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午后,易泉准备好材料下楼，见到黎澈戴着帽子，一副要出门的打扮,随口问：“你要出去？”


    “和阿琛约好见面。”


    黎澈声音有些沙哑，眼底掩不住疲惫。


    易泉：“昨晚没睡好？”


    “睡不着。”黎澈穿好鞋子，抬头看向易泉,“去黑海的话，我还能参加青少年组的积分赛吗？”


    “还想着积分赛？”易泉换上外套,悠悠道,“等你正式开始黑海的训练,怕是连回家的时间都没有,反正也不考军校，那些就别想了。”


    黎澈失落地垂下双眸：“那我不是见不到阿琛了？”


    “没错。”易泉带他一起去车库,“你们约在哪,我送你过去。”


    黎澈：“阿琛家里。”


    易泉打开车门坐进去：“走吧,我也去他家。”


    上了车，黎澈不解：“你去阿琛家干什么？”


    易泉启动车子：“找贺霖，宴会上的事总得给他一个交代。”


    黎澈情绪不高,随口问：“你和贺叔叔是不是同岁？”


    易泉：“是啊，怎么？”


    黎澈：“人家儿L子都十三岁了，你还是老光棍。”


    易泉眼神睨过去：“又皮痒了是不是？”


    黎澈托着下巴,半点不受他威胁：“我不痛快，你也别想痛快。”


    易泉：“……”


    臭小子。


    到阎琛家后，易泉和贺霖去了书房谈事,黎澈去健身房正在训练的阎琛。


    偌大的空间内，放置着各种训练器材，阎琛正在靠窗的一侧,对着沙包练习刚学的格斗招式。


    黎澈：“阿琛，我来晚了。”


    阎琛闻声停下，看向走过来的黎澈：“要不要过两招？”


    黎澈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好啊。”


    隔了一个分化期，紧接着阎琛又住院，他们已经很久没有一起训练过了。


    黎澈脱了外套和帽子，简单热身后就开始过招。


    这三年间他们经常对练，对彼此知根知底，也很清楚下手的力度，可这次好像哪里不一样，打着打着就上头了。


    黎澈不受控制地加重力度，出招速度越来越快，满脑子都想把阎琛打趴下，同时他又很清晰地意识到这种念头不太正常。


    阎琛嘴上没说，却也有相同的感觉，不禁皱起眉头。


    打了半小时，阎琛好几次差点伤到黎澈，也差点被对方伤到，赶在时态失控前，强行打住。


    “澈！”


    黎澈出拳的动作猛地一顿，看到喘着粗气的阎琛，发现自己的呼吸也急促得很，心跳飞快。


    “对不起，我状态不好。”黎澈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先休息一下。”


    阎琛把自己的水壶和毛巾递给他：“我的状态也不太对。”


    黎澈接过来喝了几口，还给阎琛：“刚才没伤到你吧？”


    “没事。”阎


    琛隐约闻到黎澈身上那种说不出来的气味，


    突然意识到问题所在，


    不禁有些沮丧。


    这是他们分化后第一次训练，没想到本能反应会这么强烈。


    两人席地而坐，离得近，黎澈也闻到了阎琛身上的气味。


    说是气味并不恰当，因为没有实际的味道，不如说更像是气息。


    就像一盘讨厌的香菜摆到眼前，让他浑身难受，会忍不住想推得远远的。


    为了转移注意力，黎澈随口说：“你分化成alpha后变得好凶猛。”


    阎琛：“你不也是？刚才那气势，但凡我一招没接住就要被你摁在地上爆捶。”


    黎澈被逗笑：“我可舍不得打你。”


    阎琛喝了水，把水壶放到一旁：“以前是，现在难说。”


    黎澈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感觉自己的身体被别人支配了，难受。”


    阎琛：“教学视频里说一年左右会稳定下来，这种感觉会减弱。”


    黎澈：“真的？”


    阎琛：“就算不减弱，到时候应该也习惯了吧？别的alpha也不是每次见面都先打一架的。”


    黎澈仰躺在地上，对这句话表示很怀疑：“香菜味的橘子，我真的能习惯吗？”


    阎琛：“……”


    这什么奇妙的组合？


    剧烈运动导致两人气息加重，黎澈越调整越烦躁，看着阎琛不自觉地捏紧了拳头：“阿琛，要不再打一架？”


    阎琛：“……”


    刚才是谁说舍不得打的？


    阎琛本就在忍耐，被他这一提也忍不住了：“先说好，要轻轻的。”


    黎澈：“那还用说？”


    嘴上这么答应的，一打起来就全忘光了，两人下手越发狠，没把对方摁死在地上根本停不下来。


    打了一个小时，实在打不动了，黎澈挨了一拳，阎琛也被呼了一掌。


    再次坐下来休息时，两人脸上都有一块红红的。


    黎澈凑过去，小心翼翼地摸摸：“疼不疼啊？”


    阎琛抽了口气：“疼。”


    黎澈给他吹吹：“这里有没有药箱，得热敷一下。”


    阎琛碰碰黎澈的脸：“你的也要敷一下。”


    黎澈笑出声，扯到被打的地方忍不住抽气：“我们是什么难兄难弟，这也太惨了。”


    两人眼神隔空对上，空气静默了一瞬。


    黎澈：“你不会又想……”


    阎琛：“你是不是也……”


    黎澈/阎琛：“……”


    再这么打下去不行，阎琛拉着黎澈起来：“这里空间太闭塞了，我们去空旷点的地方试试。”


    黎澈：“嗯。”


    两人去了后花园，果然那种排斥的感觉弱化不少。


    “太遭罪了。”黎澈在长椅上坐下，“用了抑制剂不知道会不会好点。”


    “得彻底稳定了才能用。”阎琛让家里的佣人煮了两个鸡


    蛋送过来，一人一个裹着棉布敷脸。


    黎澈笑得停不下来：“敢情我上赶着到你家挨打来了。”


    阎琛坐在他身侧，稍微隔开一点距离：“你也没吃亏。”


    打了半天，黎澈有点饿了：“这敷了脸的鸡蛋还能吃吗？”


    阎琛：“……”


    三楼书房，贺霖和易泉谈得差不多了。


    透过窗户见两只小崽坐在后花园聊着什么，易泉迅速从内侧口袋里摸出一个袖珍的望远镜，边偷看边坏笑：“看样子刚打了一架，跟我们那时差不多啊。”


    贺霖顺着方向看过去：“你这做长辈的，怎么能偷看小辈？”


    易泉：“不看怎么时刻关注他们的身心健康？”


    贺霖伸手：“拿过来我看看。”


    易泉随手递给他，悠悠道：“不趁现在打，以后也没什么机会了。”


    贺霖品出这话里有话，不解：“什么意思？”


    易泉端起茶盏：“我那傻外甥要跟我混了，今天是来跟你儿L子道别的，我准备过两天就带他走。”


    贺霖拧眉：“这么突然？”


    易泉：“他自己主动要求的，也算是件好事吧，他性格随我，不适合军团里那一套。”


    贺霖：“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我劝过，他很坚持。”易泉无奈摇头，“毕竟是好兄弟，刚分开肯定会不习惯，过一阵子就好了，跟我们当年一样。”


    贺霖看着窗外两个说说笑笑的孩子，心情有些凝重：“还是有区别的，你当年没想过要嫁给我吧？”


    易泉一口茶水差点喷出来，急咳了几声：“你这是职场性骚扰！我现在就去找你老婆打小报告。”


    贺霖：“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易泉回怼：“难道你当年想嫁给我？”


    贺霖：“……我汗毛都竖起来了。”


    易泉嗤笑：“不能只有我一个人被恶心到。”


    后花园，阎琛和黎澈敷了一会儿L就忍不住把鸡蛋剥了，吃得不要太开心。


    阎琛吃完最后一口：“你不是有事要跟我说，什么事啊，下次积分赛定了？”


    黎澈一顿。


    和阎琛玩得太高兴，把正事给忘了。


    见他脸色不太好，阎琛不解：“怎么了？”


    黎澈犹豫了许久：“阿琛。”


    阎琛：“嗯？”


    黎澈凑到他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我要去黑海了。”


    阎琛瞳孔地震，不敢相信地看着他：“你说去哪？”


    “黑海。”


    黎澈坐回去，撇开脸不敢看阎琛的眼睛，“舅舅说我更适合去那里。”


    阎琛摁住黎澈的肩膀转向自己，和他对视：“可你的梦想不是做军团指挥官吗？”


    黎澈扯着嘴角，笑得有些勉强：“谁还没一两个不切实际的梦想呢？”


    阎琛深深地看着他：“你在开玩笑


    ？”


    黎澈：“我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两人沉默下来，


    气氛突然凝滞了。


    阎琛脑子里闪过很多念头，


    好几次想开口阻止，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你想去吗？”


    黎澈：“嗯，我也觉得那里更适合我。”


    阎琛放在腿上的手收紧：“听说那里的训练强度很大，会很辛苦。”


    “舅舅说可能连回家的时间都挤不出来，所以……”不能再一起参加积分赛了。


    黎澈的声音哽在喉咙里，怎么都开不了口。


    四周只剩风吹过花草的沙沙声，安静到令人焦躁烦闷。


    阎琛还没整理好思绪，不远处传来易泉的声音。


    “阿澈，走了，回家。”


    黎澈看看沉默着的阎琛，起身拍拍他的肩：“那我先走了，下次再约。”


    收手时，突然被阎琛抓住。


    “澈。”阎琛低声说，“我们定个五年之约吧。”


    黎澈：“五年之约？”


    阎琛起身，坚定地注视着他：“五年后，我们中央军校见。”


    黎澈一怔，一刹那各种情绪翻涌上来，熏得他眼眶发热。


    阎琛要考军校。


    如果一个月前得到这个消息，他能高兴得原地起飞。


    他们终于可以一起长大，一起追逐梦想。


    可现在阎琛为他而来，他却跑了。


    黎澈收着下巴，额发挡住了双眼，阎琛看不清他的表情，这窒息的沉默令人越发不安。


    黎澈像一只即将展翅高飞的雄鹰，一旦阎琛松手就会飞向他看不到的地方，彻底消失在他的世界。


    “澈……”阎琛握紧黎澈的手，声音有些不稳，“好不好？”


    阎琛的祈求让黎澈有一瞬间的动摇，过往的经历像走马灯在眼前闪过，最终停在阎琛中毒倒下的那一幕。


    “好。”黎澈眼底的彷徨消散，抬眸直视阎琛的目光，“考不上的叫爹。”


    阎琛绷紧的神经松懈下来：“我等你叫给我听。”


    黎澈笑着捶了他一下：“别太自信。”


    阎琛抬手举到眼前：“别失约啊，澈。”


    黎澈眼神一闪，就像每次参加积分赛，和他最后击了一掌：“我说到做到。”


    夕阳西下，阎琛目送黎澈上了黑色的悬浮车，看着它起飞，直到消失在视野中。


    车上，易泉看看监视器上还驻足在原地的阎琛，又看向副驾驶的一直沉默不语的黎澈。


    帽檐挡住了黎澈大半张脸，眼泪从帽檐的阴影滑到下巴，一滴一滴地落在手背上。


    易泉突然意识到贺霖说的区别是怎么回事。


    “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如果回头，我一定会后悔一辈子。”


    黎澈一把扯下帽子，抱着膝盖失声痛哭，“舅舅，我真的很喜欢他！”


    易泉沉默了片刻，摁着他


    的脑袋揉揉：“那就努力变强，成为支撑彼此的力量。”


    -


    天色渐渐黑下来，阎琛还是不愿离去，贺霖轻声说：“他选择了那条路，是不必再上军校的。”


    “我知道。”阎琛看着天边，喃喃低语，“我知道的。”


    用约定强行束缚黎澈，不让对方离他太远，跟黎澈比起来，他实在太自私了。


    可他别无选择。


    贺霖：“为什么不开口留住他？”


    “他是认真的，我留不住。”阎琛的眼泪顺着下颌滑落，在前襟晕开，“我不是反对他的选择，只是不舍。”


    贺霖已经很多年没看到他在人前哭了，安慰地揽过他的肩膀：“你们对彼此的影响太大，分开一段时间不见得是坏事。”


    “都是我的错。”阎琛声音沙哑，“如果那次宴会我能更小心一点，就不会害他放弃梦想。”


    贺霖：“也许他不是放弃，只是更加清楚自己要走什么样的路了。”


    一切因他而起，就算真是这样，阎琛的愧疚感也不会减少半分。


    分化期后又紧接着中毒住院，阎琛和黎澈缺席了两次青少年组的积分赛，引起外界不少猜测，黎澈转学的消息更是火速挂到了各大平台的头条。


    每个进入黑海的人都要先进行为期两年的特训，通过后才会正式编入黑海。


    因为黑海的机密性，训练期间不能跟外界取得任何联系，黎澈要应付学业，又要适应高强度的训练，变得异常忙碌。


    每个黑海成员都有一个明面上的社会身份，大多数时候是组织根据每个人的性格实力，以及组织需求等综合因素去安排的，当然也会适当征求本人的意见。


    易泉最终还是同意让黎澈继续参与积分赛，毕竟他太受关注，突然消失反而会引起某些间谍组织的怀疑，更容易暴露身份。


    不过考虑到黑海的训练周期，黎澈每次外出集训和积分赛都要服从组织安排，这也就导致他和阎琛的时间永远凑不到一起。


    两人不再组队参加青少年组的积分赛，引起网络热议。


    一次比赛结束后，有记者冲到准备去休息的黎澈面前：“请问你为什么不跟阎琛组队了？转学跟他有关吗？你们现在还有联系吗？”


    面对记者机|枪似的发问，黎澈装作很不耐烦的样子：“我为什么非要跟他组队不可？”


    记者：“那你认为当前最大的对手是谁？”


    黎澈：“阎琛。”


    从队友变成对手，网络上一片哗然，两人关系恶化的通稿满天飞，一天内连上五个热搜，霸榜三天热度还降不下来。


    如果这样可以保护阎琛，黎澈不介意一直演下去，外界怎么议论他无所谓，但不想让阎琛误会。


    回训练基地前，黎澈给阎琛发了一条消息。


    可阎琛那边正是夜里三点多，等早上醒来看到消息回复过去时，显示发送失败，黎澈又进入新一轮的封闭训练了。


    易泉


    和贺霖得知这个情况后，


    ??[，


    将舆论导向两人分化后产生分歧，致使关系破裂。


    保护阎琛的同时又能掩护黎澈，一箭双雕。


    分开后黎澈还是时常梦到阎琛被毒害，半夜惊醒睡不着，爬起来拼命啃书训练，直到累睡着为止。


    有时候实在睡不着，等天亮了就一个人跑到森林里补眠，这样的环境像回到了和阎琛一起集训的时候，能让他放松下来，轻松入睡。


    因为常常白天溜去山里睡觉，让别人误以为他总是不认真训练，成绩还遥遥领先，简直可恨。


    一次封闭训练结束，黎澈终于有了一天假期，结果刚好碰上阎琛参加积分赛，两人又不能联系。


    黎澈坐在树杈上，垂着一条大长腿在空中晃荡，看着阎琛和白杨组队拿下比赛，高兴得前后摇摆。


    “澈哥，你又一个人跑山里来，找你半天了。”丁泽跳上树杈，蹲下来看向屏幕，“是阎琛的比赛吗？”


    黎澈笑得很得意：“嗯，赢得很轻松。”


    看到碾压式的积分排名，丁泽咋舌：“他的发挥稳定到了变态的地步。”


    赛后采访，有记者问阎琛：“针对之前黎澈说你是他对手的言论，你有什么看法？”


    黎澈精神一震，凑近了一些。


    屏幕里的阎琛一如既往地没什么表情：“我不会输。”


    这话就等于是默认了。


    不多久，宿敌论开始在网络上盛传。


    此刻屏幕前，黎澈却笑出声。


    丁泽不解：“阎琛把你当对手，你还笑得这么高兴？”


    黎澈：“做不成队友，做对手也不错。”


    丁泽：“……”


    是吗？


    有阎琛那么可怕的对手，换做他可能会天天睡不着。


    赛后颁奖现场，阎琛接受完采访后离开，白杨匆匆跟上，偷瞄了眼身后，压低声音问：“琛哥，你没把黎澈当对手吧？为什么要那么回答？”


    阎琛视线落在林子里发黄的树叶上，淡淡地开口：“我不这么说，他们哪有东西写？”


    白杨：“……”


    你人还怪好的嘞。


    阎琛收回视线，面无表情地往前走：“其实做对手也不错。”


    夏天结束了，但他们的夏天还没有结束。


    -


    【我痛恨当年那个改变了你的人生轨迹，却无能为力的自己。】


    【我想弥补过错，尝试去纠正，让你回到原来的路上，却总是因此和你陷入争吵、冷战。】


    【我们都想说服对方，可其实我们都明白，开弓没有回头箭，不管是你还是我，都不会回头了。】


    【澈，我们不需要为改变了彼此的人生道歉，因为这是我们深思熟虑后必然的结果。】


    【我相信并支持你的选择，我知道你也是这么想的。】


    【我们该与之和解的不是彼此，而是当年的自己。】


    “心率


    恢复到45次/每分钟……55次……65次……身体各项机能都在逐渐恢复，


    ”


    “”


    “?_[(，


    休眠仓打开了，无法强制回到休眠状态！快去报告长官，情况不对劲！”


    耳边传来吵杂的声音，远远近近地听不真切。


    阎琛的意识回笼，身体像被冰冻，用尽全力才睁开眼，虚幻的光斑逐渐消散，眼前的一切变得清晰起来。


    他正躺在休眠仓中，而外面这个空旷的空间他也不陌生。


    回到过去的计划失败了？阎琛抬起自己的手，强劲有力没有一丝皱纹，不是一个八十多岁的人该有的。


    阎琛坐起身，立刻有个工作人员赶过来。


    “阎少将，您先别动，医疗团队马上就到！”


    阎琛低声问：“从我休眠到现在过去了多久？”


    “才不过五分钟！真正的休眠时间只有一分二十八秒！”工作人员很焦急，声音都带着哭腔，“我们的计划失败了！”


    阎琛左右看看，见五步外还有另一个休眠仓，防护罩正缓缓升起，随即起身走过去。


    工作人员急出了一头汗：“阎少将，为了您的健康考虑，先躺着吧！”


    阎琛摆手，目光落在躺在休眠仓中的黎澈身上：“我没事。”


    此刻的黎澈身穿黑底金边的少将军装，正静静地安睡，俊美的容貌让阎琛恍如隔世，犹如梦境般不真实。


    阎琛看着黎澈睁开眼，眼神短暂的失焦后落在他身上。


    一时间两人谁都没说话。


    “我现在要问你几个问题，请你老实回答我。”阎琛的声音有些干涩。


    黎澈坐起身环顾四周，最后重新看向阎琛：“你问。”


    阎琛：“你知道自己的年龄和准确的星历时间吗？”


    看着黎澈一脸疑惑地回想，阎琛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收拢。


    黎澈认真地问：“如果我说忘了，你是不是准备再次启动和解程序？不要了吧？”


    阎琛一怔，弯腰紧紧抱住他：“你又耍我。”


    黎澈笑着回抱他：“你变得这么帅，我差点被迷倒了。”


    阎琛埋在他颈间，声音发闷：“你的意思是我老了很丑？”


    黎澈：“老了有老了的韵味，不过我还是喜欢年轻的身体。”


    阎琛：“……”


    在这种地方总是特别直率。


    两人抱在一起说悄悄话，可把一群工作人员给吓得不清。


    什么情况？！前几分钟还恨不得把对方摁在地上捶，现在竟然抱在一起了？！


    难不成是程序出错，导致阎黎两位少将的精神错乱？！


    “长官来了！”


    听到有人大喊，耳边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阎琛和黎澈同时看过去。


    顾明安和易行风匆匆赶来，脸上是同样的焦急不安。


    时隔


    多年再次见到两位老人，黎澈跳下休眠仓，和阎琛一起迎过去。


    “阿琛。”


    “∞[(”


    易行风拧着眉，神色凝重：“时空穿梭果然是异想天开，我们不应该把所有希望寄托在这么不靠谱的实验上。”


    “谁说的？你也不看看执行任务的人是谁？”黎澈搭着外公的肩膀笑，“我们已经安全返回了。”


    这话让易行风在内的所有人心口猛地一跳。


    “什么意思？！”易行风激动地看着他，“你说返回？”


    黎澈点点头：“不信你问阿琛。”


    所有人齐刷刷地看向阎琛。


    阎琛向来不苟言笑，在军方有很高的威信。


    “是真的。”阎琛看向顾明安，“爷爷，我们成功了。”


    说着，阎琛对虚空喊了一声：“老刑，你来了吧？”


    所有全息设备自动开启，无数字符像龙卷风似的从四面八方汇聚，逐渐形成一个几十米高的人影，压迫感十足。


    人影逐渐显现出白皙的皮肤和黑亮的头发，变成一个少年模样，所有人惊奇地发现它穿的竟然是奥雅帝国的军装。


    少年缓缓睁开双眼，俯视众人，一道浑厚悠远的声音响起。


    “早就来了。”


    顾明安惊愕地望着它，又看向阎琛：“它、它不会是——”


    阎琛点点头：“刑天已经编入军方，现在是我们的一员。”


    易行风瞪着双眼惊叹：“我不是在做梦吧？”


    工作人员们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爆发出一阵欢呼声，笑着笑着不禁抱在一起泪流满面。


    “成功了！帝国有救了呜呜呜”


    阎琛和黎澈缺失的那部分记忆还没回来，不知道眼下局势进展到什么地步了，不敢在继续叙旧下去。


    阎琛看着异常憔悴的爷爷和易行风：“你们先去休息，接下来的事交给我们。”


    最近一阵子几乎没有休息过，易行风的精神确实已经绷到极限了，对他们说：“贺霖目前在帝都星驻军总部，你们有事可以找他商量。”


    黎澈拍拍他的肩：“知道了，赶紧去睡吧。”


    两人安抚了两位老人的情绪后，大步往外走。


    舱体外，白杨送阎琛进去后，蹲在墙角痛哭。


    丁泽戴着仿生面具，抱手靠在对面的墙上，胸前的衣服已经湿透了。


    安静的金属走廊上只剩他们压抑的哭声。


    厚重的金属舱门忽然打开，两人一惊，连忙迎过去，下一刻就看到阎琛和黎澈并肩走出来。


    白杨红着眼怔怔地回不过神：“长官……”


    丁泽：“老、老大？”


    阎琛示意白杨跟上，边走边说：“汇报前线局势。”


    白杨胡乱抹了一把脸：“是！”


    “哭丧呢？”黎澈招手让丁泽过来，“把各条线的进展事无巨


    细全部汇报给我。”


    丁泽急忙跟上：“收到！”


    快走出保密局的大门时，


    ，


    派兵蹲守边境，这半个月里已经进犯了七次，反复试探他们的态度，简直是在老虎屁股上挠痒。


    国内最近两个月爆发了上百起暴|乱，虽然目前已经被镇压，但隐患没消除，随时可能再次爆发。


    内忧外患，全都赶到一起了。


    不过只要刑天不捣乱，都在射程范围内。


    升降梯的门打开，四人进入地下车库。


    阎琛看向黎澈：“我先去驻军总部。”


    黎澈点头：“我去趟安全局找我舅，晚点去找你，到时候开个会。”


    阎琛：“嗯，开车慢点，最好是让年轻人开。”


    黎澈刚要点头，突然反应过来：“我才三十岁，年轻着呢。”


    也反应过来的阎琛：“……”


    习惯真可怕。


    两人的车子没有停在一起，阎琛转身时手突然被抓住。


    黎澈：“阿琛。”


    阎琛疑惑地转头：“怎么——”


    还没说完，唇上一热。


    黎澈退开，舔着嘴唇一脸坏笑：“你的初吻，我就不客气地收下了。”


    阎琛：“……”


    又被抢先了一步。


    跟在后面的丁泽和白杨：“……？！！！”


    卧槽！


    到底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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