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男二攻x富家少爷受
作品:《拯救被pua的主角受[快穿]》 有几秒钟,谢景只能听到嗡嗡的耳鸣。
客厅没有开灯,窗帘紧紧拉着,透不进一丝灯光。那声音其实很低,暧昧不清,像没关紧水的水龙头一样,一点点地从卧室的门缝渗透了出来。
那是女人的声音,低喘克制。
意识到这一点时,他的腿和小臂都跟痉挛一样无法抑制地颤抖了起来,完全站立不住。
他是走错了吗?会不会太走到别人的家里去了?但就算装修布局朝向都一模一样,别人家的大门又怎么会储存他的指纹呢?
所以里面的人,现在在卧室里的是……
谢景下意识地扶住一旁的柜子,看到高跟鞋一旁被踢进缝隙里的宝蓝色男士领带,眼前一阵刺痛。
那是他过年时送给严正洲的生日礼物,是年前去意大利旅游时,请一位有名的匠人手工定制的,侧面的丝绸布样上还印着一道熟悉的名字。
For Shane.
Shane是他的英文名。
当时他拿到成品时有多开心,此刻就有多讽刺,谢景一点一点攥紧了手心,半晌后,他捡起了那条被随意丢弃的领带,关上门,没有再回头。
“……”严正洲呼出一口气,突然坐起身来看向门口,“什么声音?”
赵佳翻了个身,抽了张纸擦了擦。
“什么什么声音?”
“就刚才,我好像听到了门那儿有动静。”严正洲没理她,固执地停了一会儿,“你没听见?”
“没。”赵佳懒洋洋地道,“不是说谢景不怎么来这里么,而且他没门禁卡进不来,你怕什么?”
一听到这个名字,他立刻皱起了眉,语气也很差,“别跟我提他。”
赵佳撇了撇嘴,心说明明你自己提的次数最多。不过她从来不会正面和严正洲起争执,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就当是耳旁风了。
她起身下床,浑身□□也没有一点羞耻心,拿着浴巾和头绳刚要往浴室走,忽然想起什么,“对了,过两天和正阳公司的会议,楚缜好像会来。”
严正洲:“知道了。”
赵佳原先是想提醒他好好做准备,但看他心事重重好像没听进去的样子,耸了耸肩,进去洗澡了。
哗啦啦的水声渐渐响起,严正洲坐了一会儿,想给谢景发消息但是又不知道发什么。他沉沉地吐出一口气,去外面收拾脱下来的衣服。
收到一半,忽然又顿住。
谢景过年时送他的那条领带不见了。
……他明明记得,脱下来后随手丢在这里的。
·
张晓吹着口哨,一边哼着音响里的歌一边打游戏,屏幕上的小人两剑戳死恶龙,恶龙发出一声嗷的喊叫,随后轰隆倒地。
他操控着小人,一跳一跳地往高台上走,准备去解放被困在囚笼里的公主。打到一半,忽然手机一震,差点把他吓一跳。
是谢景打来的电话。
张晓随手接起,“喂?弟,忘东西了?”
“师兄,”谢景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风太大,总觉得声音有些远,听不太清楚,“我这临时有些事,你让司机送你回去吧。”
他问:“你要多久啊,我等你呗?”
谢景在电话那头顿了顿,好一会儿才说:“可能要久一点,我等会儿直接打车回去了。”
这语气……
听着不像高兴的样子。
该不会又吵架了吧?
张晓有心想问,但是又觉得谢景这性格应该不会说,也该给他些时间冷静和消化,便点了点头。
“那好吧。”他不放心道,“你有事给我打电话,我住的也不远,吃饭或者喝酒我随叫随到。”
“知道了。”
谢景挂了电话,独自在路边坐着。
临近初冬的风里已经带了雪的寒意,谢景身上只穿着一件薄款外套,脸被吹得冰冷苍白,他从小区侧门出来后沿着花园路一直往前走,走到哪里自己都已经不记得了。等走到腿发软的时候,就靠着附近的花坛坐了下来。
行人裹着衣服路过,偶尔瞥了他一眼。
大概也觉得这是个傻子。
“嗡嗡、嗡嗡——”
手机在口袋里一阵阵地嗡鸣,好不容易停下,过了几秒后又重新响起。
谢景出来后,严正洲就一直疯狂地给他打电话,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
他看着屏幕上显示的名字,默默地看了一会儿,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等来电自动挂断后,他把这个号码拖进了黑名单。
恋爱四年,这是他第一次拉黑严正洲。
支付软件解绑,朋友圈和相册的合照全部删除,近万张相关的照片在垃圾箱里彻底消失。他什么都看不清,脑海里一片模糊,只是机械地重复着“选择”、“删除”的动作。
没有任何意义,就这样重复地做着。
微信叮叮地疯狂抖动着信息。
[正洲:怎么不接电话?]
[正洲:你人在哪里?]
[正洲:你刚才来过了吗]
[正洲:谢景,回我的消息]
[正洲:接电话]
[正洲:我去你公寓找你]
谢景已经很久没见过这样的阵仗了,对话页面里塞满了严正洲发来的消息,源源不断,就好像很担心他下一秒就会消失一样。
他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觉得……
割裂。
人的身体和心可以分别爱一个人吗?
谢景扪心自问,他做不到。
他在对话页面停留了很久,还是回了一句。
[谢景:领带我带走了]
头像旁立刻跳出了“正在输入中”的提示,但是一两分钟他都没等到新信息。
谢景知道严正洲一定会回复,所以固执地等着。
过了四五分钟,对方才回答。
[正洲:我可以解释]
[正洲:谢景,接电话]
那一刻,谢景原本漂浮不定的意识好像终于被海水卷回了岸边,他清醒地明白了这残酷的事实。
严正洲甚至不屑于撒谎,说自己不在公寓。
谢景拇指轻轻摸索着对方的头像,严正洲入职之后需要换上真实的头像,他现在用的这张是谢景曾经帮他拍的,严正洲用了两年多,从来没换过。
谢景没有说再见。
他们已经不需要说再见了。
[我们分手吧]
发完这句后,谢景直接删掉了好友。他收起手机,起身沿着眼前的小路缓缓向前走去,不回头。
冷风将杉树树叶吹得哗哗作响,枯叶吹落地面,跟着风的动向打卷,环卫工人把树叶扫到垃圾桶里,枯黄的颜色掩盖掉了宝蓝色的一角。
街角处,穆山显着一袭大衣,长身而立。黑灰色的围巾和墨镜挡住了他的半张脸,看不清神情。
017罕见地没有吵闹,看着谢景走到公交车站处坐下,它默默地调整了下一班公交车的到站时间。
等到他上了车,背影彻底消失后,穆山显微微解开围巾,淡淡道:“走吧。”
·
此后有很长一段时间,017都没再“见”过谢景。
回放只有宿主才能查看,它只能从活动日志上看到谢景近期在做什么。那几行字的内容明明很少,但是连系统都不忍多看几遍。
这些天017也没有再播报过谢景的动态,穆山显倒是会时不时地查看,不过他们之间也没再讨论过谢景,就像是形成了某种天然的默契。
对于系统来说,时间只是一串数字。但这还是它第一次清晰地认知到,除了时钟,原来痛苦也可以用来丈量时间。
这天傍晚,穆山显刚从会议室里出来,忽然接到了楚缜的电话。
“出来喝酒不,老穆?”
穆山显开了外放,把电话放在桌上,“不去。”
“为啥不去?”
“忙。”
“你少来啊,你说说我都约你几次了,还忙?”楚缜啧了一声,按了两声车喇叭催促,“快点下楼,我车都停你们公司楼下了。”
说完就挂了电话。
“……”
穆山显放下文件,深深呼出一口气。
楚缜家境和他相仿,又来往了十几年,许多人见他们第一眼会说,他们身上都带着一股天然的傲气,然而实际相处后才会发现天差地别。
楚缜名字里虽然带着一个缜密的“缜”字,但为人放荡不羁、随心所欲,平生最大的爱好就是吃喝玩乐游手好闲,没有半点雄心壮志。
就像现在,他想喝酒的时候,只要不是天塌了一个窟窿,就一定要约到想约的人。
穆山显起身,收拾好东西关灯出门。
那些票据017能处理好,速度还会比他更快、也绝对不会出错。穆山显之所以亲力亲为,是因为他迟早要回到那个真实的世界里,完全依赖系统并不是个好习惯。
但偶尔放松让017代班一次,也没什么。
穆山显到楼下时,楚缜开着他那辆火红色的跑车大喇喇地停在公司门口,他靠着车窗戴着一副墨镜,这么冷的天还穿着铆钉夹克,格外新潮。
保安看在他是穆总好友的面子上没有赶他,但也已经频频往这儿看了好几次了。
这么辆车堵在大门口……
实在太抢眼了些。
穆山显拉开车门,看到他这副打扮,顿了两秒。
“上车啊。”楚缜一甩脖子上的choker,笑了笑,“别是被哥帅到了,自卑了吧?”
穆山显面无表情地关上了门。
楚缜:“……”
“喂,喂,不是我说你就这么走了啊?”眼看着人越来越远,他赶紧下车,“喂!穆山显,你别这么小气好吧?好好好,你帅,行不行?快点回来!”
·
过了十分钟后,楚缜好说歹说,费了老大的劲才把人重新拉回了车上。等确认穆山显系上安全带、不会随意跳车后,楚缜才彻底放心。
“今晚咱们换个地儿喝,有个朋友要给我介绍对象,烦得很。”他插上钥匙,一边挂挡一边抱怨,“你这段时间在干什么啊,神龙不见影的。”
穆山显的回答也一如既往地敷衍:“有事。”
楚缜:“……”
今天能堵到人就不错了,他给穆山显打电话要么不接,要么就是公司和家里都找不到人。
别问,问就是忙。
楚缜在金铃市最多待小半个月,等下个星期就要走了,不趁着这会儿多约几顿饭,恐怕下次见面就是明年了。
“我说你也别天天拉着个脸,要多笑笑。”楚缜一边开车一边唠叨,“你说你也才二十六岁,天天老气横秋的干什么?怪不得到现在连个女朋友的影子都看不到……”
穆山显:“太吵了。”
楚缜啧了一声,真没良心。
“行行行,不说你的事,说我的。”楚缜继续道,“按照你说的,我去查了下启元的仓库,果然储藏条件不合标准。反正我闲得很,这几天我就天天往他们公司跑,他看了我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不敢不见,但见了又闹心,哈哈哈。”
他说的“启元”就是严正洲所在的公司。
穆山显原本在闭目休憩,闻言微微睁开。
“你不必太针对他。”他说。
正好是红灯,楚缜听了这半句不禁转过脸来看他,心里正纳闷呢,就听到了完整的后半句。
“但也别让他过得太舒服。”
“放心。”楚缜唇角扬起时多了两分痞气,但眼睛却没什么笑意,“哥们给你看得死死的。”
大概这小子也没想到,背后说人坏话被正主的好友逮了个正着吧。要怪只能怪他太蠢,接连得罪两个大客户,楚缜虽然不至于故意发难,但哪怕捉些他们的小错误,也够他们喝一壶的了。
穆山显嗯了一声,又道:“你今天是去相亲?”
“靠,你现在才听见啊。”楚缜一脸不满,但很快又说,“嗐,你也知道他们那些人天天没个正形的,自己还没个定数呢,还看不得别人单着……”
没说两句,又换了风向,“他们说是长得挺乖的,我估计应该不咋样。”
穆山显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你也配不上乖的。”
被损了一句,楚缜也不生气。
“就是啊!”他一拍大腿,“我说太乖的我不要,谈起来太磨人了,就没几个能好聚好散的。但是他们死缠烂打的,非要我过来看看。我想着这不是打扮得潮一点,吓唬一下人家,等会儿他就看不上我了。”
穆山显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很快,他们就开到了一家小众的清吧附近。
一楼吧台没什么人,悠扬的蓝调音乐回荡在周围,安静和谐。调酒师正在擦拭摇壶,看到客人进来,微微点头打了个招呼。空气中弥漫着木质的古龙香水味,持久、温暖又迷人。
他们正要进包厢,穆山显的手机忽然响起。
是秘书打来的电话。
楚缜看到,“你接吧,快点进来啊。”
“好。”
穆山显走到一旁,原来是秘书发现有一份文件明天就要用,但是她忘记拿给穆总签字了。穆山显明天不在公司,她得现在就办完,免得耽误进程。
等穆山显弄完电子签名,已经过去了十几分钟。
他收起手机推门走进去,因为装饰架的遮挡,他只看到楚缜坐在双人沙发的一侧,脸都快笑烂了,话又多又密,和刚进去时摆出的冷脸态度大相径庭。
也不知道旁边坐着的是谁。
穆山显思忖着,却在看到他身旁清瘦秀丽的身影时,脚步顿住了。
“真的吗?你这也太厉害了吧,我可以看看你的作品吗?或者你有没有画廊,我去支持一下……”
谢景拘谨又尴尬地坐着,正要回答,余光里忽然瞥见一抹高大的身影,微微一怔。
“……穆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