奴的主力部队装备着精良的战马,他们的行军机动能力依然很强,如果匈奴人的脑子转得够快的话,他们完全可以换个打法。


    像先秦以及后世某些朝代那样,时不时扰边抢一阵子,反正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只要我跑得够快,你就抓不到我,反正他们不需要考虑国威之类的东西,利益才是匈奴人所追求的。


    但命运就是这么玄妙。


    河西之战匈奴失去了对河套平原的统治,汉匈之间攻守易型,对于匈奴人而言,他们在漠南的王廷也受到了来自南边帝国的强大威胁,而在这时一个叫赵信的二五仔适时上位,向伊稚斜单于建议,将王廷迁往草原深处的漠北。


    他们本来想的是引诱汉军深入等人困马乏之际,匈奴人再率兵出击,但伊稚斜单于一定没想到,汉武帝本来就想打过去。


    经过了这么多年与匈奴的交战,又有阴山马种充入军马,汉军已经具备了运用骑兵军团进行规模化作战的能力,远途奔袭也不在话下。


    无论是因为开疆拓土的强大愿景还是因为要确保河西走廊往西通商的安全性,当时东亚这两个最强大帝国的统治者奇异地共同引导了战争的最初走向——汉军深入漠北。


    而卫青霍去病各自带领的汉军,正好都撞上了他们想打的对象,卫青出塞千里,正面撞上了匈奴单于带领的主力部队,匈奴严阵以待已久,但领兵多年作战经验丰富的卫帅又不是傻子。


    武刚车这种新型战具,在这次大战中大放异彩,这种东西有点像古代版的简易坦克,车身蒙牛皮犀甲,捆上长矛,立有坚固的盾牌,且中间空间够大,可以容弓箭手躲在车□□箭。


    聚成环形的武刚车营垒够硬,纵马奔驰的五千骑兵够快,匈奴单于发现他之前骂那几个败阵于卫霍之手的匈奴将领骂早了,因为纵使汉军人困马乏,他携骑兵数万,依然没办法突破这道防线。


    要不怎么说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呢,在两军僵持之际,草原上大风起,沙石混着稀碎的草末直直往人脸上扑,宽阔的视野被取代之后,两边主将做出的选择截然不同。


    卫青是骑奴出身,但他日后更登高位尚平阳公主后仍能安守本心,就知道这个人的毅力坚韧得可怕。】


    卫青本来坐得一本正经,他刚饮完茶水,被这句话惊得放下茶盏的动作重了些,茶具碰撞间发出一声脆响,将同样被惊到的殿内其余人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平阳长公主,今日也在殿内。


    这对昔日的主仆如今地位再不是从前的天堑之别,两人眼神撞上那一瞬,都不约而同地别过了头,平阳公主眼露羞怯,面颊上红晕轻染,卫青面容端肃,一动不动地看着悬在大殿上方的光板。


    但坐在卫青旁边的霍去病一眼就瞥见了遇事不惊的舅舅右手在揪攥着膝头的衣袍。


    舅舅原来是心有所属的。


    本来氛围整肃的大殿里登时冒起了些许暧昧心思,汉武帝两边看了看,心下了然,决定此事毕就与爱将长谈一次。


    【卫青准确地从这个乱象里把握住了战机,当机立断下令包抄单于部队左右两翼,犹豫就会败北,单于震慑于汉军的兵强马壮,毫不犹豫突围逃跑了。


    “月黑雁飞高,单于夜遁逃”,卫青抓住匈奴人士气溃散的关键时刻,痛击匈奴主力,轻骑直追至赵信城,但还是没能逮住单于,只能遗憾地烧掉了匈奴人囤积在赵信城的粮草一日后回营。


    卫青率领的大军回到漠南的时候才撞上李广和赵食其,很难想象那个时候李广看见凯旋的汉军是什么心情,相比于卫青,他缺了运气也缺了实力。


    而文人之笔向来狠利,不比武将手中的刀剑软弱,李广之前犯过不少错误,他深知这一点,才会感叹“终不能复对刀笔之吏”,然后毅然选择自刎。


    如果李广安守命令又没有迷路的话,也许可以抓到单于这尾正好撞上来的大鱼,他本就擅长防守战役,有单于人头作保,封侯那是铁板钉钉的事情,而漠北之战的胜利成果也会更加耀眼。


    虽说他杀降这事有些伤大汉的颜面,但是汉武帝本来也不是特别在意那些事的人,为了凑漠北之战的军费,汉武帝带头卖官鬻爵,明码标价,只要运气在那一次真的眷顾了他,后世也不会有“李广难封”这样令人叹惋的故事了。


    而另一头的霍去病正在爬向他人生的最后一座高峰,他率军从代郡出发,北进两千余里越过了沙漠,才与左贤王部碰面,甫一碰上,两军就展开了厮杀,这场骑兵与骑兵的正面对抗,让匈奴人清楚地认识到,真正的骑兵在战术和资源的加持下,究竟能强悍到什么地步。


    左贤王部在之前的汉匈大战中并没有遭受过什么重大打击,是一支保有强大进攻能力的精锐骑兵,但……


    霍去病:老子打的就是精锐!


    左贤王遇上的是华夏上下五千年历史中都堪称军神的人物,特别是霍去病带着部队还是精锐中的精锐——从河西之战开始,霍去病手底下的人都是精挑细选过的,而且汉武帝给了他足够的自主权,一个老将都没派进他的队伍,完全任由这位年轻的将领施为。


    他的打法也与卫青不同,卫青像是步坦团稳步前推,之前赵信给伊稚斜单于的建议并没有错,但是卫青本来就不是崇尚冒险的将军,单于想要面对人困马乏汉朝军队的愿望当然落空,他只能看见一个做足了准备的兵团。


    而霍去病,古代的野生特种部队作训官,带着一支特种兵冲锋队,战斗过程简直是压倒性的胜利,史书只记载简单的六个字:约轻赍,绝大幕,他只带了少量的军需物质,然后雄赳赳横穿大漠。


    后面写的就是霍去病的功绩了,他又刷了几个匈奴王族小BOSS,杀比车耆王,抓了屯头王、韩王,另外还有那八十三个匈奴帝国的将军、相国、当户、都尉,一共俘虏和杀敌七万余人。


    这是实实在在地实力碾压,这个日后在历史的机遇中猥琐发育为“上帝之鞭”的部族,在这一刻遭受了另一个人的鞭打,左贤王部的匈奴主力在这场战役中溃不成军,被霍去病一路追击到了狼居胥山。


    这么说狼居胥山可能大家没有什么概念,敌我优势转换一下描述的话,那就是匈奴人一路平推南下,然后在历代帝王去过或者没去过但非常想去的泰山,摆酒烧香,昭告天下,这地方是我们匈奴人的了。


    狼居胥山是匈奴人的圣地,这座山是他们发家起势的见证者,被一个二十出头的汉家将领装模作样地祭天,等同于扒了他们的脸皮往下踩。


    霍去病祭祀的地点并不止这一处,他的剑锋划过了三处地方,“封狼居胥山,禅于姑衍,登临翰海”,狼居胥山祭天,姑衍山封地,瀚海倾酒,自此以后封狼居胥、饮马翰海以及后世的勒石燕然,成为了历代帝王和将领心中的至高之梦。】


    李广复杂的眼神在霍去病身上扫了又扫,却又不得不承认,这个眉目英挺的少年,的确是千古难遇的将才,是上天给大汉的恩赐。


    天命有些时候就是这么不公平,有些人十七岁即可封侯,有些人,却只能如这小小蓝幕断言,只能在后世留下一句“李广难封”的嗔言。


    这究竟是为何啊?


    霍去病接收着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端坐台凳,任凭别人打量。


    如果说天音第一次出现对他大夸特夸时他还有些羞恼与恐惧,但真正领兵打赢天音说的那两场战役之后,霍去病现在的心境非常平静稳定,塞外风光与京城四四方方的天截然不同,但那也是大汉的疆土。


    是他与万千大汉将士,共同打下的疆土。


    他的的确确居功至伟,那对于这样的盛名,又有什么不能承受的呢?


    【但这样一场比一场优秀的战役,是霍去病氪命打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