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团离开了流星街没多久，你就同一时间接到了雷欧力和神恩的消息，一个叫你启程去猎人协会，原因是会长战死重新选举会长，你需要去协会一趟投个票，另外她还想和你谈谈之前说的事情。


    你正要启程去协会时，接到了雷欧力的电话。


    看着手机界面上不断闪烁的名字，你心里升起一种奇怪的预感。


    你觉得很奇怪，实际上你很久没有和雷欧力通过电话了，自从友客鑫一别，他就只是给你发过祝福的邮件。


    你知道这是雷欧力在照顾你的情绪。


    电话铃声还在不停地响，明明是和平常没有不同的铃声，你却莫名地感受到了一种急迫和不安。


    你犹豫了一下，接通了电话，雷欧力的声音久违地又在你耳边响起来了。


    你一时间心情复杂。


    他的声音非常低沉严肃，还带着极为压抑的情绪。


    你赶忙问他怎么了，他却没有说原因，只是要你尽快赶到医院，雷欧力给你报了医院的名字和地址。


    恰好就在猎人协会大楼所在的城市。


    你心里升起不安，神恩刚刚才告诉你尼特罗会长战死的消息，现在雷欧力就用这样不同寻常的语气要你赶到医院。


    不会是……小杰还是奇犽出事情了吧？


    你紧张起来，不依不饶地追问，问雷欧力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雷欧力沉默了很久，最后用一种轻得近乎叹息的声音告诉你：“小杰他……出了一点事情，你快过来一趟……”


    果然！


    “小杰出了什么事！”你焦急地大喊。


    “……你冷静一点，具体的事情……等你到了我们再说……”


    雷欧力挂断了电话，这还是第一次，雷欧力和你通话时率先挂掉了电话，从前他都是会等你挂断电话的。


    他一定是有什么事情不敢直接跟你说。


    你内心满是焦灼，告别了萨蒙德，他要留在流星街，帮忙组织重建和恢复的事宜。


    你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径直去到雷欧力说的医院。


    在医院门口你遇到了穿着病号服的莫老五，他提着吊瓶，看到你，他的眼里露出了悲戚的神色。


    “小杰在哪里？”你径直问。


    “往前走，左转最后一个房间。”莫老五告诉你。


    你大步向前拐进左边的走廊，入口处立着闲人止步的牌子。


    走廊里静得可怕，长长的走廊一片昏暗，只有尽头有一盏小灯，在那盏昏暗的小灯下，你看到了那个坐在长椅上的黑色剪影。


    雷欧力……


    你的脚步放慢放轻，走到了那个影子身前，站定低头。


    雷欧力岔开双腿，双手合握搭在身前，他的上身伏得很低，几乎已经和双腿折叠在一起了，他的头也垂得很低。


    头部的影子在地板上拉长，像是被绞死的人一样。


    “坐吧……”良久，雷欧力打破了沉默，你静静地在一边坐下。


    “小杰呢。”你轻轻地问。


    “在里面，奇犽现在也在里面……”雷欧力微微抬头，用黯淡的眼睛看着紧闭着的房间门。


    你顺着他的视线也看向那扇门，门的上半部分是透明的玻璃，你透过那面玻璃看到了一片纱帐的顶环。


    房间里一片寂静，你想象不到小杰和奇犽就在那里面，他们两个在一起的时候，从来就没有这么安静过。


    “酷拉皮卡那个家伙，这种时候竟然都不肯接电话！”雷欧力的声音几乎是在低吼了，他既难过又愤怒。


    你没有理会雷欧力的话，仍然盯着房门。


    脸上露出了那种第一次见到一扇富丽堂皇大门的贫穷孩子一样的神情，本能的不安和害怕，那扇门后面是什么，贫瘠的大脑永远也不会有所猜想，只有未知的，未知的……


    “我可以进去看看小杰吗？”你无措地问雷欧力。


    好像只有得到了他的允许你才有能力踏进那扇门。


    “……你去吧……”雷欧力轻轻地说，没有看你。


    你无声地站起身，小心翼翼地扭动门把手，轻微的咔擦声响过。


    门开了。


    一瞬间你觉得自己或许在战栗，但是实际上你并没有，你看起来冷静而坚强。


    走进门，门轻轻掩住，把雷欧力的身影隔绝在门外。


    你抬眼终于看到了纱帐的全貌。


    在房间的正中央立着一顶巨大的重重叠掩的纱帐，好像是要遮盖什么东西一样。


    白发的男孩儿站在纱帐的一旁，盯着面前的纱帐，因为角度，你看不到他的眼睛，只看到男孩儿的一部分侧脸，和柔软而悲伤的白色发丝。


    男孩儿周身一片黯然。


    你默默走到男孩儿身边，和他并肩站着。


    “奇犽。”你用近乎蚊呐的声音叫了他的名字。


    “维维德。”他也轻轻回应你。


    “对不起。”奇犽低低地说。


    你凝视着纱帐，想要从那些细小的孔洞里看到里面的那个男孩儿，小杰就在那里面。


    可是你只是把眼睛看花了，只是让那些纱帐细小的孔洞充盈你的眼睛，像是虫子啃咬的小洞一样，密密麻麻。


    “对不起的人应该是我。”你听到了奇犽的话，近乎冷漠地回答，“是我的错，我不应该走的。”


    奇犽和你于是都不说话了。


    良久，你伸出手，用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纱帐，摸到一片粗粝的质感。


    “我可以进去看看小杰吗？”你呆呆地问奇犽，就像你在门外问雷欧力那样。


    “嗯，”奇犽轻轻地点头。


    于是你慢慢掀开纱帐走进去，纱帐落下，把奇犽也隔绝在外面。


    纱帐里是一张床，被垂下的又一层薄薄的纱帐掩住。


    你再次掀起了那张纱帐，看到一个被纱布包裹着的脑袋静静躺在枕头上，他的全身被被子掩盖，只有脑袋露在外面。


    无数的管子，电线似的细长管道一路从四周向这具身体延申，直到进入被子底下，消失了踪迹。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样的场景，一瞬间你的胃里翻腾倒海，好像有人在你的肚子里搅了一把。


    你忍着莫名的不适，在那张床边蹲下，把脸轻轻地凑近。


    “小杰。”你低低地对着那个木乃伊一样的头部呼唤。


    小杰活泼的声音没有像以往一样响起，他没有听到。


    你心里一瞬间难过又委屈。


    你慢慢掀开被子的一脚，想要顺着吊瓶管子去找小杰的手。


    你看到那透明的管子开始渐渐显现它的全貌，你突然感受到头部一瞬间刺痛，你看到一只青白的小手，手背上贴着白色的针管和胶带，满是青紫的针痕。


    那是小杰的手吗？刺痛消失，小杰的手还掩在被子里。


    是你出现了幻觉。


    你不再多想，继续掀开被子，那冰冷的针管固定在一只枯枝一样的手上。


    你浑身颤抖起来，伸出手想要去捧那只手，但是停在半空中便停止了前进。


    你不敢，你不敢碰，那只手好像一碰就要变成细碎的粉末一样。


    你的心剧痛起来。


    你想到这只手以前的样子，柔软的，总是温热的。比其他人的手都要热。


    曾经替你擦过眼泪的手，你永远记得那时温暖柔软的触感。


    眼泪终于滚滚流下，你无声地流着泪，连声音都不敢发出，害怕把那枯木一样的身躯震碎。


    从纱帐里退出来。


    奇犽仍然维持着原来的姿势，出神地盯着纱帐。


    你走到他身边，面对着房门，雷欧力就坐在那扇门后。


    “要怎么做才可以救小杰……我什么都愿意做……”你哽咽着说，“求求你……”


    你不知道自己要求谁？你也不知道你能做什么？你只是哀求，只是哀求……


    如果可以，只要能救小杰，只要能救他……


    你什么都可以不要，你什么都可以交换……


    什么都可以拿走……


    你眼前突然模糊起来，感到一种奇妙的感觉从脚底升起来。


    一瞬间，你感觉自己好像不在那个房间了，一瞬间你的脚底好像踩不到坚硬的地板了。


    啪！


    突然有什么东西把你拉了一把，你又重新站在了坚实的地面了。


    是奇犽抓住了你的手腕。


    他面色沉重地看着地面。


    “我有办法，我有办法救小杰，你什么都不要做，什么都不要想。”


    奇犽命令的话语响起：“你来帮我。”


    你愣了一下，奇犽拉着你走出了房间，雷欧力站起身注视你们。


    奇犽再次重申了他的话语。


    “我要回家取一件东西。”奇犽注视着雷欧力，雷欧力也注视着小杰。


    奇犽仍然拽着你的手腕，甚至攥得更紧了。


    “雷欧力呆在医院，等我联系你。”奇犽眼睛都没有看你，只是冷漠地说：“维维德和我回家。”


    雷欧力深深地看了奇犽一眼，严肃地答应了。


    “好，我会好好看着小杰。”


    “嗯。”奇犽应了一下，拉着你开始往医院外走。


    “奇犽！维维德！”雷欧力突然从后面叫住你们。


    你和奇犽都回头，无言地注视着雷欧力。


    雷欧力露出一个复杂的眼神，最后转变成一个极浅的笑容，他的眼睛微微发光，好像是蕴起了泪水。


    “我等你们回来。”雷欧力的声音温和低沉。


    你看到奇犽的眼睛里一瞬间也闪过泪光，你自己的眼睛也开始发酸了。


    “我们一定会回来的。”


    奇犽的声音哽咽了一下，然后转身拉着你大步离开了。